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總有一,這個地方的百姓常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對外界的陌生和恐懼是不可言表的,那些利欲熏心的外地旅行者,很快便再次回到了山村,帶來了大批的采掘隊伍和那些張牙舞爪的機器,而村裏的百姓非但沒有阻止,反而變得利欲熏心,收了那些外鄉人的錢,幫助他們隱瞞著天大的秘密,稍有些勞動能力的人也都跑去給他們做了挖掘工人。事情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原來如此,這村子地處山林之間,被四周的大山所環抱,如果不是跟著那條溪流一路翻山而行,我想,一般人是根本找不到這個地方的,更別說從這裏出去。”

玄聖母對我點點頭,接著說:“他們把工程越做越大,在村子四周胡亂挖掘,破壞了此地的風水地脈,沒多久便連續出現村中有人暴斃,或是在工程中發生意外導致多人死亡,這都是大自然的報複,可這些消息也被永遠的隱瞞在這座大山深處,沒有人說出去,直到那李老漢一家的不幸遭遇才導致了整件事的轉折。”

“李老漢?難不成是那老伯?”我第一反應就是那老伯一家人,我先前就有種預感,那座凶宅中的人一定與整件事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玄聖母點頭解釋道:“就是你所指凶宅中的老漢,那老漢本姓李,名誠達,他家祖孫三代同居一室,兒子隨同村摯友外出打工,家裏剩下兒媳帶著一對子女,一家五口人過得很是簡樸,而最最關鍵的是,他們一家人直到今天,仍舊發自內心的供奉著送雨娘娘,每日祈求她的庇佑,保佑他們的兒子早點回來,就是你見到的那張姐姐的畫像。”

“那,明聖母,不,您二位應該保佑這家人平安才對,怎麽會變成凶宅了呢?那家人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問到。

“莫急,聽我講給你,後來李老漢帶著村裏的一些孤老,幾次反對挖掘金礦,阻撓了工程的進行,村裏人收了好處,便將那李老漢綁在村中廣場的圓柱上,以示懲罰,他被活活暴曬了三天,老伴兒夜裏偷偷給他送飯,卻被那些惡毒的同村人抓去,釘在門板上,順著溪流不知漂去了什麽地方,想來也早就成了水鬼。”

我這才恍然大悟,水中程書迪所描繪的人臉,還有之前我接到的蒼老聲音的詭異電話,要我們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原來事情的背後竟然有著這樣駭人的真相,簡直讓人無法置信。

“為了救那李老漢,他家兒媳婦多次祈求村民的幫助,卻被那些早已利益蒙蔽了雙眼的同鄉視若無睹,最後,那姑娘隻得硬著頭皮去求那些外來的商人,那些萬惡的小人,見那姑娘生有一副美麗容貌,就起了色心,以她的身體交換作為代價,換那李老漢平安回家,那可憐的姑娘在百般要挾之下隻能委曲求全答應了他們。”

玄聖母說到這裏,麵露悲切,我用拳捶地,嘴裏罵著:“他媽的,這幫王八蛋,讓老子見了一定抽了他們的筋,簡直就是畜生。”

“事情還遠沒有這麽簡單就能結束,被玷汙後的姑娘終歸是救回了李老漢,可她自己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希望,在一個大雨的夜晚,她去了娘娘廟,在我和姐姐麵前道出了所有事情的原委,並祈求上蒼能幫她主持公道,姐姐憤怒了,她本就痛恨這個世界,這件事觸怒了她平靜多年的內心,她起了法術,下起了連天的大雨,滂沱之下就是七天七夜,挖掘隊的很多人都被山體坍塌活埋了,要了很多人的命,可這卻隻是開始。”

玄聖母定了定神接著說:“後來,村裏有人說見到李老漢家兒媳去廟裏求雨,才導致大雨連天,村裏把這件事傳開了,憤怒的村民集體衝進了李老漢家中,將那李老漢活活打死,本想事後一死了之的兒媳,也被那些瘋狂的人抓去,吊在村中的旗杆上活活餓死了,就連她的兩個孩子,也被丟進了水缸裏活活淹死。”

我聽完玄聖母的話,整個人已經木然了,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啊,爺爺常說,鬼怪並不可怕,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人要是沒有了信仰沒有了底線,什麽都能做得出來,哪怕為的隻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個人利益。我沉默了,再也不想說一句話了。

“事情發展到這裏已經無法收拾了,狂暴的村民將李老漢一家曝屍荒野,卻招來了更凶狠的報複。在一連多日的大雨之後,終於發生了山體滑坡,由於他們挖的太深,地脈受到了致命的破壞,山中的古老神明蘇醒了,泥石流將整座村莊全部淹沒,這裏的人無一幸存,隻有那座古廟仍舊屹立在村子的後麵,而李老漢一家的報複才剛剛開始。”

我恍然大悟,這座村子已經從地圖上消失了,而我們闖進的,隻不過是由千百層怨念匯聚而成的幻象,那些手持火把的村民追趕的也許並非是我,而是那李老漢,每當村民靠近的時候,他就會消失,這也證明了他們之間持續到永久的仇恨,而我們隻不過是在這場反反複複上演著的戲中扮演了客串角色的小人物而已,或者幹脆說,我們更像是道具,幾具活生生的祭品。

我又想起了大明,他的遭遇在我這些年的離奇生涯中,還是第一次遇到,我勉強讓自己沒有吐出來,沒有在精神上崩潰,已經是相當困難的事了,可這代價也太大了,他隻不過是個不相幹的局外人,要說天譴,也不該算上他一個。

想到這裏我又問:“玄聖母,我那叫程書迪的朋友,你可知道他的下落,那些鬼村民害死了我的一個同伴,一個叫大明的孩子,他才不過十七八歲,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沒這麽容易罷休的,我是不會輕易收手的,必須有人為這件事埋單。”

玄聖母對著我搖搖頭,又歎了口氣說:“傻孩子,你這是意氣用事,我知道你有些手段,可這地方已經成了詛咒之地,這裏的人永世不得超生了,如果你有這份心,就把這件事公之於眾,公理自會給個了斷。再說你那朋友,他被李老漢鎖在地窖裏,現在應該還在那座宅子裏,你回去找他,帶著手裏的畫,我保你平安救出他,這才是當務之急,快去吧。”

聽了聖母的話,我點點頭,可這畫中的世界,我該怎麽出去呢,我剛要開口再問,隻覺得眼前一黑,一頭栽在身前的蒲團上,整個人開始急速的下墜,被一個巨大的黑洞吸了進去。幾秒鍾後,隨著心髒一陣劇烈的跳動,我再次睜開了眼睛,頭靠在一堆柴草垛上,冷風吹過我的脖子,讓我打了個寒噤,我心裏埋怨著,怎麽這些人都愛搞這一套,進進出出的不能弄的舒服點嗎?認識這些人,算老子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