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齷齪心理

穿山甲大概聽明白了了老板的麻煩事,心想,表麵上看老板挺風光的,其實也夠痛苦的,他這些煩心事要是放自己身上一件都忍受不了,老板那天在飛機上費盡了唇舌,還支付了定金,回來又忙著給安排工作,好不容易預定下的幹妹妹怎麽就叫楊鈞先玩了呢。

尚平雖然是這個城市的老居民,但是,他還真的沒想到這個城市裏居然還有如此貧窮的居住區,按照他的理解,自己的老房子就已經算是苦大仇深了,但是,如果和幹妹子尚萍家裏的居住環境相比,自己的老屋算是天堂了。

十幾平米的一個小院子裏麵堆滿了撿來的破紙箱子、各種牌子的空酒瓶、塑料袋,表明這家主人即使不是拾破爛的起碼也是這方麵的愛好者。

尚平對眼前的情景並不陌生,他知道許多生活貧困的老年婦女常常把外麵的破爛撿回來,以便賣幾個錢補貼家用,但是,由於自尊心作怪,她們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撿破爛的,有些好麵子的婦女,隻在晚上天黑以後才會出去尋找人們白天丟棄的有價值的垃圾。

沒想到尚萍的母親也是這些業餘拾荒者中的一員,可見其家庭條件相當困難。

尚平伸手撩開麵前鐵絲上晾曬的幾件舊衣服,裏麵還有兩條款式陳舊的女人**,不知道是自己幹妹子的還是她母親的。

從屋子破舊的木門判斷,尚萍一家在這裏起碼居住了二十年以上。不知道林惠的建築公司是不是注意到了這個死角,什麽時候讓她來這裏看看,合適的話就把這塊地征掉算了。

輕輕敲了幾下木門,好一陣裏麵都沒有反應,尚平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聽,裏麵沒有任何動靜。難道家裏沒人?手上的力氣不由的大了一點,還是沒有一點動靜。看來是真的沒人,不知道尚萍從公司裏跑出來去了哪裏。

正當尚平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嘎吱一聲,門忽然慢慢地打開了。

“你找誰!”

一位年齡在50歲到70歲之間的老婦人從半開著的門縫裏伸出一個花白的腦袋,一雙渾濁的眼睛警覺地打量著門口的男人。

“我找尚萍……她住這裏嗎……”

一瞬間,尚平懷疑穿山甲是不是帶錯了地方?因為眼前的這個老婦人怎麽也無法把她和自己幹妹子聯係到一起。這老婦人長的真是太粗糙了,怎麽可能是貌美如花的尚萍的母親呢?會不會是她家的鄰居?

“請問你是……”老婦人注視著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似乎不相信自己家裏會來這種客人。

“我姓尚……是尚萍的……朋友……”

尚平的話音未落,老婦人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道罕見的光芒,臉上堆起難得的笑容,立馬就大開房門,連聲道:“原來是尚老板……原來是尚老板呀……請進請進……哎呀……萍萍剛回來……”說著就衝裏麵喊道“女兒……尚老板來了,趕快起來吧……”

尚平心裏一陣失望,原來這個老婆子還真的是尚萍的母親,她怎麽能生出這樣的女兒呢……隨即又一想,也沒什麽可奇怪的,世界上很多名貴的奇花異草都是生長在窮山惡水之地,也許尚萍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是個帥哥也說不定,隻要有好種子,土地差點也照樣能長出好苗來。

一進門就是客廳兼廚房,裏麵靠牆還有兩個門,應該是兩件臥室。房間裏沒有開燈,光線很暗。由於是冬季,可能窗戶很久沒有打開通風了,屋子裏有股很強的黴味兒。

天呐!如果不親自來看看,怎麽能想象可憐的幹妹子居然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

就在尚平一邊感歎著,一邊東張西望的時候,裏麵的一扇門打開了。

“大哥……你怎麽……”話未說完尚萍就咳嗽起來。

尚平轉過頭,就看見尚萍一手扶著門框站在那裏,身上隻穿著一件襯衫和一條薄睡褲,雖然光線暗淡,可尚平還是注意到女人的一雙眼睛微微有點紅腫,不用問就知道剛才她可能一直在哭泣 。

