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擅自行動

盧鳳在張銘的溫柔攻勢下終於投降了。

如果說當初她有意嫁給趙誌剛的話,那也是出於一個大齡女子饑不擇食的心理,可是,現在盧鳳是全身心地愛上了張銘。

雖然和張銘在一起也就短短兩個多月,可她的心裏早就將趙誌剛忘得一幹而盡了,這倒並不是她水性楊花,而隻能說明她和趙誌剛除了上的那點事幾乎就談不上什麽感情。

女人的心一旦著落在一個男人身上,她眼裏的世界就變小了,特別是和張銘好上以後,她也不上班了,整天就呆在家裏,等著自己的男人回來。

晚上就極力用自己的身子取悅男人,然後幸福地卷縮在男人的懷裏一覺睡到天明。這種日子簡直就是盧鳳的理想生活了。

她甚至提出要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因為她對張銘愛的越深,那肚子裏的孩子就越令她尷尬,那個小東西時刻都在提醒她趙誌剛曾經在她的身子播散過種子,而這一點與她對張銘的愛情是矛盾的。

無奈由於張銘的堅決反對隻能將孩子生下來。

這是個星期天,本來盧鳳和張銘說好一起去醫院做檢查,可娛樂城打來電話說有急事需要張銘處理,所以盧鳳就自己打的去了醫院。

檢查完身體走到街上,天空飄起了雪花,盧鳳喜歡冰冷的雪花落在臉上的感覺,所以,她就一個人沿著人行道慢慢往家裏走,當她來到一個十字路口正要過馬路的時候,一輛小車嘎吱一聲停在了她身邊,車門打開後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將一個小本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問道:“你是盧鳳吧。”

盧鳳倒是沒有緊張,隻是覺得眼前的兩個人出現的有點突然,她看看四周,發現那人確實是在和自己說話,於是答道:“是呀,你是誰?”

話音剛落,另一個人已經過來抓住了她一隻胳膊。“我們是公安局的,有個案子需要你協助我們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

公安局的?案子?盧鳳一時糊塗起來,可她瞬間就想到了趙誌剛。一定是他惹的禍。

等盧鳳想明白了,她的人也已經在車裏了。直到汽車開動起來,盧鳳才忽然感到害怕。她突然就想到尚平曾經說過趙誌剛攜款潛逃的事情,難道趙誌剛被抓回來了?想到這裏盧鳳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祁順東站在分局一間審訊室的單向透視玻璃麵前審視著裏麵的女人,雖然女人的頭發已經有點淩亂,臉色蒼白,但他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讓男人動心的女人。

不過,祁順東的視線很快就被女人微微鼓起的腹部吸引住了,從鼓起的腹部他能夠確定這是個孕婦,忍不住心裏一陣懊惱。

這些蠢貨怎麽就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呢,萬一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個閃失,事情就難收拾了,如果這個女人和案子真的沒關係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祁順東回頭嚴厲地看了方玉良一眼,冷冷說道:“你居然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我希望你們最好能從她嘴裏得到一點有價值的消息。”說完就一個人走了,留下方玉良愣在那裏。

從下午八點鍾開始,張銘已經給盧鳳打了數不清的電話,可讓他惱火的是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問她的母親也不知道女人的行蹤。想到外麵大雪紛飛,女人又懷著身孕,張銘的一顆心急得直冒火。

到晚上十一點鍾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了,就開車去了一趟醫院。可醫生說他老婆身體很好,早就走了。

無奈,張銘又來到盧鳳母親的家裏,結果惹得老人和他一塊焦急,他安慰了老人幾句以後又急匆匆地趕回家裏,滿心希望盧鳳像往常一樣好好地坐在沙發上等著自己。

可是,到了樓下,抬頭看見黑乎乎的窗戶,他的心就是一陣失望。他沒有心思上樓,坐在車裏一邊繼續撥打盧鳳的電話,一邊朝馬路上張望著。忽然,一個不祥的念頭閃現在他腦海裏,難道是他?

