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不是朋友
“娘後娘娘說這樁親事是娘娘促成的，特令敏瑜過來給娘娘請安謝恩！”敏瑜語氣冷淡的道出自己的來意，她不是笑不出來，但是卻真的不想再與她們笑臉相對，那會讓她覺得惡寒。
“瑜兒，和本宮不用說違心的話，你是本宮看著長大的，你心裏現在是怎麽想的，本宮清楚。”嫻妃臉上帶著一貫的溫和笑容，看敏瑜的眼神也充滿了憐愛和縱容，仿佛敏瑜在無理取鬧一般，她輕歎一聲，悠悠的道：“這可是一樁難得的好親事，但顯然，你卻沒有看出來。”
“娘娘覺得這樁婚事很好？”敏瑜沒有掩飾自己臉上的嘲諷之色，好親事？那麽說來自己還得好好的感激她們母女了？她冷笑一聲，道：“那麽恕敏瑜愚鈍，實在是不知道好在何處？”
“你打小就比旁人聰慧，怎麽會想不通呢？”嫻妃輕歎一聲，滿臉的了然，道：“隻不過一直以來你都以為要嫁的是九殿下，結果卻被一紙詔書指給了楊瑜霖，一個是皇後嫡子，一個卻隻是個從二品的副將，這般大的落差讓你一時半會的難以接受罷了！瑜兒，聽本宮一句勸，靜下心來好好的想想，將以前那種好高騖遠的心思收起來，歡歡喜喜的遵照旨意成親吧！”
“敏瑜的心無法平靜下來，更無法想通這件事情！”敏瑜看著嫻妃那副都是為你好的樣子，從來沒有覺得這般的惡心，她心冷的道：“娘娘睿智，還請娘娘開導開導！”
“你這孩子，心中一定在抱怨本宮吧！抱怨本宮說了不該說的話，誤了你的終身！”嫻妃輕輕的搖頭，道：“瑜兒，你這般聰慧。應該明白，嫁給皇子表裏風光背裏心酸，更何況你的出身……瑜兒，你應該明白，你說是侯府嫡女，可這侯府嫡女也要看是什麽樣的侯府嫡女。”
說到這裏的時候，嫻妃刻意的頓住，耒陽侯不過是二等侯，在京城眾多的公侯人家隻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還是因為高夫人進門之後就掌了家。丁培寧自己也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要不然這耒陽侯府早就被已故的老侯爺和現在還在折騰不休的老夫人給折騰敗落了，哪還能有今天？但也就這樣了。丁培寧並非驚采絕豔的人物，耒陽侯府想要更進一步，想要在京城排上號，還得看敏彥兄弟的能耐，而那也是幾年。甚至是幾年以後的事情了。
“如果你嫁給九殿下，最大的依仗是皇後娘娘的歡心和與九殿下青梅竹馬的情誼，可是那些卻是最靠不住的。”嫻妃繼續道：“皇後娘娘現在喜歡你，那是因為你是慧娘的女兒，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但如果你嫁進來可就不一樣了。那就是媳婦。對好友的女兒她自然不會挑三揀四，但是對媳婦……瑜兒，全天下的婆婆就沒有哪個不挑剔媳婦的。皇後娘娘也不能免俗。要是你和九殿下之間有什麽矛盾，她絕對隻會偏向兒子。到了那個時候，你除了低頭之外還能做什麽呢？至於你爹娘，礙於身份，他們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委屈。”
敏瑜看著嫻妃。沒有遮掩眼中的嘲諷，嫁給皇子委屈。給皇帝為妃就不委屈了？是誰當年費盡心機和今上有了首尾瓜葛的？
敏瑜眼中的嘲諷嫻妃看得清楚，但是她卻不生氣，比起那個她更想的是好好的安撫著敏瑜，讓她乖乖的嫁到楊家去，就算做不到，這樣的行為也會讓今上欣悅，那才是她想要的。
她繼續溫聲道：“但是，嫁到楊家就不一樣了。楊家家風雖然差了些，但人口簡單，就算有什麽糟心事，憑你的本事定然能遊刃有餘的處理好，真要遇上混不講理的長輩，讓你受委屈卻恪與孝道不好做什麽，也能求娘家啊！我想你爹娘一定不會坐視你受氣的。”
說著說著，嫻妃還沒有說服敏瑜，卻先說服了自己，真正覺得自己全是為了敏瑜好了，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越來越自然，道：“撇開出身，家庭之外，單論楊瑜霖和九殿下，楊瑜霖也更甚一籌。本宮知道，他年紀稍微大了一些，還曾經被退過婚，但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明白什麽叫珍惜，他一定會將你捧在手心裏的。瑜兒，女人一生圖個什麽，不就是圖有一個安樂的家，一個體貼的丈夫，一群活潑孝順可愛的兒女嗎？嫁給他一定全部都能擁有，更別說他還是軍中前途最為看好的少年將軍，就連皇上都說，像他那樣的大英雄定然是姑娘們夢寐以求的丈夫呢！如果不是因為楊勇不靠譜的話，根本用不著求恩典，就能娶到一個好妻子。和他一比，九殿下可就……”
嫻妃搖搖頭，沒讓自己露出鄙視的表情，她歎氣道：“九殿下打小就愛往嫻寧宮跑，本宮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一樣疼愛，可是……這孩子，養尊處優慣了，也習慣了時時事事都順心順意，都已經十六歲了，卻還是一副長不大的小孩兒性子，是個好玩伴卻不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對象。他對你是有感情的，但是卻知道體諒你的感受，秦嫣然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如果換了個成熟懂事的，就算真的喜歡秦嫣然，也不會像他一樣不管你的感受，公然帶著秦嫣然出出進進，鬧得人盡皆知之後，還準備將她收為侍妾……”
