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名叫鄭安平的小官喝得醉生夢死,東倒西歪地摸著牆,來到茅坑,掏出家夥嘩嘩啦啦對著範睢的頭上尿。本已經死過去的範睢被尿得炸屍一樣亂滾亂撞,嚇得那個鄭安平出了一身冷汗,好象一瓢冰水澆到那熱乎乎的尿尿的家夥上,就俯下身子,也不嫌屎尿,就摸了摸飯桶的頭和胸口:“沒死呀——我想辦法救你,再忍忍……啊,聽話,再痛也不能動了,不要再讓別人看到。”

鄭安平這小官,本以為範睢死了,心想,早晚我把你屍體弄回去,就完任務了。才大膽地喝酒,難得相國魏賢能賞臉給自己,不喝醉就是對不起相國啊。

但是這飯桶沒死,至少現在沒死,我得救他,才好交待的。

鄭安平又裝得走不穩路的樣子,跌跌撞撞地回到宴席上,又舉杯和眾人喝了起來,借著酒膽向相國魏齊說道:“相國,我們得不醉不歸,要喝得高興!”

魏齊也醉得差不多了:“高……興……,盡——興!”

鄭安平又舉起了碗:“幹!要高興——就把那個扔了……,尿著不爽,影響酒興!”

“那……幹杯,扔哪個?”

“幹杯!——扔那個……對,就扔那個……”鄭安平那個那個的同時,手指著茅坑方向。

魏齊也不知道他要扔哪個,以為是把剩菜扔到茅坑,就點著頭:“再上好菜,那個就扔了吧……扔了!”手也順著鄭安平指的茅坑方向指了指。

眾守衛聽到命令,不敢怠慢,四個人抬著飯桶,本想扔到河裏,但覺得還有口氣,心有不忍,就扔到了相府外麵小樹林裏。

這鄭安平又喝了一會,裝作醉倒在地,爬著逃離宴席,看得魏齊哈哈大笑,笑得自己也趴在桌上。

這鄭安平爬離相府大門外不遠,正遇著那幾個抬飯桶的侍衛回來,就伸手抱住其中一個的腿,裝作醉死的樣子:“抬抬我,抬我回家……抬我……”

相府侍衛哪能看得起這小官,踢了他幾下:“讓我們抬呀,好,也把你抬扔了,扔那邊小樹林喂狗!——滾!”又踢了一腳,然後揚長而去。

好個鄭安平,又爬了幾米,看看四下無人,立刻跳起來,飛奔小樹林,撕開席子,顧不得屎尿,背起範睢拔腿就跑,三拐兩拐,拐進一條破敗的小草屋……

魏齊想尿尿,從桌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來到茅坑,掏出那家夥就對著飯桶尿,邊尿邊說:“沒了?死……死人也會跑麽?——來……來人!”

一個守衛跑進來:“相國大人,你吩咐!”

“人……呢?”魏齊一邊吐著酒,一邊問。

扔了呀!”

“哪個狗日的叫扔的?說……”

“這個……那個……”

“什麽這個……那個!”酒吐出來不少,說話也流利點了,“快說,哪個狗日的……叫扔的?”

“是大人你,下令扔的呀!”

“我下令?……狗日的,你……罵我!”這魏齊頭腦還有點清楚,飛起一腳踢向那守衛,“快,帶人再找……回來呀,打……打死……埋了。——找……找不回來,就……就殺了……你們!”魏齊這相國可不是白當的,知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後患無窮。

眾守衛隻得又跑到小樹林找範睢,哪裏還找得到!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頭上都冒出汗了,想想相國剛才的狠話“找不回來,就……就殺了……你們!”

眾守衛中有個頭腦發達的,就說道:“如果說找不到,那我們還得再找;如果說找了幾天還找到,那我們可能幾個呀就得死——大家有想死的麽?”

“不想!”

“好!不想死,隻有一個法子——”

“什麽法子?快說呀,都急死人了呀!”