地圖和穿山甲是被張銘從被窩裏拉出來的,兩人開著一輛切偌基吉普來到張銘住所的樓下,一下車就看見他們的頭像瘋狗似地在雪地上徘徊著,雪地上一串串淩亂的腳印,顯示出主人內心的焦慮。

“頭兒,出什麽事了?”地圖大聲問道,聲音在夜空中傳出去幾個街區。

張銘也不說話,走到切諾基旁拉開車門就鑽進了前座,地圖也跟著上了車,穿山甲坐在司機位置上抽著煙沒有出聲。

等車門關好以後,張銘抑製住自己顫抖的聲音說:“我懷疑盧鳳被綁架了。”

“什麽?”此話一出地圖首先發出一聲驚呼,穿山甲雖然沒出聲,可也拿下了嘴上叼著的香煙,雙眼緊盯著張銘。

“這隻是我的判斷,但是我肯定盧鳳出事了。”張銘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地圖甕聲甕氣地說道:“誰那麽大的膽子,敢綁架嫂子。大哥,你說會是誰幹的?”

張銘苦惱地歎息一聲說:“我初步懷疑是趙磊幹的……”

張銘還沒有把話說完,地圖就急忙說道:“沒錯!多半是這狗日的,他不是打過威脅電話嗎?”

這時黑暗中傳來了穿山甲的聲音:“頭兒,你的意思是……趙磊綁架嫂子為趙誌剛報仇?”

張銘看著穿山甲說道:“他們畢竟是堂兄弟,有這個可能,我再想不起盧鳳還和什麽人有瓜葛。”

穿山甲冷靜地說道:“可是,我和他接觸以後,覺得他也就是打個威脅電話的膽量,綁架人他不是那塊料。”

張銘此時沒有心思聽穿山甲分析趙磊的性格,他命令似地說道:“開車!先去趙磊家看看。”

穿山甲將車發動起來,卻並沒有啟動,轉過頭低聲道:“頭兒,是不是和老板商量一下。”

張銘急道:“太晚了,這件事情我們自己解決。”

自上次一個陌生男人用趙誌剛的手機打了一次電話以後,根據尚平的指示,張銘將趙誌剛的所有社會關係進行了徹底的調查,後來又在老楊的幫助下,通過技術手段將目標鎖定在了趙誌剛的一個叫趙磊的堂弟身上。

趙磊今年28歲,以前在一家國營百貨商店工作,後來商店讓一家民營企業並購後,由於他沒什麽文化,又無一技之長且好吃懶做,所以就在兩年前下了崗。

不過他為人豪爽,尤其是和堂哥趙誌剛趣味相投,兩人經常在一起喝酒,趙誌剛進娛樂城上班以後,趙磊就仗著堂哥的麵子經常在娛樂城吃白食,並且還勾搭上了娛樂城餐廳的一個叫梅子的女服務員。

目標鎖定以後,地圖和穿山甲曾經裝做小區物業人員去過趙磊的父母家裏,從閑談中得知趙磊幾個月前已經搬出去了,在和平北路上租了一間房子自己一個人住。穿山甲推算了一下,趙磊搬出去的時間和射天狼出事的時間基本吻合。

所有這些事情張銘都給尚平匯報過,可尚平在金生和射天狼的事情上還沒有緩過勁來,深怕不小心再鬧出人命,所以他指示張銘,先看著人,在他沒有第二次打威脅電話之前不要采取行動。

當然,這一切都是基於張銘“他知道的並不多”的判斷。

當車開到離趙磊的住處隻有一個街區的時候,穿山甲將車停在路邊的一個陰影裏,回頭對地圖說:“你待在車上,我和頭兒走過去看看。”說完就和張銘一前一後下了車。

在西城分局的審訊室裏有三個人,方玉良坐在一張桌子邊的燈影裏吸著煙,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坐在對麵椅子裏的女人,三個人中,兩個來自西城分局刑警隊,隻有方玉良來自市局刑警隊,算是鄭剛專案組的成員。

祁順東之所以將傳訊盧鳳的任務交給西城分局來執行是出於兩個原因,一是西城分局可以說是他的老窩,他曾擔任過西城分局的刑警隊隊長和副局長。

另一個原因是他對市局刑警隊不信任,刑警隊長陳國棟就是張愛軍的耳目,如果由市局刑警隊的人負責傳訊盧鳳,他相信不出二十分鍾張愛軍就會出麵幹涉。

而尚平也很快就會得到消息,祁順東現在完全可以肯定尚平在市公安局有內線,隻是他還不至於懷疑到張愛軍。

但是張愛軍身邊的那個女助手已經成為他的懷疑對象,不幸的是那個女助手現在正是鄭剛專案組的聯絡員。

此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鍾了,審訊室裏煙霧騰騰,三個審訊者完全忽略了被審訊對象是個孕婦的事實,隻顧一支接一支地吸著煙。他們好像並沒有注意到盧鳳的臉色更加蒼白,額頭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盧鳳,你還是把你和趙誌剛的關係說清楚,他現在在哪裏,隻要你說清楚了我們馬就可以讓你回家。”一個西城分局的刑警端了一杯水放在女人麵前。

