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玫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覺得我搶了妹妹的風頭,又偽裝成是自己出彩的樣子。
你一定是聽說了什麽,有了真憑實據才來質問我。
而且我知道,無論我怎麽解釋,你都是不會信的。
你若真信我,就不會來問我。
既然問了,那就是不信。
所以我也沒必要同你解釋什麽了。
你我之間,最初的相識就是‘才情’二字帶來的緣分。
要說我們真正有過什麽,其實是沒有的,甚至連單獨在一起說話的時候都很少。
都說你至今未娶是因為心裏有我,但我覺得不是的。
可能是沒有遇到真正心儀的女子,所以才以為對我的那種欣賞,可以支撐我們的一生。
我也一度認為我們之間會有再進一步的機會,再多了解一點,然後我能嫁給你。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家人確實在很多方麵上不得台麵,以至於讓我站到你麵前都自慚形穢,怎麽想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這樣也好,你找到了理由,我也接受這個理由。
不管是真的假的,我不解釋,你便當做是真的。
這樣以後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羈絆,你過你的日子,我繼續我的生活。
你也不要再說多年不娶是為了等我,我也不會再自以為是覺得隻要等待下去我們就可以有未來。
這樣挺好的,你輕鬆,我也死了這條心。
謝公子,以後我們不要單獨見麵了,這是最後一次。”
她說完這些話,衝著謝文遠福了福身,轉身走了,絲毫沒有留戀。
謝文遠不甘心,追著問了句:“你當真不給我任何解釋嗎?”
沈玫衝著身後擺了擺手,“任何解釋都沒有意義了。”
謝文遠心中也有氣,他覺得沈玫是因為心虛,沒辦法解釋,所以才幹脆不解釋。
外界傳聞說沈家的二小姐是突然開了竅,但他絕不相信這種鬼話。
突然開了竅的人,隻能說以後越學越好,怎麽可能連以前的都會。
想來想去,就隻有“沈玫替身”這個說法,是最靠得住的。
沈玫回到席間,臉色如常,還給沈瑜擦了擦沾上油漬的嘴角。
孟夫人看了她一眼,板著臉說:“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了。”
沈玫點點頭,“是。”
謝夫人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
長寧侯府。
秦莊儀見了山茶。
這段日子山茶一直住在念卿院兒,李媽媽安排她在後院兒做粗活,從不讓她到前院兒來。
今日慕傾雲出嫁,秦莊儀忙完府裏的事,倒是把她叫到跟前,跟她說:“我如果沒料錯,大姑娘怕是要滅你的口了。”
山茶狠狠打了個哆嗦,第一個念頭不是驚訝,而是: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可人都是想活著的,即使有心理準備,她也不想就這麽死了。
於是跪求秦莊儀:“大夫人,救救我。”
但是秦莊儀說:“我為什麽要救你呢?你禍害我兒子,雖然是受人指使,可你為了自己活命也去做了。這就說明在你眼裏心裏,你自己的命是比我兒子的命更重要的。
當然,這是人之常情,我懂。
隻是我不救你,這也是人之常情,希望你也懂。
今日叫你過來,也不是為了看你跪在我跟前求救,而是想告訴你,雖然我不會救你,但也不願意在自己的院子裏鬧出人命來。
畢竟這裏我還得住呢!你說你死在這兒,多嚇人。
所以我打算把你給放了,身契已經從公中拿過來了,你拿了身契,我再給你些銀子,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如果僥幸逃脫,那以後就遠離京城好好過日子。
如果沒逃得了,那也是你的命,你也別怪任何人。”
說完,衝李媽媽使了個眼色,李媽媽立即將一張身契遞給山茶。
山茶稀裏糊塗地接了,接完就後悔了。
她跟秦莊儀說:“大夫人,我不想走,隻要離開念卿院兒我就一定會死的。
雖然我不是很想活下去,但真正死到臨頭,我也會害怕。
大夫人說得都對,我是在自己的命跟元青少爺之間選擇了我自己。
所以我也不敢求大夫人無故可憐我,給我一條活路。
我……我願意揭發大小姐的本性,以此來交換,大夫人您看行嗎?”
秦莊儀都聽笑了,“本性?她的本性我比你還清楚。
打從她六歲那年,她是個什麽樣的性子我就明白了。
不但我明白,老夫人也明白。
所以你揭發她有什麽意義呢?
至於侯爺,嗬,侯爺根本不在乎她是什麽本性,他隻在乎大姑娘能不能給家裏帶來利益。
隻要能夠給家族帶來利益,那就算她是豺狼虎豹,在侯爺眼裏也是好人。
相反的,他還會把說大姑娘不好的人全部處理掉。
到時候你就還是死路一條。”
山茶懵了,“那我該怎麽辦呢?我隻能等死嗎?大小姐不會放過我的,我在她身邊待了那麽多年,知道她太多事情,這些事侯府不在意,可是外麵的人卻很在意。
所以她不會放我活著的,她更怕我離開侯府。
我,我……”山茶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救自己的命。
這時,就聽李媽媽壓低了聲音道:“或許,你可以說出一些更隱秘之事。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那種。大夫人如果覺得有價值,就能留一留你。”
山茶努力回想在慕傾雲身邊的細節,很多事情都在她腦子裏過了一遍。
起初她是有負罪感的,因為她覺得身為下人,現在要揭露主子的隱秘之事,不太好。
而且她也會想,自己出賣了大小姐之後,大夫人真的會留下自己嗎?
大夫人會不會以為她出賣過第一個主子,就還會再出賣第二個主子。
李媽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又開口道:“你也不用有心理負擔,你跟大姑娘之間,是她不仁在先,你才不義在後。
而且我們就算留下你,你也不可能做大夫人的近侍。
不做近侍的話,你擔心的事情就是無所謂的。”
山茶咬咬牙,點了點頭道:“我想起一件事情來,但我不敢確定這件事情有沒有用。”
她看向秦莊儀,又看了看李媽媽。
秦莊儀知道她的意思,她跟山茶說:“李媽媽是我的心腹,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說。”
山茶這才道:“大概三年多以前,有一次侯爺來看大小姐。
那段日子正趕上榮夫人冥壽。
大小姐提起這件事情來,問侯爺她要不要去清心觀拜拜。
侯爺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煩躁,隨口就說不用去拜,她又不是你的母親,你拜她作甚。
當時大小姐愣了一下,追問侯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侯爺的樣子像是有些後悔自己說了那句話出來,於是就改了口,說自己說錯了。
大小姐沒有再問,侯爺也沒有再說,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侯爺走後,大小姐一直在想著什麽事情,一整晚都沒有說話。
直到第二天早上,奴婢進去送早膳,還聽到珠蘭勸著大小姐說,侯爺一定是說錯話了,也興許是當時心情不好,才隨口一說。大小姐千萬別放在心上,也別多想。
可是大小姐還是多想了,她跟珠蘭說年月太久,她已經不記得生母的樣子了。就想讓珠蘭找一找府裏的老人,看誰對榮夫人印象深的。她想問一問自己跟榮夫人長得像不像。
可是一連問了幾個人,都說她跟榮夫人長得並不像,但她像足了侯爺。
珠蘭就說,孩子有可能像爹,也有可能像娘,這都是很正常的。
後來她們就沒有再討論這件事情了。
這事兒奴婢也琢磨了一陣子,後來琢磨不明白,就漸漸淡忘了。
方才李媽媽說起隱秘之事,我想來想去,覺得這算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