那個頭腦發達的守衛故意慢慢地吊著大家的胃口:“這個法子太陰,太缺德啦,我還是不說了吧——”

“你這狗日的,再不說我打暴你的頭。”其中一個性急的揮著拳頭說道。

“這個法子是有風險的。我要說了,你們得答應我三個條件啊——”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老子答應你,就是了!”眾人都附和著,都點著頭。

“第一條件,下手要狠,不能心太軟。”

“這個容易,我們又不是吃幹飯的,什麽人我們都殺過,絕不心軟!”

“第二條件,這事隻能我們幾個知道,天知地知,再多一個人知道,大家都得死!”

“我們呀,能做到的——打死也不說!”

“那好,第三個條件,過了這關,大家各奔前程,各找出路,再不要呆在魏齊相國做守衛了,分批離開,各找現由!不然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萬一東窗事發,我們還是個死!”

“你就快說吧,我們都聽你的,選你做老大,還不成麽?”

“這個方法就是以桃代李,偷天換日:到牢中找個身材差不多的,打死!”這小子真狠!“把身上打得跟範睢的傷差不多,尤其是要把臉打爛,然後打死!”

相府的守衛做這樣的事,真是太容易了,眾人依計而行,到牢中找個與範睢差不多身材的,打得皮開肉綻,又扔到茅坑裏再撈上來,又把臉打暴打爛,找個

席子抬回相府。

那魏齊真是老辣,他信守細節決定成敗。不管喝了多少酒,也不管什麽屎尿的,親自趴下去又看又摸的,又把死屍翻過來,反複看得清清楚楚,驗明正身,這才放心:“幹得好,找個地兒埋了。你們幾人各賞銀子20兩!”

這天夜裏,鄭安平安頓好飯桶,趁著風黑月高,三拐兩拐地跑到要朱亥家中。原來朱亥送肉到魏齊府上,偶爾聽到要殺飯桶,急急回家拿出50兩銀子飛回相府,找到平日裏也熟悉的鄭安平,一手是銀子,一手是魚腸劍,嚇得這鄭安平隻好要銀子,朱亥正在書房中來來回回地煩躁不安,見鄭安平跑來,急不可耐地低低問道:“事情可辦妥?是死是活?”

“死了——不……不……活著!”鄭安平這幾個時辰之內實在是驚心動魄,再加上累得氣喘不過氣來,就理不清說話的頭緒。

急得朱亥瞪著大眼死死地盯著他:“到底是死還是活呀?”

“活……活著!”鄭安平簡要地向朱亥說了情況。

這朱亥急急地出去,一會兒拿著丹藥和銀子回到書房:“這是徐福給我的治傷丹藥,這是50兩銀子,你先回去照料他,我自有安排。——明天你要正常上班,記住了!”

這鄭安平又間諜一樣跑回那個草屋。

多天之後,那個草屋,鄭安平和範睢正在閑聊。隻見化妝的朱亥,隻身一人前來,趕忙起身,範睢行了一個拱手禮:“兄弟,救命之恩不敢言謝!”

朱亥連忙“噓——”,向鄭安平使個眼色,那鄭安平很是機靈,忙跑到門口去望風。

“自家兄弟,不必多說。但危險還沒過去,你我隨時可能死!”朱亥低低地說。

“那如何是好?”範睢不是不知道危險。

“現在有個絕佳機會,我這樣這樣,你這樣這樣……”朱亥詭計多端地說,“到了秦國之後,若有機會當官,你這樣這樣……我在這邊就可以這樣這樣……你可明白?”

“你縱我橫,縱縱橫黃橫,縱橫天下,宰割山河,兄弟,是這個意思麽?”飯桶這次還真不飯桶,很會總結笨蛋朱亥計策的精神實質。

二人談到深夜,臨行前,朱亥擁抱著飯桶:“兄弟,今後你我就是敵國,從此別過,後會無期了啊!”

“天各一方啊,後會無期!”範睢淚如雨下,哭得象個女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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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