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戰友情深

張銘縮著脖子躲在樓道的陰影裏,從樓道向外麵看去,雪光將整條胡同照的亮堂堂的,回頭就看見穿山甲已經站在了一樓左首的一扇門前,正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著房間裏的動靜。

穿山甲很有耐心,他就那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大概有三四分鍾,確定裏麵沒有任何動靜以後,他回頭朝張銘看了一眼,就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細長的鐵絲狀的東西。

然後一手握住門把手,將那根東西塞進了鎖眼輕輕地活動著,大概有個兩分鍾左右,隻見他握住門把手稍稍一用力,就聽見輕微的哢噠一聲,那扇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隙。

穿山甲沒有馬上就進去,他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又聽了一陣,然後又回頭看了張銘一眼,一閃身就從那條門縫鑽了進去。

這是一套兩居室的老式住宅,客廳很小,房間裏有刺鼻的酒精味道。窗戶沒有窗簾,外麵的雪光射進屋子裏,一切都看的很清楚。

房間靠窗戶的一麵牆邊是一張破舊的沙發,上麵亂七八糟地堆著一些衣物。沙發前麵有一張舊的木製茶幾,上麵有一個空酒瓶子,一隻茶杯和幾個殘留著菜肴的磁盤子。

正對著門的地方有一輛自行車,自行車的旁邊是一扇關著的門,很顯然那是臥室。靠近右邊有個通道,那裏通往廚房和衛生間。

穿山甲先來到廚房,裏麵亂糟糟地堆放著一些雜物,使狹小的空間顯得很擁擠,衛生間的門已經很破舊了,稍微推了一下就發出一聲咯吱的聲音,一股刺鼻的尿臊味撲麵而來。

他皺了一下眉頭迅速地離開那裏,慢慢靠近臥室的門,然後及其小心地施加推力。當門漸漸打開的時候,裏麵就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臥室的門隻被打開了一半,因為從這個角度穿山甲已經能夠看見整個臥室裏的情景。有兩個人在酣睡,睡在外麵打鼾的那個人很容易就辨認出是趙磊,而裏麵那個卻是一個女人,因為長長的頭發亂七八糟地散落在枕頭上麵,遺憾的是看不清女人的臉。

看來張銘的判斷是錯誤的,從茶幾上那個空酒瓶以及滿房子的酒精味道來看,顯然,今晚趙磊是和女人一起在家裏喝酒,並且趙磊應該是喝了不少。看來白跑一趟。

正當穿山甲輕輕關好臥室的門想從房子裏退出來的時候,突然就聽見外麵樓道傳來一聲喝問:“深更半夜你躲在這裏幹什麽?”

接著是張銘的回答,但是穿山甲沒有聽清張銘的話。他一閃身就竄到門邊,將房門輕輕地合上,然後就豎起耳朵傾聽外麵的動靜。

“深更半夜找什麽人?你叫什麽名字?身份證……”另一個人的聲音。

警察!穿山甲倒吸了一口涼氣。巡邏警察?怎麽這麽巧?

正當穿山甲腦子閃電般飛轉的時候,就聽見一陣撕扯的聲音。“走!回局裏說去……”然後是離去的腳步聲。

穿山甲馬上從門口竄回屋子裏,從窗戶朝外麵望去,隻見雪地裏一左一右兩個穿便服的男子各抓著張銘的一條手臂朝前走著,張銘掙紮著,嘴裏似乎還在辯解什麽。

穿山甲心念電轉。難道就這樣讓他們把張銘帶走?絕對不行!就憑張銘的身份以及和尚平的關係便能給公安人員找到突破口。

況且還有金生和趙誌剛的案子背在身上,雖然不知道公安局掌握了什麽真憑實據,但是張銘可是個關鍵的人物,決不能讓他們把他帶走。

穿山甲身隨意動,兩步就跨進了廚房,目光掃過一圈以後,手裏已經多了一根半米長的螺紋鋼,他掂掂分量就把螺紋鋼的一頭塞進了衣袖中,隨後沒有一點猶豫快速出了門。

整條巷子在雪光的反射下一切都清晰可見,穿山甲從門道裏探出一個頭,看見兩個警察夾著張銘已經向左走出去十米多遠了,他朝右邊看看,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於是就出了門洞跟了上去。