“既然娘娘提到了我那表姐秦嫣然，那麽敏瑜倒也有個一直困擾的疑問想說出口。”敏瑜原本不想提秦嫣然的事情，但嫻妃主動提起，她便也順勢問道：“據我所知，秦嫣然是在博雅樓彈琴，被公主殿下認出，而後特意介紹給九殿下認識的。敏瑜真不明白，公主原本是很討厭我那表姐的，怎麽那日會有那般好心思，特意將一個她和我都很厭惡的人介紹給九殿下，還有意無意的隱瞞了她的身份？”
“小七原本隻是想試試九殿下對你有多好而已！你知道，她從來都把你當成她最好的朋友，沒想到的是……”嫻妃輕輕的歎息一聲。道：“如果九殿下經不起考驗，皇後娘娘有那麽偏心的息事寧人，本宮也萬萬不會促成這樁賜婚。”
“原來娘娘和公主都是為了敏瑜好啊！”敏瑜心裏堵得難受，語氣更帶了濃濃的嘲諷，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敏瑜考慮，敏瑜要是不感恩戴德的話，那可真是該死了！”
“瑜兒~”嫻妃輕歎一聲，沒有被敏瑜的嘲諷影響，她滿臉真誠的看著敏瑜，道：“我知道你一時半會還想不通。不著急，慢慢的靜下心來，好好的想想。就知道能理解本宮的用心良苦了。”
“良苦用心？”敏瑜冷笑，道：“何來的良苦用心？如果真有，敏瑜消受不起！”
“母妃~”福安公主從嫻妃身後的屏風出來，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煩躁、懊悔、歉疚、心虛。恐懼……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再也無法維持平日的溫和有禮，她直愣愣的看著敏瑜，直截了當的道：“母妃說的都是借口，實情是我惱恨你，不想見到你事事如意。所以在父皇為將什麽人指給楊瑜霖而煩惱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你。”
“七兒~”嫻妃沒有想到福安公主會在這個時候爆發，警告的叫了一聲。不準她說不該說的話。
“母妃，別阻止我！縱使我們說得天花亂墜，敏瑜也不會輕易地相信，那麽就別說那些誰都不相信的鬼話了。”福安公主這一次卻不想聽嫻妃的，她看著敏瑜。道：“我知道，從今往後我們可能真的在也不能當朋友了。那麽趁著我們還算朋友的時候，就一次把話說個清楚吧！”
“七兒~”嫻妃又警告的叫了一聲。
“母妃，就讓我任性一次吧！”福安笑笑，笑得也很難看，她轉向敏瑜道：“我曾經以為你會是我一輩子最好的朋友，可是我錯了！我可以不嫉妒九哥對你永遠比對我更好，可以不在意母後永遠都更疼愛你，因為我清楚，那不是誰更好，而是因為我是母妃的女兒，就算我再好，他們也都不可能像對你那樣對我，可是我卻無法嫉妒身邊除了母妃以外的每一個人都更喜歡你，親近你！”
敏瑜靜靜的看著福安公主，她苦澀的一笑，道：“我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了，好像是馮英，不，現在該叫馬瑛了。從馬瑛的那件事情之後，你和蔓如就更親近了，和我卻無意中疏遠了，每次看著你們有默契的交換眼神，我心裏就很不是滋味。你們兩個都是我的侍讀，你們應該圍著我轉的，可是我卻總有一種被你們摒棄在外的感覺。”
敏瑜垂下眼瞼，沒有辯解。
“但是，我還是忍了，直到遇上了他……”想到曹恒迪，福安公主臉上帶了一抹溫柔的笑意，而後又帶了憤恨的道：“我知道曹彩音的話不可信，也知道很多事情並非看上去的那一回事，我在意的是，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還是一再的和他見麵，招惹他或者讓他招惹你，然後不想想我的感受，一再的折辱他……”
“曹恒迪~”敏瑜沒有想到到了幾乎翻臉的時候，福安公主反而對著自己說了實話，她輕輕地搖搖頭，道：“為他，值得嗎？”
“我知道你對他是什麽感觀，也知道他沒有看起來那麽好，但是我覺得值得就好！”福安公主笑笑，曹恒迪的缺點她不是看不到，但是她卻清楚，如果曹恒迪真有表露出來的那麽好、那麽有才華，那麽前程似錦的話，他和她才真的是不可能。
敏瑜輕輕的歎息一聲，原來她也錯了，福安公主並非被曹恒迪的表象迷惑了，而是看得很清楚，知道那樣的一個男人很容易掌握，也很容易給她她想要的，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不如意的自己又怎麽可能看著她如願呢？
“我明白了！您想為他出氣，向他示好，我就是那個最好的靶子，至於我們的友誼……”敏瑜點點頭，嘲諷的一笑，道：“您是公主，而我不過是一個二等侯的嫡女，如果不是因為皇後娘娘念舊的話，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又怎麽有資格和您做朋友呢！我們不是朋友，敏瑜不過是陪公主讀了幾年書，學了幾年規矩的臣子之女而已！”
“不錯，我們不是朋友！”福安公主點頭，凡事都有取舍，這一次她舍棄的是敏瑜這個朋友和她們大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但是她相信，舍棄了這些之後，她得到的會更多。
“那麽，敏瑜無話可說！”敏瑜起身，用從未有過的恭敬態度向嫻妃和福安公主行禮，道：“臣女告退！”
PS：??*既然不是朋友，那麽反擊會更不會束手束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