“我已經說過了,我和趙誌剛沒有關係,我的丈夫叫張銘。”盧鳳有氣無力地說道。

自從她進入審訊室那一刻起,盧鳳就明白自己被抓一定和趙誌剛有關,至於趙誌剛到底出了什麽事她不知道。

她唯一擔心的是張銘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從張銘三番五次神色凝重地告誡她不要對任何談論趙誌剛來看,盧鳳基本肯定張銘和這件事一定有牽連。這樣想著,盧鳳就下決心什麽都不能說。

“你和趙誌剛沒關係?盧鳳,我們可是一切都調查的清清楚楚,不然找你來幹什麽,你還是老實點說清楚,隻要你告訴我們趙誌剛現在在哪裏,其它的事和你無關,我們是不會隨便冤枉好人的。”西城分局的另一位刑警大聲說道,一邊眼睛瞟著女人隆起的腹部。

盧鳳忽然心裏冒出一無名之火,她幾乎歇斯底裏地朝那個刑警吼道:“我要和你們說多少遍,我和趙誌剛沒關係……”

盧鳳話音未落,就見方玉良一掌擊在桌麵上,神色嚴厲地喝道:“盧鳳,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們這樣耐心地對你完全是在給你機會,我現在就揭穿你的謊言。”

說著轉身朝一個刑警點點,那個刑警走過去將審訊室的門打開,接著就走進來一位胖乎乎的女孩。

盧鳳抬一看不免吃了一驚,進來的這個女孩她認得,是娛樂城的一個服務員,在娛樂城的時候還和她說過話,她記得女孩好像是叫梅子。

“怎麽樣,你不會不認識她吧!”方玉良觀察著盧鳳的神色,不無譏諷說道:“那天晚上你和趙誌剛鬼混的時候剛好是她值班,現在你還能說和趙誌剛沒關係嗎?你老實交代,這對你有好處。”說完揮揮手,那個女孩就出去了。

盧鳳的臉上冒出了一串汗珠,臉變得鐵青,雙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半響她才顫抖著聲音說道:“如果你們認為我被趙誌剛強暴過就算有關係的話,那你們說的是事實,其他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說完就閉上眼睛和嘴唇,看那樣子是不再打算開口了。

強暴?三個人一時都愣住了,沒想到女人還有這麽一說。還是方玉良腦子轉得快,他走到女人麵前,將自己的臉貼近女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盧鳳,實話告訴你,趙誌剛現在可能已經被謀害了,這可是殺人案子,你想清楚。我們有證據證明你拿過趙誌剛的錢,那筆錢是他謀財害命得到的,如果你不老老實實說清自己的問題,那你就是犯罪同夥。”

盧鳳雖然閉著眼睛,可方玉良的話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她渾身控製不住一陣顫抖,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耳邊隻是回響著幾個字:殺人犯;趙誌剛死了;謀財害命;你拿過趙誌剛的錢。

緊接著她就覺得腹部一陣悸動,然後就傳來一陣劇痛,她雙手捂住腹部,臉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整個身子慢慢從椅子滑落到地板上。

房間裏的三個人都奇怪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直到一灘血跡從女人的褲子裏滲出來,方玉良才說道:“看來得送醫院。”

張銘和穿山甲一前一後拐過一個街區來到一條小弄堂裏,地上已經鋪上了一層十來公分厚的雪,隨著兩人的行進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靜靜的夜晚聽起來格外清晰。

穿山甲回頭朝後麵看看,已經看不見那輛吉普車了,於是他朝後麵的張銘招招手,低聲說道:“趙磊就住在前麵那個單元門裏,他就住一樓。你在單元門裏等著,我一個人進去看看。”

張銘低聲問道:“你怎麽進去?”

穿山甲看看四周回答道:“這個時候他一定睡覺了,敲門不合適,隻有悄悄進去看看情況。”

張銘自然明白穿山甲所說的悄悄進去是什麽意思,他沒來由地心裏一陣緊張,後悔采取行動前沒有征求尚平的意見,可如今也來不及了,但願不要出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