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下午三點一直等到快六點。
眼看下班時間也到了，都沒見有人來招呼她們。
“得，這是把我們誆騙過來，晾著呢。”李娜娜趴在百葉窗上，“你看，外麵都有人打卡下班了。”
陳玨中途出去問了幾次，每次都說快了，連個搪塞的理由都不給。
她心裏也壓製了幾分怒意，就算這次合作不是真心的，也是他們東嶽上趕著的。
這樣戲弄合作夥伴，也太過分了。
陳玨拿起包，“我們走，不等了。”
“好嘞！”李娜娜早就不耐煩了。
兩人一開門，迎麵撞上一個女人。
四十歲的模樣，穿著正裝，非常利落。
那人撣了撣衣服，“你好，請問是韶華的負責人嗎？”
“是。”陳玨冷眼，語氣也不友善。
對方伸手，“我是東嶽宣傳部的，我叫王青雲。”
陳玨沒接，“東嶽的待客，真不怎麽樣。”
王青雲遲疑了一下，把手收回來，“今天實在是太忙了，怠慢了。”
“沒事，既然來了，那就開始談吧。”
陳玨轉身坐下，從包裏拿出材料，“我們準備了AB兩種方案，你們先過目，或者內部商議一下，定好了，我們再細聊。”
王青雲接過來，壓在手下，“唉～談合作就該有個談合作的誠意，今天讓陳小姐和李小姐等了這麽久，我們應該賠罪。”
她把資料拿在手上，站起來，“我訂了包廂，二位賞臉一起吃個飯，幹坐在這裏有什麽意思，我們邊吃邊聊。”
天色漸晚，陳玨想推脫。
對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把文件往桌上一放，“當然，如果陳小姐今天忙，那我們就明天再聊。”
李娜娜靠近陳玨，低聲道：“明天還來？我可不想被晾了，幹脆今天速戰速決！”
陳玨看了眼王青雲，那架勢，似乎不應她，他們連這份資料都送不出去。
“好吧，有勞了。”
王青雲開車，陳玨和李娜娜坐在後麵，“這東嶽就是有錢，一個宣傳部的人都能開這麽好的車。”
“我們公司的福利很好，我這輛車，不算什麽。”
沒想到壓低聲音還是被聽了個正著，李娜娜看著陳玨吐了下舌頭。
汽車疾馳過前麵兩條街道，一拐彎，停在了路邊。
夜色降臨，霓虹燈連綿起伏，城市擁擠，亦真亦幻。
“醉仙居”的招牌是整條街道最亮的。
陳玨沒想到，王青雲居然請她們到這麽高檔的酒樓。
推開包廂門，陳玨和李娜娜都愣了。
今晚的客戶，不止她們兩個。
包廂裏麵坐了十幾個人，幾乎清一色都是男人，陳玨擋在門口，進退維艱。
王青雲在後麵輕推了一下，“陳小姐，進去啊。”
陳玨掃視了一下，裏麵這幾個人其實有她眼熟的。
坐在右邊的那個禿頂，之前在宴會的時候見過，兩人還交換過名片。
是一家貿易公司的老板。
緊挨著他的，是九州科技的老板，秦書淮，韶華以前幫他家拍過廣告。
剩下的那些，基本上都沒什麽印象。
陳玨擋在門口，冷眼看著背後，“請問，您這是什麽意思？”
“陳小姐，這裏邊左側這位，是我們宣傳部的負責人，他和您談，應該沒問題吧？”
包廂裏發現了門口的異動，紛紛把目光投向陳玨。
“唉？這不是韶華的小陳嗎？”
認出她的人，是秦書淮。
陳玨一看後麵退無可退，麵前又被曾經的客戶認出，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
“秦總，好久不見。”
眾人紛紛，“老秦，你認識啊，還不介紹介紹。”
秦書淮年近五十，保養得很好，西裝筆挺，頭發蒼勁，身姿跟年輕男子並無二致。
他起身，臉色微紅，胳膊搭在了陳玨肩頭，“這是韶華的策劃，陳玨。以前跟我們公司合作過，小姑娘很能幹，以後你們公司要宣傳，可以找她。”
“現在不是策劃了，現在是韶華的運營經理。”
王青雲上前，手上不知道何時多拿了兩個酒杯。
“陳經理今天來我們公司談公事，沒想到耽誤了，所以我特意把她帶過來，交給錢部長。”
王青雲給左邊那個男人示意了一下，“錢部長，人我已經帶來了，你們慢慢聊。”
她把手中的酒杯遞給陳玨，又搬了兩個凳子。
這裏有頭有臉的人太多，哪個都惹不起，陳玨不敢發作，隻好和李娜娜拘謹坐下。
“我叫錢森，森林的森，是東嶽宣傳部的負責人。”
他舉起酒杯，“初次見麵，敬陳經理一杯。”
陳玨捏著杯子並未下肚，她從包裏把文件拿出來，“這是我們公司準備的兩種方案，請錢部長盡快過目。”
錢森接過，隨意翻看了一下，就丟在後麵的桌子上，“陳經理，聽說今天讓您和您的員工等了一下午，是我們招待不周，怎麽也要讓我代替東嶽給您賠個不是。”
陳玨看他根本沒心思看方案，於是把文件裝到包裏，“既然今天錢部長不方便，那我們就下次再聊。”
她起身，被秦書淮按住，“小陳，你這是幹什麽？今天在座的各位，可都是你潛在的大客戶。”
錢森也附和，“對啊，而且我們還有合作，邊吃邊聊啊。”
眾人視線盯在陳玨身上，嘴上說把她當東嶽的合作方，但眼神裏散發出來的光，像是看著獵物。
陳玨身份曝光，一舉一動都代表著韶華，她不敢耍性子拂了這群老板的麵兒。
這種場麵她不是沒見過，以前和袁晉一起也參加過很多應酬，但這次，她總覺得不同。
“來，小陳，一會兒我幫你一一介紹這些人，不過，”秦書淮一邊說，一邊碰杯，“你先得跟我喝一杯。”
秦書淮仰頭，喉結滾動，他把杯子倒立，一滴不剩。
陳玨一咬牙，幹了一杯。
李娜娜很少參加這種場合，一時之間有些懵逼。
她拉了拉陳玨的裙角，“陳姐，現在怎麽辦？”
陳玨伏在她耳邊，低語，“你先走，在外麵找個地方等我，我們倆不能都喝醉，見機行事。”
有陳玨在桌上應酬，李娜娜很快就脫了身。
她在醉仙居附近的快餐店找了個位子，一直盯著對麵的酒樓。
見機行事？是什麽意思？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陳玨那邊還是沒動靜。
一個小時之後，李娜娜給陳玨打電話，對方關機。
她瞬間覺得不對勁，朝對麵走去。
推開包廂，早已不見陳玨蹤影。
除了陳玨，秦書淮也不見了。
錢森看見探進頭來的李娜娜，眉頭一皺，“你怎麽還沒走？”
“陳經理呢？”李娜娜有點露怯。
錢森笑意極深，“陳小姐啊，喝多了，秦總親自送她回家。”
說完，包廂裏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