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做完筆錄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從派出所出來，黎遠昭鬆了一口氣，他嬉皮笑臉地看著陳玨：“還好我來得及時，你一個人出差也太危險了。”
他還在為自己的表現沾沾自喜，沒想到陳玨反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覺得這樣好玩兒嗎？充當英雄這種事你還裝上癮了是嗎？虧我剛剛還為你擔心，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陳玨想起剛剛經曆的那場絕望，就恨不得把黎遠昭撕碎。
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那些人說的話，這個男人，不能打。
顯而易見，他們認識黎遠昭。
黎遠昭被打蒙了，他愣了一下，緩了半天才明白了陳玨的意思。
“我沒有，這次我真的沒有。”黎遠昭著急的撓著頭：“那些人......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他聽說陳玨來濱城了，費了好大的辛苦才打聽到了她的酒店。
他跟著陳玨去了夜市攤，也發現了有人跟蹤她，但陳玨去的鬧市區，那裏人實在太多了，他就跟丟了。
等他再次找到陳玨的時候，那四個男人已經糾纏上她了。
他這次，真的什麽也沒有做。
“沒有？那四個人明顯就是衝我來的，他們跟了我那麽長的路，能從衝散的人群裏再次把我找到，一看就是有預謀的，我剛來濱城，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和別人結仇。”
陳玨的笑容有些冰冷：“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雇了他們。”
再加上那幾個人對黎遠昭的態度，更讓陳玨覺得這件事和他脫不了幹係。
黎遠昭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他做過的事情尚且都不想承認，更何況這種完全沒做過的。
“這件事真的和我沒關係，我是擔心你才跟來的。”黎遠昭跟在陳玨後麵解釋著：“我怎麽可能......讓他們碰你？”
“擔心我？我隻是出個差，還需要你擔心嗎？不想要他們碰我？哼，別把自己說的那麽深情。”
陳玨的語氣裏滿是不屑，她在前麵快速走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好，那既然你覺得和我有關係，為什麽剛剛在警察局你不說？你直接跟警察說我就是幕後主使啊！"黎遠昭停在原地，大聲地朝前麵的陳玨喊道。
陳玨頓了一下，沒有回身：“我......我隻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
黎遠昭快速跑到了她前麵：“你騙人，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陳玨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眼底已經恢複了清明。
她看著黎遠昭，神色如常：“分手了還問這種問題，不覺得矯情嗎？”
她伸手推開了麵前的人，邊走邊說：“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今天這件事，已經夠我惡心一輩子了。以後，請你離我遠點！”
黎遠昭怔怔地看著陳玨消失在酒店的方向，泄憤般的，用力的踢著腳下的石子。
他也覺得今天這件事不太對勁，他交手的時候發現那四個男人不像是普通的混混，再加上他們訓練有素的撤退，更讓黎遠昭覺得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行為。
他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掏出手機快速撥打了電話。
電話那邊是小吳迷糊的聲音：“喂？”
“你現在幫我查查，陳玨來濱城談合作的那家公司，到底是什麽情況，越快越好。”
電話那邊緩了緩，輕聲道：“好。”
黎遠昭坐在路邊等著，過了二十分鍾，小吳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老板，查到了，是森源。”
黎遠昭皺了下眉頭：“森源？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是和我們公司合作過嗎？”
電話那邊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說道：“這家公司，孫董有參股。”
黎遠昭掛斷電話，心裏堵得慌。
陳玨猜的果然沒錯，雖然不是他做的，但確實和他脫不了幹係。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三點了。
孫一瑋看到黎遠昭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她一點都不驚訝。
她接起電話，聽著對麵沉重的呼吸聲，兩個人竟然同時沉默了起來。
半晌，對麵才忍著怒意道：“是你幹的嗎？”
孫一瑋吐出一個煙圈，語氣慵懶地說道：“什麽？”
她輕笑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黎遠昭深吸了一口氣：“媽，濱城的事，是你幹的嗎？”
“好吧，是我做的。”電話那邊的語氣聽上去毫不在乎。
“為什麽？我已經和她分手了！”黎遠昭拔高了音量，黑暗中仿佛還回**著他憤怒的餘音。
“既然分手了，你追她到濱城幹什麽？”孫一瑋頓了一下：“你對她，根本就不是玩兒玩兒那麽簡單。”
黎遠昭平和了一下情緒：“媽，我對她真的沒什麽，我隻是害怕節外生枝，你不要把精力耗費在她身上了，行不行？”
“我也害怕節外生枝，所以我才把她弄去濱城，這樣不管發生了什麽，都懷疑不到我頭上。”
“可是為什麽？傷害她有什麽意義？！”黎遠昭用力咬著牙齒。
“因為她讓你變了！”孫一瑋突然在電話裏暴怒：“遠昭！她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如果她影響了你拔刀的速度，我不介意多想點法子對付她！”
黎遠昭剛想反駁，對麵就掛掉了電話。
孫一瑋坐在黑暗中大口喘著氣。
她找的這幾個當地人，以前在國外當過雇傭兵。
這次出手，與其說是對付陳玨，不如說是試探黎遠昭。
全程線上交易，那四個人根本沒見過她，除了金錢，唯一的條件就是，如果看到照片上的男人，就馬上收手。
照片上的人，就是黎遠昭。
她在深夜收到匯報，說計劃失敗了，因為照片上的人出現了。
孫一瑋也不知道這算成功還是失敗，畢竟她兒子，確實如她所料，沒有通過試探。
她隻知道，現在更不能把這件事交給黎遠昭了，而且她需要更快的實施計劃。
黎遠昭覺得鬱結難消，跑到海裏把自己弄了個全身濕透。
他一上岸，就看到了孫一瑋的微信：這次隻是一個警告。
隻是一個警告。
黎遠昭感到一陣後怕，這次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後果不堪設想。如果還有下次，他是否也能這麽及時？
當初他就是太大意了，才會幼稚的以為自己可以瞞過孫一瑋，現在看來，孫一瑋已經完全不相信他說的話了。
他拿起手機又給小吳打了個電話。
“喂？老板，又有什麽事？”小吳一夜被吵醒兩次，再好的脾氣也有一絲慍怒。
“上次交代你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
黎遠昭鬆了一口氣：“那陳玨什麽時候能出國？”
“隨時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