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搞清楚之前的那些事情,我們要從陳思當初為什麽參軍講起——

陳思出生在東北大山中一個參農的家庭裏,從他記事時起,到他參軍之前的十幾年中,陳思從沒有離開過大山一步。

陳思記得,自從自己蹣跚學步起,就常常跟著父母在位於大山中的參園子裏幹活,剛開始的時候自己很小,隻能添亂似的給父母遞點東西,還時常惹得他倆開懷大笑。等稍稍長大了,才知道自己家所種的是人參,一種東北地區特別是長白山麓出產的珍貴藥材。

他聽父親介紹說,本來人參都是野生的,一百多年前自己家鄉周圍的大山裏還隨處可見。隨著東北地區人口漸漸的增多,特別是大山附近的居民人數急劇增加,近代人參野生資源被人類破壞殆盡,為了滿足人們對人參的需求,慢慢的人就學會了種植人參,這種種植的人參叫元參,俗稱趴貨。

之所以會被叫做趴貨,隻有親自種植過的人才會明白,種植的人參為防止蟲害和使人參長得更快的原因需要經常移栽,移栽時不能碰壞了人參的根須,一旦根須損壞了,會影響人參的藥性,品相也不好了,會不值錢。

所以移栽人參的的時候,是不能使用農機具的,而是彎著腰,更多的時候是趴在地上慢慢的用手中的工具將人參小心的挖出來,故稱“趴貨”。

陳思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聽父親說,自己還沒有出生之前,父親就在自己參園子內的一片向南的林地中,撒上了好多的人參種子,那裏的人參父親從來沒有讓任何人動過。一直到他懂事的時候,陳思才知道,父親種下的是“林下籽貨”,一種野山人參頻臨滅絕後,人們的補救辦法。

林下籽貨是在深山老林裏,模仿野山人參的生長環境人工種植的人參,此種人參為了盡量模仿自然的野生環境,種下以後是不能移栽的,更不能施肥、撒藥、鬆土,等林下籽貨生長到15年以後,就可以做為野山人參使用了。

這種人參由於受到蟲害、鼠害、天災等自然災害的影響,成活率很低。等到陳思十歲的時候,那片林地中,還剩下幾百苗人參了。

正因為自然生長的林下籽貨成活率極低,所以很多人都不愛種植,因為不僅成活率低而且還需要十五年以上的成長期,急功近利的人是不可能那樣做的。

那幾百苗林下籽貨可是爸爸的*,在閑暇之餘,爸爸總是愛坐在山上那塊大石頭上看著那幾百苗林下籽貨上紅彤彤的人參果“哈哈”的笑,笑得頭上的皺紋全部都展開了。

記得有一次,爸爸摸著自己的頭,哈哈笑著說:“哈哈,等再過幾年,這些人參就成了,到時候賣了錢,足夠給你娶媳婦的了!”說完又是開心的“哈哈哈”笑。那時陳思還小,還不知道娶媳婦是怎麽回事,懵懵懂懂中,搞得他很難為情。

那個時候,家中雖然不富裕,但有父母每天勤勞的工作,日子還過得去,一家三口無論是在幹活時還是閑暇的時候,總會有歡快的笑聲。

等到陳思到了上學的年齡,父母安排他上了一處位於大山中的小學。

從此以後,他每日早晚在山路上趕路,白天的時間就在學校學習,這之後的一段時間,陳思很少能幫到父母什麽忙了。

直到那一天——

這一天陳思放學回來,沒有見到倚門相望的父母,更沒有吃上可口的飯菜,餓得肚子咕咕的叫。陳思找遍了參園的每一個角落,也沒能找到父母的身影,隻好回來找了點冷飯吃下,不安的等待著父母外出辦事回來。

一直到天色很黑的時候,才等到一位鄉親過來,將自己領到了醫院。

到醫院進了病房,陳思看到父親躺在病**,頭上身上纏滿了繃帶,母親眼睛紅腫,神色憔悴的在父親的床邊抹著眼淚,母親的一隻手臂,也用繃帶吊在胸前,看起來也受了傷。

年紀尚小的陳思看到此景知道出了事,一下子眼淚就湧出來了,他強忍下去,流著淚大聲的央求周圍的人和母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經過一番打聽,陳思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今天中午時分,父母剛剛吃過了午飯打算下地幹活,這個時候突然有四個陌生的男子闖了進來,把父母堵在了屋內,不讓出去。父親意識到不對,就極力反抗,結果被來人打成了重傷,母親也在幫助父親的時候被打傷了手臂。母親畢竟是一個弱女子,被打傷之後沒有更大的力氣反抗,幾個人擰住她的手臂,控製了起來。

