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螢火蟲在夜色中起舞,沈知意捏著袖子站在那裏,粉麵桃腮,眼神期待又熱切。
墨遲卻退縮了。
他跟在沈知意身後這兩年,他心愛的姑娘就是轉個身他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又怎麽會不明白她現在的問題想要什麽答案,但他不敢回答。
他配不上,他的姑娘理應配天底下最好的兒郎。
“沒有。”,墨遲微微低頭掩飾眼底的無力,山風吹起他的發尾,整個人似乎都要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這一瞬間,沈知意覺得渾身發涼,原先因為期待而微微發熱的臉蛋都降了溫,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
“回去吧,時辰不早了。”,墨遲看見沈知意失落的眼神了,他感覺烏溪亭的風真鋒利,胸口的窟窿似乎裂得更大了。
沈知意轉頭掩飾自己的難過,隻當是墨遲真的把自己當小姐,片刻又恢複了笑臉,“回了回了,都困了。”
螢火蟲依然在夜色中明明滅滅,隻是有人心中的光好像暗淡了。
沈君堯隻在府裏待了一日,隔天一早又去往鎮府司了,墨遲再次消失在沈知意的世界裏。
沈知意賴上了薑甯,她很喜歡這個驗屍手法犀利又有趣的姑娘,總感覺自己的哥哥對這個姑娘不一般。
隻要有空,沈君堯不攔著,她就往鎮府司去。
沈君堯看著跟在自己身邊有些失魂落魄的墨遲,感覺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你最近先回去跟著沈知意吧,我這邊暫時沒有任務。”
主子的話隻管執行,墨遲用這個借口安慰自己,再次光明正大站到了沈知意背後。
而沈知意似乎也不計較他那夜在烏溪亭的話,依然笑嘻嘻讓他帶著到處去仿佛那一夜的對話隻是墨遲的一個夢境。
然而沈知意越是不在意,墨遲心裏就越是別扭,想忘忘不掉,想挽回又挽回不了。
沈知意感受著他一如既往的耐心和陪伴,偶爾也會覺得好像跟以前沒有區別,但墨遲開始閃躲的眼神以及多次詢問沈君堯是否要將他調回去的話依然讓她明白,有些關係,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
墨遲再次被調回去了,沈知意跟薑甯出去逛街的路上被看出了心裏藏著的那一點小九九。
薑甯問她是不是喜歡墨遲,沈知意扭扭捏捏承認了,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更進一步。
因為墨遲說了,沒有喜歡的姑娘。
可她明明看出來了,墨遲是有那麽一點兒喜歡自己的,即便隻是一點兒。
沫兒說墨侍衛對誰都是冷冰冰的,唯獨在她麵前偶爾會露個笑臉,心情好的時候甚至也會毒舌兩句,是有人味的。
沈知意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她感覺自己的想法應該是沒錯的,就是墨遲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意承認喜歡自己罷了,她就不信自己捂不熱這塊冰。
沈君堯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那段時間沒什麽要緊事就把墨遲推到沈知意那邊去,就任由沈知意去纏著墨遲,墨遲感覺既幸福又痛苦。
幸福的是還能繼續陪在沈知意身邊,痛苦的是知道自己不能陪著她一輩子。
墨遲感覺是因為自己的主子戀愛了,主子嫌他和沈知意太過礙事,所以把他給暫時屏蔽了。
原本他想著就這樣默默地陪著沈知意也好,等她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再退回主子身邊大抵是最好的結局了,奈何沈知意似乎不是這樣想的。
沈知意真的就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
她哥這樣的石頭都能開竅,她就不信撬不開墨遲的嘴。
冬天第一場雪降下來的時候沈知意又跑到烏溪亭去了,這回也隻有墨遲陪著。
細密的雪花漫天飛舞,銀裝素裹的林子成了一幅寫意畫,一抹嬌嫩的鵝黃成了畫中最鮮活的顏色。
墨遲想起上一次在這兒的對話頓時就湧起不好的回憶。
沈知意這回更直接了,她在心底給自己打氣,隨後直接把墨遲逼到了亭柱邊上,兩隻手把他困在了柱子和自己之間。
有點像個調戲良家婦男的女流氓。
“墨遲,你喜歡我是不是?”
沈知意也是緊張的,手指抓在柱子上捏得死緊,問話的聲音還有些虛,但臉上還要裝出氣勢來。
墨遲啞巴了一樣不知道該怎麽說話,奈何沈知意整個人堵住他的去路,除非他伸手把沈知意撥開,否則他就隻能卡在這柱子上進退兩難。
“說話啊!”,沈知意感覺有希望了,氣勢上更足了,往前湊了一下,踮起腳臉都快懟到墨遲臉上去了。
明眸皓齒,暖香撲鼻,墨遲心頭一陣發軟,隻能盡量仰起頭不被沈知意的氣息迷惑,一眼都不敢看她。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快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沈知意乘勝追擊人也往前站了半步,兩個人眼見著就要貼在一起了,墨遲這才忍不住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不是。”
微微顫抖的男聲混著寒風刮進沈知意耳朵裏,她抵在柱子上的手似乎一瞬間就被吹僵了,就維持著那個姿勢也沒有收回來,眼眶開始發酸了。
“你不子喜歡我你對我這麽好?你還撒謊!墨遲,你居然學會對我撒謊了?!”
墨遲看她微微發紅的鼻子和眼眶,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這麽多年了,他是真的從來沒見過沈知意哭鼻子,她一直都是快快樂樂的。
自己居然把她弄哭了。
“我……不是,喜歡……不是,我……”,墨遲舌頭仿佛也凍僵了,一句話都說不清楚,結結巴巴憋出幾個字,硬是湊不出一個意思來。
沈知意這回是真的有些傷心了。
她不明白,墨遲這強種,明明是喜歡自己的,為什麽就是不承認,自己一個姑娘家臉皮也很薄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不承認,自己不要麵子的嗎。
沈知意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眼淚這回是真的開閘一樣就溢了出來,轉身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