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黎奕聰逃離現場想要製造不在場證明不合理?”,曹奎皺起了眉頭,似乎也有同感。
時均點頭稱是。
“黎奕聰是打著去城外墳場的借口駕車出城的,雖說他不是商隊鏢隊一類需要登記的類型,可他經過也很有可能被城門守衛認出,更別提他後來是徒步回去的。即便他謊稱自己在城裏並未出城,若是旁人查起來也極有可能從守衛嘴裏發現他作偽證。無論如何最後都會被識破他沒有不在場證明,那他為何要讓劉雙雙到場去處理屍體。”
時均的話就差把懷疑黎奕聰想要用劉雙雙當替死鬼的假設直接說出來了。
劉雙雙坐在一旁臉上帶著感激,衣衫的下擺已經被她擰得皺成一團了。
沈君堯因為映月館的事情去了長公主府,暫時隻能由薑甯三人來處理這個案子,他們三個在院子外頭商量了一下,決定等明日一早薑甯給羅雪的屍體做了屍檢再繼續。
劉雙雙被白衣送了回去並叮囑她這段時間隻能留在他們租住的小院直到案子結束,而黎奕聰因為確實對孔丹下了手所以就留在了詔獄裏。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一聲雞鳴打破寂靜,萬物開始蘇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君堯直白的求親導致薑甯一整天都很亢奮,她絲毫沒有困意,直接跟曹奎時均去飯堂吃了個早飯就準備去驗屍房工作。
一頓早飯下來曹奎嘻嘻哈哈活躍氣氛,但薑甯還是明顯感覺到了時均情緒不太對勁。
“時百戶怎麽了?平陽王那頭你就別煩心了,既然盯上了徐華昌自然還有往下查的辦法,你的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
時均對著薑甯露出一個苦笑,低下頭若有所思……
驗屍房內,辟味草藥點了起來,薑甯穿戴好防護掀開了蓋在桌子上的白布。
羅雪的屍體已經腐爛得厲害了,幹癟零碎的肌肉貼在骨架上,頭麵部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組織殘留了。
燒火,裝水,大鍋架上,等待水沸的時間裏薑甯開始查看屍體上的淺表痕跡。
羅雪的四肢已經沒了,軀幹與四肢銜接的骨頭部分能明顯看見凸起尖銳的碎骨,但砍痕並不多,這也意味著分屍的人力氣足夠大,三兩下就卸下了這隻胳膊。
另一側手臂和雙腿與軀幹的交接處情況也同樣,這符合黎奕聰分屍的描述。
屍體的後背的骨頭即便沒有進行處理便能清晰看見好幾道傷痕,都是一道過的痕跡,像是被人多次用刀劈砍造成的痕跡。
溫思盈對羅雪有恨,劉雙雙說現場留下一把的砍刀,羅雪背後的傷痕也符合暴力泄憤揮砍所導致的情況。
背上的脂肪層較薄,骨頭上留下的傷痕明顯,即便羅雪沒有當場死去也會動彈不得陷入昏迷最後死於失血。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溫思盈與羅雪扭打起來,羅雪砍掉了溫思盈的左臂,溫思盈奮起奪刀反殺了羅雪。
而溫思盈因為失血又力竭最後不慎踏空,跌落懸崖。
大鍋裏的水咕嚕嚕沸騰起來冒出了大泡,熱氣升騰而起,白霧在驗屍房門外飄了起來,薑甯把屍骸放了進去。
翻攪,蒸煮,薑甯很快就完成了骨頭和殘肉的分離。
撈起頭骨的瞬間她還發現了羅雪後腦勺的枕骨上有一道明顯的骨裂痕跡。
薑甯加快了手上的打撈速度,將骨頭重新拚湊在桌上的時候,一些細微的痕跡就更加明顯了。
頭骨的臉部位置有劃痕,深淺不一,但十分密集,可見凶手對羅雪這張臉是恨到了極致。
背部的泄憤砍傷,臉上的細密劃痕,一切都顯示了殺死羅雪的人非常恨她,恨她這個人以及這張臉。
溫思盈確實符合殺死羅雪的所有證據描述。
“溫思盈在跟羅雪纏鬥之際將羅雪推開,羅雪後腦勺重重著地導致刀脫手,於是溫思盈奪了刀,羅雪從施暴者成為被害者。她爬起身想要逃跑,卻被溫思盈從背後揮砍數刀終於支撐不住倒下,最後溫思盈再用刀劃爛了她的臉進行泄憤。以黎奕聰卸下死者四肢的力氣來看,背上的傷痕對比起來就淺了一些,羅雪確實隻是死後被黎奕聰分屍的。”
這具屍體並沒有太多的疑點,再加上黎奕聰和劉雙雙並未隱瞞任何事情,確定了黎奕聰隻是分屍後案件便不屬於連環凶殺案,薑甯他們把注意力放在了孔丹這樁案子上。
再次進入詔獄是當天下午,時均早上出發前往案發的破廟尋找痕跡尚未歸來,薑甯和曹奎找上了黎奕聰。
“羅雪的死確實與你無關,但孔丹這頭你怕是撇不掉關係了。”
曹奎也不廢話,將查到的消息直接當著他的麵說了一遍,並提醒他,他如今是嫌疑最大的人。
“你明白不能讓孔丹活著回去揭發你,但又不能隨意拋屍被人發現,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故技重施將人卸除手腳再塞進木偶裏。你唯一錯算的就是,孔丹竟然沒死,還活著。作案動機,作案時間你都具備了。”
曹奎雖然沒有直接說黎奕聰是凶手,但這些話落在黎奕聰耳朵裏基本就是在提醒黎奕聰,如果沒有其他更可疑的人,那他就是洗不幹淨的凶手了。
也許是極度的恐慌讓黎奕聰那糊成一團的腦子轉了起來,他突然抬起頭扒拉著牢房的欄杆大喊起來,“不是我,大人你去查一個叫賈珍兒的!我兩個月前拋棄了她,一定是她懷恨在心想要陷害我。我就說她怎麽突然就沒了動靜不再找我鬧了,一定是在偷偷摸摸等著害我呢!”
“賈珍兒?”,薑甯和曹奎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