此時,穿山甲的心裏反而不緊張了,他覺得自己隻是在完成一個訓練科目,目的就是將張銘解救出來。所以他放鬆腳步,盡量減少雙腳踩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音。

八米,五米,就在穿山甲將藏在袖子裏的螺紋鋼提在手上時,挾持著張銘的兩個警察中的一個似乎察覺了身後的動靜,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也許是穿山甲向前衝的速度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也許是穿山甲那張充滿殺氣的臉在雪光中被他看得清清楚楚,霎那間引起了他的警惕。

同時,穿山甲也似乎從警察的眼中看出了對方的懷疑,所以他加快了腳步,幾乎在一瞬間就來到了三個人的背後。

腳步聲也引起了另外一名警察的注意,兩名警察同時停下身朝後麵看來。可是一切發生的過於突然。

隻見被兩名警察挾持著的張銘忽然一側身提起一條腿將膝蓋狠狠地朝一名警察的小腹狠狠頂去,隨著一聲慘叫,穿山甲手裏的螺紋鋼則向著另一名警察的頭頂落下。

隻見那名警察雙手仍然抓著張銘的手臂,隻是身子向右移動了一下,穿山甲的螺紋鋼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悶哼一聲,雙手鬆開了張銘,往前麵衝出幾步,一隻手就朝腰間摸去。

穿山甲清楚地看見了這個警察的舉動,他豈能讓警察把槍掏出來?瞥眼看見被張銘頂了一膝蓋的警察卷縮在地上痛苦地哀號著,穿山甲朝張銘大喊一聲“快走!”

然而,腳步和手上的動作卻絲毫都沒有停下來,就在那個警察剛剛要舉起手裏的槍時,穿山甲的螺紋鋼準確地落在了他的頭上,伴隨著沉悶的敲擊聲,那名警察就倒在了地上,一股鮮血瞬間就遮蓋了他的麵孔。

此時張銘已經跑出去十多米遠了,聽見身後的打擊聲就回過頭來,隻見穿山甲仍然提著那根螺紋鋼朝他奔來,張銘就放慢了腳步,似乎在等著穿山甲。

眼看兩人就要到達巷子的拐角處,就在此時,一聲清脆的槍聲在寂靜的夜空驟然響起,張銘就看見穿山甲像是被人在後麵使勁推了一把似的,一個趔趄就朝前載去。

張銘的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膛裏飛出來,他沒有跑過拐角,反而朝穿山甲迎上,但是,穿山甲並沒有倒地,他用那根螺紋鋼朝地上一撐,控製住了身子並借著慣性繼續朝前衝來,剛好衝到張銘的身邊時,左腿一軟就跪倒在地上。

張銘一把抓住穿山甲的一條手臂微微降低自己的身子,將他的手臂搭在肩膀上,回頭就朝拐角拖去。

就在這時,身後又是兩聲槍響,張銘感到子彈從自己的頭頂呼嘯而過,他沒有停下來,他甚至沒有時間體驗恐怖的感覺,他隻有一個念頭:“拐過去……車就在那邊……他媽的地圖的耳朵難道聾了嗎……”

剛剛接近那個能夠保障生命的拐角,一輛吉普車衝了過來幾乎撞到兩人的身上,不過卻是恰到好處地停在了兩人的身邊。

張銘朝車上喊道:“別熄火……”

邊喊邊拉開車門將穿山甲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也爬上去,還沒等車門關嚴,吉普車就怒吼著朝前竄了出去。

後麵的夜空中又傳來兩聲槍響,似乎還有隱隱的警笛聲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