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頭銀發的老太君,心中暗自道了句:高手!

毫無疑問,老太君絕對是一個大高手,至於究竟有多高,崔漁不曉得。

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太君,就是喜國公府中的定海神針。

老太君隻是拉著崔漁的手敘說神祈離開後府中的大小事務,還同時說著眾人的趣事,順便將在坐的各位嬸子、姐姐妹妹的身份點出來,叫崔漁不動聲色的了解了府中大姑娘小媳婦的身份。

坐在老太君右側,和老太君並排坐的美婦,乃是喜國公府的女主人,當代喜國公夫人——雲芳郡主,神祈稱呼為大娘。

一番敘舊後,卻見喜國公府雲芳郡主開口:“我的兒,這些年也不曾聽聞你消息,想來在外麵是辛苦了吧?可是苦了家中的大小娘們,咱們好生痛哭,你如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回來了,咱們府裏也算是有了主心骨。”

說到這裏,雲芳郡主道:“當年兩界山有驚天大造化出世,我就曾與你說千萬莫要去,免得深陷其中。外麵的造化再好,還能抵得過你的平安,你雖然是一個人,但卻關係著咱們府中所有人的命運,豈能叫你涉險?好在你平安回來了,卻不知近些年你遭遇了什麽,怎麽今日才回來?”

雲芳郡主說得好聽,可此時卻開始出言試探。

當年神祈的死訊傳遍整個鎬京,神家為神祈舉辦了好大的葬禮,海瀾當初信誓旦旦說著神祈已經死了,可不像是作假。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當年神祈的命燈滅了。

她不相信神祈真的活著!

她對眼前之人的身份產生了質疑。

不過海瀾和老太太都認為眼前之人無誤,她也無法辯駁,也找不到證據證明眼前神祈是假的。

聽聞雲芳郡主的話,一旁海瀾呼吸一頓,老太君也是看向崔漁,這是崔漁必須要麵對的第一關。

老太君當然知道,眼前神祈是假的,但對方是她外孫,這個是真的。

對於她來說,是不是神祈沒什麽區別,隻要是自己的外孫就行。

至於說為何不直接叫崔漁表明身份,而是選擇頂替神祈的身份,那是因為國公位置的考核近在眼前,要是崔漁用自己的身份進入國公府,到時候朝廷辨認真偽的時候略作手腳,就可以拖個十年八載,到時候塵埃落定國公府位置的人選落定,黃花菜都涼了。

而同樣,隻要這群人能證明眼前神祈不是真的神祈,國公位置就能繼續順利的選拔下去。

看著雲芳郡主,崔漁不緊不慢的端起茶盞:“總有某些狼心狗肺吃裏扒外的家夥,想要害了我的小命。我當年在榮國公府內,遭受過下毒刺殺,數次差點丟了小命。去兩界山尋找機緣造化是假,趁機躲避開刺殺,等候繼承國公位置是真。”

崔漁的話語落下,屋子內的氣氛頓時一冷,大姑娘、小媳婦都是無言以對。

神祈為什麽遭受刺殺,她們還不知道嗎?

甚至於神祈遭受刺殺,還有她們一分功勞。

但是誰也不會想到,崔漁竟然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開口罵了出來。這就是啪啪打大家的臉,直接撕破了臉皮。

大周王室謀奪神家,是開不了口的秘密,決不能暴漏於陽光之下,可此時被崔漁給毫不留情的撕了個半破。

崔漁雖然沒有指著眾人的鼻子罵,但是崔漁在罵誰,大家心中都清楚。

所以屋子內的氣氛霎時間就凝重了下來,所有人看向崔漁,目光變得有些僵硬、尷尬。

大夫人麵色難看,隨即遮掩過去:“你這孩子,胡亂說什麽,咱們喜國公府經營得猶如銅牆鐵壁,怎麽會出現刺殺、謀害的事情?”

