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拿著小刀,在河邊水裏洗了洗,仔細看了看,沒什麽特別的,記憶中從小奶奶就拿這玩意兒宰魚,收拾魚,刀柄是塊破木頭做的約麽有三寸,刀刃是用一根銅絲綁在刀柄上,大概有兩寸長,拿在手裏又小又輕,看這樣子除了收拾魚內髒,也隻能用來修腳了,估計是爹的雞眼又犯了,哎,收拾完吃的又修腳,簡直太不衛生了,回頭我得說說他,想到這,金子把小刀扔在口袋裏,飛身上馬就啟程了。
這一路上,金子都在回憶著爹給自己講的故事,五帝君侯,上古世界,正邪交鋒,家族的命運,這些聽上去近乎傳說的故事讓金子完全無法相信這些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更不能相信自己家就是什麽傳人,就算是爹這樣的奇人也未必太玄了,帶著種種疑問,金子催馬飛一般的跑向事發地。
工夫不大,一轉眼就到了隔壁張村。先頭來接金子的村民帶著他直接到了村裏一戶大戶人家,氣派的大院子,大門敞開著,門後高大的影背牆顯示著主人是多麽的有錢有勢。廳堂又大又敞亮,簡直跟自己家睡的小破船艙無法相比較啊。不過這都不是金子的重點,他是來找他爹的。
二話沒說就到了後院的一間臥房,推門進了屋,金子一下就傻了。屋裏沒開燈,借著屋外的光亮,看到屋中央的土炕上,正躺著一個人,麵色慘淡,一臉衰像,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了,平躺在炕上望著屋頂,眼角還不住的淌著淚水。
這,這不是我爹嗎?金子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心想著,昨天走的時候爹還是個好人啊,怎麽一夜就……遲疑了兩秒後,金子一個箭步衝過去跪在跟前抱著他爹就哭開了。
“爹啊,你怎麽了,爹你說話啊。我是金子啊。我回來了,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昨天走的時候你不是告訴我沒事嗎,你這是怎麽了啊……”
“咳咳咳,金子啊,你終於來了,爹啊,這次真是太不小心了,沒想到,沒想到遇上了這東西,不過你能回來,我也就能放心走了。”說著金子他爹笑了笑,嘴角還往外不住的流著血水。
“爹你怎麽啦,藥,趕快給我藥,你不是有那啥都能治的藥嗎,快拿出來吃啊,你不方便,告訴我,我給你拿。”金子在他爹身邊不停的找著。
“傻兒子,沒用啦,爹要走了,你留不住的。記住…爹…說的話…照顧好…你娘和…你奶奶,爹…要…走了。”說完,頭一歪,咽氣了。
這一下金子不再找了,也不再哭了,不是不想哭了,是幹脆哭不出來了,整個人已經崩潰了。他全身一軟,倚著炕就癱倒在地上了,兩隻眼已經失去了光澤,嘴唇不住的顫抖著,麵部表情變得扭曲不堪。
“金子,振作點,老郭家門上不出懦夫,你給我起來。”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提醒著金子。
金子顫抖著回過頭看看身邊,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太師椅上還坐著個人,大概是個中年人,年紀和自己父親不相上下的樣子,進門的時候似乎確實屋裏有個人坐在旁邊,可因為太急,就沒有多去看,現在突然聽這人一說,似乎應該是知曉內情的人,於是金子晃悠著坐起來,直勾勾瞪著兩隻眼睛看著那個人。
“哭什麽,混蛋,不許哭,咱門上的規矩就是不許哭,你爹是個大人物,你看看你,哭的像個娘們兒,你趕緊給我站起來,聽見沒有,站起來給你爹行禮。混賬東西。”說完,這人站起身一把揪住金子的衣領使勁把他提了起來。
“你,你是誰,你是幹什麽的。”金子顫抖的問著麵前這個人。
“我是誰,我是你大爺。”說完了,啪啪正反抽了金子兩個大耳光子。然後又問:“清醒點了嗎?知道我是誰了嗎?還不知道,接著抽你。”然後再次把手舉到空中。
“知道了,知道了,您是我大爺,不過您是我哪個大爺。”說完金子把這人手推開,整了整衣服,恭敬的站在這個人麵前。
“小王八羔子,大爺就是大爺,什麽哪個大爺,想想你這名字誰給你起的。你爹平時都怎麽教你的。還傻了吧唧的。”說完這人就這麽插著腰,看著金子。
“我…名字…我名字?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乞丐,那個偷吃我家熬魚的花子。”金子顯得特別興奮,這一下就證明了當初的記憶,並不是在夢裏見到的。
“呸,你才花子呢,你跟你爹都是花子,看你小子那熊樣兒。”說完舉手又要打。
可他這一提到金子的爹,金子又沉默了,然後轉過身看著炕上躺著的爹,深深的鞠了個躬。接著,抓起他爹的手,感覺尚有餘溫,看著他爹的表情,毫無痛苦,除了眼角已經幹了的淚痕,整個人看上去很安詳,至少明白她爹沒有受痛苦,這就行了。
想想爹跟自己過往的生活,雖說短暫,但卻曆曆在目,爹的敦敦教誨還在耳畔回響著,一想到這些,金子壓抑住心頭的痛苦,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用袖子給他爹擦去嘴角的血漬和眼角的淚痕,然後用床單把爹的臉蓋上,又跪在地上邦邦邦的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頭,他起身對旁邊這位自稱是他大爺的人說:“大爺,還請您找人幫忙給我爹料理後事,我爹的仇我還得報。”
“你個混小子,你爹的後事不用你操心,張員外家都給安排妥當了,你爹一直扛著沒咽氣,就是等你來見他,結果啥也沒說出來就走了,我這兄弟啊,一輩子不愛說話,臨死還不愛說話,你跟你爹一個倒黴德行,這名字就是我按照你爺兒倆這倒黴脾氣給你取的。行了,再怎麽說你的事我還得管,不過你可別說什麽報仇啊,太衝動,你都不知道什麽情況,還報仇報仇的,都什麽年代了。有事聽你大爺我的。”說完讓金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金子就坐在那眼神呆滯的看著他爹的屍體,一動不動,直到料理白事的夥計們,把他爹抬到隔壁院,張員外花錢給正式擺設的靈堂裏,才算鬆了一口氣。守在靈堂的那一晚,金子遣散了所有來吊唁的村民還有張員外家的夥計,隻剩下他和當年那位流浪漢,兩人坐在靈堂外看著棺材,說起了當年的往事。
“您...和我爹啥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