也許是由於咳嗽的緣故,女人的臉蛋上就像染了一層胭脂,幾縷散發垂下來掛在嘴角,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盯著男人,那病中美人的情調真可謂我見猶憐。

“萍萍……”尚平嘴裏低喚一聲,一顆心莫名其妙地被感動的飄飄****的,竟然身不由己地趨前幾步,伸手就扶住了女人的一條手臂,無限溫柔地說道:“快進屋去……小心感冒了……”

尚萍就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在男人的攙扶下慢慢走進臥室,等在床邊坐下,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吸溜了幾下鼻子,抽泣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哎呀,萍萍,尚老板都親自來看你了,有什麽委屈就對尚老板說吧,別光顧著哭啊……”站在門口的老婦人勸道。

尚平環顧了一下女人小小的臥室,心裏就覺得挺過意不去,如果林惠今天不打電話,自己幾乎都已經把這個幹妹妹忘記了,更別說上門來看她了。

不過,最近心裏的事情太多,確實沒有顧上,隻是沒有想到女人的生活條件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糟糕。既然自己認她做了幹妹妹,為什麽不幫助她改善一下生活條件呢。早知道這樣,伊文潔住過的那套房子就不給張妍了,還不如讓尚萍母女住進去呢。

“萍萍。你也別傷心了,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那個楊鈞我肯定要好好收拾他……這樣,你以後也別去公司上班了,我安排你去一家五星級酒店上班,那裏的工資更高……”

聽了尚平的話,女人停止了哭泣,不過好像對去酒店上班並沒有什麽熱情,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尚平注意到幹妹子坐在床邊的身子好像在微微顫抖,忽然就意識到房間裏的溫度太低了,她隻穿著襯衫睡褲肯定會冷。於是就走上前去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大哥……”尚萍感激地看了男人一眼,低垂著腦袋低聲說道:“我知道自己給大哥添了不少麻煩……其實我想……”說著抬頭看看男人,臉上就浮起一片紅暈。“我想能不能……跟著大哥……”

尚平自然明白女人的意思,看來她還是覺得和自己親,想到自己身邊工作。可自己目前也沒什麽工作讓她幹啊。李笑水那邊倒是缺人手,本來也可以安排她去那邊工作,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讓他否定了這個念頭。

“萍萍”尚平笑道:“我是閑人一個,自己都沒有工作,你到我的身邊能幹什麽?”

尚平的話剛說完,就聽見站在門口的老婦人謙恭地笑道:“尚老板說什麽呢?隻要尚老板看得起她,就是她的福氣,哪怕跟在你的身邊端端水倒倒茶也……”

尚萍仿佛嫌母親的話說的太露骨,還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媽,你先出去吧,我和大哥有話說。”

“看這丫頭,還怕羞呢……”老婦人幹笑幾聲就出去了,臨了還沒有忘記關上門。

房間裏隻剩下尚平和他的幹妹妹,不知為什麽,房門關上以後,尚平就覺得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房間裏慢慢地散發出來,他**著鼻子嗅了幾下,就準確地捕捉到那股清香來自於女人身上。心裏竟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衝動。

“大哥,你坐這裏吧。”尚萍把兩條腿縮到**,示意男人坐下來。尚平扭頭看看,除了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前有把椅子之外還確實沒地方好坐,於是就走過去麵對著女人坐下來。

“萍萍,你難道不願意去酒店?其實做個酒店的白領也不錯啊。”尚平忽然注意到女人放在被子外麵的一雙手白的耀眼,十根手指絞在一起顯得那樣的纖細修長,真是一雙纖纖素手啊。

“你說的是不是華天酒店……”尚萍抬頭飛快地瞟了男人一眼,低聲問道。

“對呀,以前也是屬於公司的,才獨立出去沒多久。”

“那裏的老總是不是叫祁小雅?”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你想去嗎?如果你願意去那裏,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尚平低下頭看看女人的表情,就像是哄著一個小孩似的。

尚萍搖搖頭。“我聽說那個老總很厲害……我害怕……”

女人還沒有說完尚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心想,她在公司待了一個多月了,小雅的大名她自然聽說過,沒想到小雅現在居然也是惡名在外。