時間大約過去了兩個小時,母親眼看著被打倒在地重傷不起的父親不能施救,她大聲呼喊,使勁掙紮,但都無濟於事,大山中的參園子彼此之間距離很遠,呼叫聲鄉親們是聽不到的。

一直到外麵又來了幾個人,肩上扛著幾個大袋子,向屋中的四人招呼了一聲,抓住母親的兩個人才一腳將母親踹倒在地,然後揚長而去了。

母親得到了自由,急忙撲到丈夫的身旁,可任她怎樣的呼喊,都沒能將父親叫醒,最後沒有辦法,隻好爬過幾道山崗,找來了鄉親,才將父親送到了醫院搶救。

那年,陳思十一歲,看到父母受傷的樣子,他的心中十分的害怕,隻能鑽進母親的懷中哭泣。

第二天,父親終於醒了過來,但沒跟母親說上幾句話,就又昏過去了。

一直到住院五天後,父親才剛剛能下地走動。可一旦父親能下地走動了,他無論如何都不聽醫生和眾人的勸阻,堅決要回參園去看看,無論眾人如何勸說都沒用,最後隻好用擔架抬著父親,回到了參園。

回到參園後,父親說什麽都要去那片栽種林下籽貨的林地看看,結果到了之後,發現林地中的林下籽貨已被盜挖一空,林地中,隻剩下被挖掘後的坑坑窪窪。

看到眼前的情景,陳思父親大叫了一聲,狂噴了幾口鮮血,之後就再沒有醒過來。

當初被人堵在屋裏的時候,父親就估計到了會發生什麽,十幾年的人參是很值錢的,被壞人知道了,難免會被算計。

陳思家的林地很隱蔽,父親在林地裏播下人參種子後,十分的小心,從來不對外人提起林下籽貨的事,可紙裏包不住火,最終還是引來了強盜。

那些人參是父親看著長大的,是他多年的心血,是父親的希望,也是兒子陳思的媳婦,更是父親的精神支柱,如今沒有了,父親的生命也就跟隨著消逝了。

父親去了,埋葬了父親之後,母親呆傻了好多天,最終還是想到尚且年幼的陳思,才堅持了下來,開始了更加繁重的勞作。

父親去世後,原來由他承擔的繁重的體力活母親隻好自己來做,並且還得獨自承擔繁重的家務活。剛開始的時候,母親堅決不同意陳思退學,但後來實在忙不過來,並且看到兒子經常曠課幫助自己,最終沒法,隻好同意陳思退了學。

雖然那個時候陳思還很小,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父親去世後,十歲剛剛出頭的陳思很快的懂事了,他怎麽能眼瞧著母親一個人整天的勞作而自己天天悠閑地去上學呢?

就這樣,父親被強盜打成重傷逝去之後,陳思家的參園子裏,就隻剩下母子二人勞作的身影,由於傷心父親的死,和常年辛苦的勞作,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了。

那時陳思還年幼,母親又時常得病,所以人參種植得很不好,收入自然很少。加上當年人參的市場行情更是不好——“人參賣個大羅卜的價”,使得陳思家裏的生活慢慢的拮據起來,漸漸地成為了左近一帶最聞名的“困難戶”。

俗話說,山裏的孩子不愁長,生活雖然拮據,但幾年過去後,陳思還是慢慢的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子,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在農村,青年男女往往未到20就結了婚,這是陳思所在那一片山區農人們的習慣。

陳思雖然長大了,但之前毫無一點積蓄,並且還欠了很多的債,近一兩年來雖然陳思能承擔得多了些,債務被還上了一些,但依舊帶著貧困戶的帽子,誰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呢?

更不要說,陳思早就認定自己未來的媳婦,是大山中一朵美麗的花——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