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三人從九爻齋出來已經有了鐵證,徐智鳴開門的時候其實心裏已經慌了,沈君堯這麽一句話更是讓他瞬間汗流浹背。

沈君堯也不催,直著腰背青鬆一般站在門口,時均單手抵著門以防徐智鳴關門反抗。

徐智鳴的眼神從三人臉上一一掃過,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沒有鐵證我們也不會上門,何必做徒勞無功的掙紮。你用秘圖這個借口已經混淆過我們的判斷一次了,沒有第二次了,明白嗎?”

沈君堯冷漠的語調如同宣判死刑的閻羅,徐智鳴那雙不斷揉捏衣擺的手終是無力地垂落下來,整個人脫力一般倚著,門邊緩緩坐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要殺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摔倒。

這樣一來薑甯就能知道脖子上那個由於過度伸展導致的不完全脫位是如何產生的了。

這樣的傷口一般是死者作出向後仰頭伸懶腰一樣的舒展動作時被人從背後襲擊了脖子造成的,但因為沈君堯他們一開始就從現場偽造的情況錯漏較多判斷凶手並不是故意殺人,所以她一直猜不透這個脖子上的傷口是怎麽來的,如今徐智鳴一說摔倒她就清楚了。

“他摔在門檻上了,對嗎?”

麵對薑甯的提問徐智鳴也沒必要隱瞞了,哭喪著臉坐在地上點了點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醉成這個樣子,我躲起來嚇唬了他一把而已。”

徐智鳴那天是臨時起意去找呂柏章喝酒的,因為他的秘圖賣了個好價錢心中歡喜得很,拿了錢就買酒來找呂柏章飲酒作詩。

呂柏章一直都知道徐智鳴有在賣秘圖賺錢,他眼紅得很但是繪畫水平遠不如徐智鳴,所以一直很妒忌,而徐智鳴又在酒桌上提起賺了錢的事,他便氣上頭譏諷了幾句。

徐智鳴這人一直仗著自己比呂柏章學問做得好,年紀資曆也比他大,所以處處以長輩的身份教訓他,這次呂柏章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的麵子掛不住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說我畫這秘圖有辱斯文道德敗壞,賺的都是髒錢!我是把他當好友才把這消息告訴他的,我畫的那些圖可不是那種俗物,是帶了隱喻跟做文章一般花了心思細細琢磨的,可我壓根沒想到他是這般看我的。”,徐智鳴原本慘白的臉大抵是因為憤怒漲起了血色,他握著拳頭一下一下捶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和呂柏章都喝了酒,兩個都是文人所以也不屑撕破臉大罵,在呂柏章譏諷了他幾句後他隻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直言要拿回贈給呂柏章的那些字畫。

呂柏章酒量不好,當時已經醉得腳步蹣跚了,聽聞此言毫不在意就擺手讓徐智鳴帶走,還氣鼓鼓說徐智鳴小氣。

徐智鳴當時就氣得直接進去書房找自己的那些字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翻了出來抱在懷裏就想走。

他剛要出去就聽見了呂柏章淩亂的腳步聲往堂屋的方向走過來了,他一時惱火就想著要嚇唬他一把出出氣,所以就蹲在了內堂和書房之間的那扇舊屏風後麵,屏息以待。

呂柏章按著他所想的路線跨進了屋內,裏頭靜悄悄的,他大抵也有些疑惑,搖搖晃晃跨過門檻往前走了兩步就要轉身往屏風去,徐智鳴卻突然衝出來實打實把他嚇了一跳。

這一嚇就把呂柏章驚得想要往後退一步。

他本來就已經酒氣上頭站不太穩,這麽一慌直接左腳踩右腳,人就直挺挺被自己絆得往後栽了下去。

“嘭”一聲悶響過後,呂柏章沒有再站起來,就這麽大字型躺在了地上,脖子正好就卡在了高高凸起的門檻上。

自身的重量加上毫無防備的摔倒,他瞬間癱了,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有一雙眼睛還能眨動。

事發突然,徐智鳴根本沒料到呂柏章會摔倒,他看呂柏章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這才察覺事情不對對勁急忙上去扶,奈何呂柏章就跟一灘軟泥一般,根本站不起來。

徐智鳴看著呂柏章迷糊的眼神漸漸變得清醒,最後又化作了驚恐和憤怒,他知道自己攤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