其實,自己安排她到小雅那裏工作也未必合適。小雅那小娘皮的醋勁不會比林惠小,林惠好歹還不會做的太明目張膽,小雅要是知道自己和幹妹子的關係,用不了一個星期說不定就被她排擠出來了。

“大哥……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尚萍怯生生地問道。

“怎麽會呢,我就在想給你安排個什麽工作合適。”尚平看著女人誠惶誠恐的樣子,心裏確實有點於心不忍。

“大哥,你真的不能讓我待在你身邊嗎?幹什麽我都願意……”尚萍這次沒有低著頭,而是一雙眼睛盯著男人,裏麵居然流露出狂熱的神情。

“萍萍,你還年輕,跟著我你什麽都學不到,時間久了反而把你的前程耽誤了。要不這樣……”尚平在排除了祁小雅以後忽然就想起了歐陽曉珊。“我安排你去一家慈善基金會工作,基金會的主席叫歐陽曉珊,性情再溫和不過了,你去給她當秘書,我保證她肯定會對你好的。”

女人聽了尚平話,猶豫了好一陣,似乎在權衡著什麽利害關係。

尚平以為她又不願意,一心隻想著跟在自己身邊,正準備滿足她的願望算了,可就在這時,尚萍抬起頭來,低聲道:“謝謝大哥,我就去基金會吧。”尚平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種淡淡的失落。

也許是由於心裏激動,尚萍忽然又咳嗽起來,直咳的一個身子彎下來,腦袋幾乎趴在被子上。

“你感冒怎麽這麽厲害,還是去醫院看看……”

尚平說著就移近身子,伸手在她的脊背上輕輕拍著。忽然,尚平的眼睛一亮,隨即就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

原來,當尚萍趴著咳嗽的時候,本來襯衫上麵的兩個紐扣就沒扣上,這一彎腰領口就大大地敞開了,他居高臨下,清楚地看見了隨著女人的咳嗽而上下跳動不止風景。

女人似乎也感覺到了男人氣息的變化,忍不住抬起頭來,一下就看見男人的一雙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在自己的心口,稍稍低頭一看,立即明白了眼前的窘境。嘴裏輕啊了一聲,一手就捂住了自己的領口,一張臉漲的通紅,顫抖著身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尚平回過神來,也禁不住老臉一熱,順手拉過被子蓋在女人身上,尷尬地說道:“這房子溫度也太低了,怪不得你感冒呢,你還是在家裏養養病,等病好了再去上班吧。”

說完就要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沒想到女人一把就拉住了他的一條手臂,咬著嘴唇半天才如蚊蠅般低聲道:“大哥……我……我不怪你……如果你想……我願意……”

尚平一聽頭都大了,按道理來說,對女人的表白他應該感到得意才對,但是這個女人卻不同於其她女人。

首先,他目前所做的一切不管出發點多麽見不得人,但卻已經被冠以道義之名,是出於對弱者的同情,如果趁機想在女人身上換取點什麽,他的虛偽的自尊心一下還接受不了。

另外,他已經把女人認作了幹妹妹,就像是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了枷鎖,當他想入非非的時候,就會感到脖子上的枷鎖沉甸甸的,即使他僅僅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偷看,雖然刺激,卻也受到了來自內心的譴責。

“萍萍,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剛才我可不是故意的……我說過了你是我的妹妹,我自然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可是,尚萍聽了男人的話以後,臉上並沒有輕鬆下來,反而添加了一層抑鬱的神情。她兩眼盯著自己的雙手,幽幽地說道:“大哥,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的身子已經不幹淨了,我不會胡思亂想……不會有非分的要求……”

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啜泣了幾聲以後才繼續道:“大哥對我這樣……也沒什麽報答的……如果大哥想……又有什麽不肯的,就怕大哥嫌棄人家……”說完,身子一歪就趴在被子上哭起來,露出一截雪白的細腰,細腰下麵就是圓滾滾的屁股。

尚平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心想,妹妹啊,你就別折磨你哥了,誰讓你哥在飛機上的時候心情不好呢,結果裝逼裝的過了一點,現在突然就進入角色實在有點難為情呢,怎麽也得有個緩衝的餘地啊。

看著聳動著肩膀哭的正傷心的女人,尚平真想過去抱在懷裏好好撫慰一番,可就是鼓不起勇氣,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麽在這個女人麵前就會有這麽多的顧慮呢?難道自己真的把她當做了親妹妹?

