李嬌顏一聽此話,不動聲色地將張萌讓進了屋子,屋子裏已然生了碳火,暖洋洋的。張萌也不等李嬌顏招呼,便十分主動地坐到了一張鋪了虎皮的椅子之上,雖然這李嬌顏並不受皇寵,可是因為自家的勢力,到也並沒有委屈到哪裏去。

西湖龍井茶是上等的西湖龍井茶,糕點依然是上等的糕點,連那熏香都比瑤妃宮中的好幾倍,淡而不重,讓人聞的神清氣爽。

“卻不知道才人剛才說的話,可否是真的,皇上真的曾問起過嬌顏一句半句?”李嬌顏終於等不得張萌開口說話,先問到。

張萌淡淡抿了一口西湖龍井茶香四溢,入口芳香不散,令人心曠神怡,“好茶,真是好茶。”

李嬌顏有些等不及,隻站在張萌麵前看著她慢慢享受,想發脾氣卻又不能,隻好強忍著。

喝了一盅,張萌又讓續上,雪玉在一旁侍奉的不耐煩,卻無奈主子的臉色指示,隻好按捺著性子忍著,張萌這才淡淡說,“要想成事,必有有一個忍字當頭,既然妹妹給足了姐姐麵子,讓我也告訴你一個能見著皇上的辦法,不必求明淑妃,更不懂苦苦等待。”

話說到這裏,本是李嬌顏最想聽的時候,卻聽得張萌大大喘氣,等了好一會才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我想出宮,我需要妹妹幫我想辦法弄套經常出宮的太監服飾來,還有令牌,如果我出了宮,我自然會讓諾金將那個辦法送來,如果我出不去,那這個辦法也隻好送給別人了,妹妹與姐姐向來情深意重,雖然因為個別原因,你我二人陷入不幸,但這並不影響我們姐妹二人心心相映,互相照顧的宗旨。”

李嬌顏一聽張萌想要出宮,臉上全是驚訝之色,原本以為,她將瑤妃扶上妃位,隻是為了更好的讓自己踩著肩膀爬的更高,卻不料她是想出宮,並不想在皇宮,這一句話才讓李嬌顏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會扶上秀兒做瑤妃,而自己寧願做一個才人。

“原本,這個瑤妃這位該是妹妹的才對,可惜妹妹寧願要名而不願意要實,我隻能將這一妃位讓給了秀兒做,不過以後憑著妹妹的聰明,前途無量,絕對不止在妃位之下,如果肯幫姐姐這一次,那姐姐到是可以讓妹妹提前實現這一目標。”張萌看著李嬌顏的表情,看到她由不信到信,由信又到不信,總之臉色變化之快,看了讓人吃驚。

雪玉在一旁看著張萌,對自己的主子說,“主子萬萬不能信她的話,這幫助後宮女子逃離皇宮可是死罪,到時候萬一不萬,她會連累主子的。到時候別說做妃,就怕是會被打入冷宮了此一生的,主子萬萬不能信呀。”

李嬌顏看了雪玉一眼,又看著張萌十分冷靜地問,“那我怎麽才能知道,你的辦法一定奏效,而不是空留白話呢,萬一你走了,諾金給我的隻是一字白條,那我豈不是白忙活了。”

張萌看著李嬌顏,十分清澈的眸子看著她,十分認真地說,“我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如果你不要這個法子,我自然有辦法讓別人要。隻是你曾是我的妹妹,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而不是幫助別人。從今往後,你若也成妃位,你與瑤妃可以互相幫忙,你們兩在這後宮也算是我最為親近的兩個人了,我一旦離開,自然會囑托瑤妃對你百般照顧,隻要你們兩個不互相傷害,我想這後宮沒有人是你們的對手,連明淑妃也不能讓你們受任何傷害,而且現在瑤妃手裏有一張王牌,是日後能讓你或她搖身一變的王牌,不過,所有的一切都看你今天的選擇如何。”

李嬌顏似有所心動,但又有些不敢,隻淡淡說,“我可以幫你逃離皇宮,但是在逃離的時候你同樣要讓我知道得皇寵的辦法,這樣的話,在你出宮之前,我才會讓人把那塊令牌以遺忘之名交付與你,你也知道,我這樣冒險完全是為了保險起見。”

張萌看著李嬌顏,見她眼中是十足的真誠,人與人的信任非有一方先信不可,張萌選擇了相信,並且十分的相信。

她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宮中等著李嬌顏的消息,並在同時做好了準備,她要離開這裏了,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小鳥,要永遠離開這裏了。