“大伯母教訓的是。”崔漁起手一禮,就不再多言。

此時眾人沒了打探消息的氣氛,閑聊了幾句後告辭離去,屋子內隻剩下老太君和海瀾。

老太君閃爍著精光的眼睛看向崔漁:“你這孩子,言辭未免太犀利了一些,雖然能免去一些麻煩,但長此以往必定會吃虧。大周朝以孝治天下,她是你大伯母,日後要是借機找茬,你怕是難受了。”

“我不是朝堂的人,也不懂朝堂的禮儀,也不明白老夫人的顧慮,隻是有些想不明白,敵人都騎在脖子上了,咱們怎麽還畏首畏尾的?”崔漁開口道了句:“我卻不是一個委曲求全的人。”

老太君幽幽一歎:“你之所以無所畏懼,是因為你不知道大周朝庭的恐怖,你不曉得大周朝庭的厲害。大周朝能覆滅前朝,一定比前朝更強大才是。前朝就能**平天下,懾服神州大地一切詭神、先天精靈,更何況是今朝?”

老太君忌諱莫深,不肯在繼續多言贅述,而是眯起眼睛道:“以後有什麽事,你就與觀瀾說,所有的計劃我都與觀瀾做好了。記住了,一切要以保住你的命要緊,要是危及性命之時,就算是讓出這國公府的位置也無妨。”

說著話老太君臉上露出一抹疲憊,而崔漁明顯的能察覺到,老太君身軀內迸射出一股死氣,但是卻被老太君強行壓製了下去。

“老太君,他想要用黃金。”海瀾看到了老太君臉上的疲憊,連忙開口道了句。

“所有黃金任憑取用,不過是一些身外之物罷了,日後神家還存不存在,還兩說呢,更何況是區區黃金?”老太君擺擺手。

“老祖宗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全都交給我了。”海瀾對著老太君道了句。

老太君擺擺手,海瀾對著崔漁點頭示意,然後悄然告辭離去。

“你莫要怪老祖宗冷淡,實際上老祖宗的身子情況大不如前,如今還能繼續支撐多少天還難說呢。”海瀾看向崔漁:“所以,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崔漁聞言沉默,過了許久後才道:“老太君是壽命大限到了?還是說身軀出了問題?”

“你可知道血脈者最大的敵人是誰?”海瀾問了句。

崔漁搖頭不語,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血脈者最大的敵人是時間!任憑血脈者生前再如何強大,但是壽命卻猶如普通人一樣。你說血脈者如何甘心?”海瀾看向崔漁。

崔漁聞言沉默。

“老太君能活到今天,全憑之前的榮國公利用大周朝先天靈寶的力量,鎮壓住了老太君的壽命,固定了老太君的血脈,使得就算是老太君垂垂老矣,血脈依舊沒有衰退。”觀瀾一雙眼睛看向崔漁。她還是第一次向崔漁透露大周先天靈寶的信息,卻是叫崔漁心頭一驚,老太君能活到今朝,血脈之力不曾衰退,竟然和大周朝的先天靈寶有關係?

崔漁心驚肉跳,他可終於知道,為何榮國公府和喜國公府遭到大周王室的打壓和清算了,先天靈寶乃是大周王室的力量,唯有掌握在大周王室的手中,才能叫王室安心。但是現在榮國公竟然擅自動用先天靈寶,神器私用犯了大忌諱,就算是換做自己怕也饒不得他。

崔漁一陣心驚肉跳,也不由得為榮國公感到膽寒,榮國公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這大周神器是榮國公府的,還是大周王室的?

大周天子沒直接出手,已經算是有涵養了。

可惜神家不識抬舉,要是換做崔漁,早就該徹底和那先天神器劃清界限,然而榮國公府卻是自己踏上了取死之道。

不過事已至此,沒有所謂的對錯之分,榮國公府隻是想要保存下來而已。

“明日你去榮國公府,拜見兮夫人。榮國公府內,如今管事的是兮夫人,你被過繼到榮國公府,理論上兮夫人就是你大娘。”觀瀾一雙眼睛看向崔漁:“接下來的三天,我要教導你一些必須的知識,免得你應付皇室考核之時出現差錯。”

“皇室考核?我都來了,還要考核嗎?”