最後,尚平走過去給女人蓋好被子,伸手在她的頭上輕輕撫了幾下,當他感覺到幹妹妹在自己的撫弄下顫抖起來的時候,就不顧一切地逃跑了。

直到坐在車上,才似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媽的,這妞兒太單純了,看樣子她是真的愛上自己了。

自從楊嫂上班以後,建斌為尚平找的隱居點兼辦公室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所以,在幹妹妹家裏的時候,聽著尚萍的苦苦請求,他腦子裏曾經閃現過讓她到這裏來給自己當助手的想法。但是,這個閃念也在同一瞬間被他否定了,當時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會否定這個想法。

眼下,當他看著房間裏坐在沙發上的穿山甲、地圖,以及兩位新的馬仔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答案。

不管怎麽說,即便已經認了尚萍做自己的幹妹妹,但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她仍然是一個陌生人,自己目前對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點同情心加上虛偽的道義觀念在作怪。

當然,在他的潛意識中女人嬌美的容貌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隻是他羞於承認自己這一齷齪的出發點。

新來的兩個馬仔沒有像穿山甲和地圖一樣坐在沙發上,而是筆挺地站在一邊。這兩個馬仔一個叫巍方,另一個叫李玉剛,二十七八歲的年紀。

其實說他們新,並不是因為他們剛來,而是尚平已經有三年時間沒有見過他們了,這兩個馬仔三年前都曾經參加過和孫小寧的那次戰鬥,滅鄭剛也有他們的份,並且表現良好,給老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就是應尚平的指示由地圖領著他們來覲見老板,

早在尚平剛從海外回來的時候,建斌就曾建議把過去失散了的馬仔重新召集起來,結果受到了他的訓斥。可是,從北京回來以後,他就改變了主意。

當然,他也沒打算大規模地召集馬仔隊伍,畢竟現在又不是戰爭年代,隻是覺得自己身邊留幾個可靠的人還是有必要的。

再說,建斌已經調到歐陽曉珊那裏當司機去了,穿山甲和地圖也已經是元老級的人物,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再使喚他們畢竟不太合適,可自己出門的時候總得有個跑腿開車的跟班吧。

但這一切都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事實上,一切都因為北京之行讓他再次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魏子,浴缸,愣在那裏幹嘛,還不快向老板表忠心?”地圖朝兩人嚷道。魏子,浴缸都是兩人的外號。

兩人一聽地圖的話,神色凝重地走到尚平的麵前,彎腰九十度朝老板鞠了一躬。就聽魏子大聲說道:“一條命為老板兩肋插刀,一顆心為老板排憂解難,一雙手做老板的左膀右臂。”

說完又是深深一鞠躬。

魏子說完浴缸跨前兩步大聲道:“從今以後,老板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尚平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聽完兩位馬仔的豪言壯語,心想,這些不倫不類的話多半是地圖教的,也不知道這小子現在網羅了多少小嘍囉,要不了多久自己在這裏就變得家大業大,還真少不了要找些看家護院的,隻不過選人一定要慎重。

“好,今後你們兩個就跟著我吧,我想規矩方麵地圖已經告訴過你們了,我這裏不多說,都給我機靈著點。”

看著兩個馬仔唯唯諾諾地在沙發上坐下,尚平才點上一支煙掃了各位一眼,緩緩說道:“張妍回來了,就在公司上班。”

地圖和穿山甲對望一眼,他們雖然不知道老板和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大概了解女人現在和老板不對勁,很可能是張妍背叛了老板又找了新的男人了。

至於巍方和浴缸則完全不知道老板這句話有什麽意思。

“老板的意思是……”穿山甲試探道。

“我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不能讓她過的安寧……”尚平冷著臉說道,一邊伸手摸自己的臉。“她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女人了……你們出出主意,怎麽樣讓這個女人天天晚上做惡夢,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