時日越近,張萌的心跳都加快了,原本說好是十日之內,這日算算已經是第六日了,也就是說最遲在四天之後,她就可以永遠離開這裏了。

她手裏的那張紙上寫著給李嬌顏得皇寵的辦法,並不是別的,隻是寫著張才人離開,瑤妃一個人心情苦悶,臣妾自願與她同住一宮,以方便互相照顧。

這個方法是最笨的,也是最好的,想想隻要李嬌顏與瑤妃同一屋簷,皇上不難看到李嬌顏是一個美如嬌花的女子就在自己的眼皮之下,到時候隻需嬌顏略施美色,皇上便會將她攏於懷中,張萌再沒有別的想法,她一心想著如果出去,是不是該去看看安親王然後再遠走高飛,她想著看看芙煙,見見那個因為自己受了許多委屈的翠兒,還想看看徐長安,再氣得他吹胡子瞪眼睛,自己好朗聲大笑幾聲。

清晨的時候,諾金行色匆匆走進了張萌的房間,手裏抱著一個小小的包袱,放到了桌子上四顧無人後才說,“這是雪玉讓我帶給主子的,還說有一件東西,等事情成後再給主子送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張萌激動不已,看著那個包袱久久不敢打開,最後如織布機般的手打開了包袱,裏麵是一討灰色的太監宮服,張萌長長歎息一聲,然後對著諾金說,“諾金,現在在宮裏,你是我最相信的人,這張紙條不要早也不要晚,等下午我一離開的時候,你就給雪玉送去,記得,一旦雪玉拿到這張紙條的時候,你要向她換一樣東西,是一個令牌。拿到之後,你要親自為我送來,我就在宮門處等你,這一件事情關乎我的生死,切不能疏忽,而且你送的時候,最好換一件太監的服飾,我想雪玉不難幫你搞到,這一切就擺脫你了。”

張萌將生死都放置於諾金手中,可是看到她平時做事說話,她知道諾金可以信得過,她迅速將衣服換上,照了照鏡子別無破綻,於是慌忙從自己的宮中出去,臨走之時再次吩咐諾金,“如果瑤妃叫我,你就說我去了禦花園,等我順利出宮,你再說我自入禦花園再沒有回來,怕是掉入那湖水之中衝到江外了。”

諾金一一點頭答應,張萌再次看著諾金,十分鄭重地吩咐說,“諾金,我走了,你兩位主子中間必選一位,如果這次嬌顏封妃,你就跟著她吧。她會對你好,是那種看重有才之人的人,相信我。”

小諾金點了頭,然後拿著指條給李嬌顏送去,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張萌的掌握之中,她以為就此,她就可以永遠離開這個牢籠了,就此,她再也不必在這裏小心翼翼,絞盡腦汁地幫助別人得寵了,她自由了。

就在走在皇宮路上的時候,她甚至忍不住哼著小曲,雖然低著頭,可是她明明感覺到了太陽的明媚之處,連地上的人影子都是歡快的。

走到宮門處,她停在一邊,等著諾金帶來的那塊令牌,隻要令牌到手,她一定會就此結束皇宮這可怕的生活,永遠再不用回到此來了。

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人影,張萌不由有些心急,這時候看到小諾金來了,她的步子也是歡快的,張萌見了,心裏已經完全放鬆了,一切都如自己的想象一般,不會有什麽意外了,隻要自己一離開皇宮,再也不想回來了。

小諾金走到跟前,搖了搖手中的令牌,可是眼中明明含著眼淚,換了太監服的小諾金和張萌都仿佛有些不認識一般。

“主子,你多多保重,諾金在此真心感謝主子為諾金所做的一切,祝主子一路順風。”諾金將張萌放開,張萌也拍了拍諾金的後背,皇宮再見了,這四個月的皇宮生活,再見了,希望今生再也不要見。

張萌告別了小諾金,然後往城門走去,一位護衛攔住了張萌的去路,張萌忐忑不安地取出那塊領牌舉到護衛麵前,護衛看了看,然後揮了揮手說,“快去快回,馬上就要門禁了,還要出宮買東西,真是不趕時候。”

張萌點了點頭,也不說話,急急邁著步子往門外走去,那門外是燦爛的十丈陽光,那是自由的味道,那是人生的快樂,張萌恨不能此時腳下生風一下子飛了出去,可就是在這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張才人,真的就這樣急著要離開皇宮?”

張萌突然頓住了,腳步仿佛墜了千斤,再也邁不動了,這是皇上的聲音,這是皇上的聲音,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知道今天自己要離開,為什麽?為什麽?

千萬個為什麽在心中響起,可是張萌怎麽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為什麽皇上這麽快的速度就知道了自己要離開,並且將自己攔在了門內,難道是諾金,不,不會的,不會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