崔漁不解。

“想要繼承榮國公的位置,還需要通過朝廷的考核,也不知朝廷會不會趁機搞小動作。你要是榮國公的真正血脈,隻要獲得神家認可,就可以繼承國公的位置,可惜你不是。”觀瀾歎了一口氣。

“今夜你就住在喜國公府,明日再去榮國公府拜見。”海瀾走在前麵:“你跟在我身後,我為你介紹一番榮國公府的事情。”

二人一邊走著,來到了一座小築內,觀瀾一雙眼睛看著崔漁:“你要是有什麽需求,就盡管和我說。”

崔漁點點頭,算是讚同了觀瀾的話。

“以後我該如何稱呼你?”崔漁一雙眼睛看向觀瀾。

觀瀾聞言略作沉默,然後扭頭看著那張極為熟悉的麵孔,不由得一陣精神恍惚:“在外人麵前,你叫我觀瀾就可。咱們私下裏,你稱呼我為嫂子吧。”

“嫂子嗎?”崔漁低聲道了句。

觀瀾沒有說話:“晚一點,我會將黃金給你送過來。”

觀瀾離去,留下崔漁看著小築,站在院子裏看著景色。

神家不愧是大家族,就算是如今走下坡路,也依舊很是講究,院子裏百花齊放,打理得井井有條。

崔漁一雙眼睛左右打量,目光掃過庭院,不見異常之後,轉身走入屋子內。

屋子內的擺設,也甚是講究不提。

天黑之時,海瀾身後跟著八個壯漢,抬著三千斤黃金,來到了崔漁的小築內。

“三千斤黃金在此,已經是府上所有的庫存量了,三千斤黃金夠嗎?”海瀾一雙眼睛看向崔漁。

她雖然不知道崔漁要黃金作甚,但他知道崔漁要黃金絕不是為了花銷。

“杯水車薪。”崔漁道了句。

“能不能和我說說,你要這麽多黃金作甚?”觀瀾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目光中充滿了好奇。

“我要是說能利用黃金提升實力呢?”崔漁問了句。

觀瀾一愣,卻沒有懷疑,略做沉思道:“你想要大批量黃金,卻也是麻煩。黃金都是各家壓箱底之物,沒有人會隨意拋售在市場上。”

“事在人為,會有機會的。”崔漁並不著急,袖裏乾坤施展,將所有黃金都收拾了起來。

海瀾差人送來晚飯,崔漁吃過晚飯後,海瀾又是好一番叮囑,才叫崔漁休息。

是夜,崔漁吸收了三千斤黃金,然後熄燈睡下。

崔漁一夜睡得香甜,然而整個榮國公府、喜國公府、大周王室,乃至於整個大周的各大貴族,此時卷起了滔天波瀾。

神祈回來了!

一個本應該死去的人,居然在數年後回來了。

大周城外的某一座莊園內,姬無雙看著手中信報,眼神中充滿了狐疑之色:“神祈回來了,先生怎麽看?”

玉先生手指敲擊案幾,琢磨著手中信報,低頭沒有言語。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玉先生才抬起頭:“當日神祈果然死了麽?”

姬無雙聞言沉默:“神家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自從神家掌握了那件事關六道輪回的寶物後,神家人的死死活活,就已經不再可信。”

“不管如何,神祈回來對殿下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情。神祈已經投靠殿下,要是神祈登臨神家家主的位置,可以相助殿下掌握那件先天靈寶,甚至於相助殿下重塑肉身。”玉先生眼神中滿是灼灼之光:“現在要確認的是,神祈究竟有沒有變心。”

“殿下要是能掌握那件先天靈寶,就算大王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將王位傳給你。”玉先生道。

姬無雙此時臉上卻沒有笑容:“孤王肉身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究竟是誰毀了孤王的肉身?”

玉先生搖頭:“我懷疑是三太子,亦或者是某位王子皇孫恰好在那日處於那個地方。”

姬無雙聞言沉默,半響後才道:“派人去接觸神祈,看看他是否叛變了。”

“還有,昨日城內有恐怖火焰出現,蒸發了整座客棧,可是有什麽消息?已經許多年沒有人敢在鎬京城內動手了。”姬無雙轉移話題。

“聽人說是姬無心幹的。”玉先生低聲道:“至於說燒死之人,殿下您必定認識。”

第五卷 大廈將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