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溪再次睜開眼睛時,時間隻過去了短短幾分鍾。
她的腦袋昏昏沉沉,隻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時溪揉著腦袋,很快便發現有點不太對勁。
她的房間內似乎坐著一個人。
說是人也不太準確,這個家夥整個人都被罩在鬥篷之下,他似乎沒有確切的形體,抬起頭來時那個鬥篷下的臉也是模糊一片。
“閣下來找我,卻不以真容示人,看起來真是沒誠意。”
時溪坐起來,沒什麽感情地看過去,語氣似笑非笑。
鬥篷人似乎笑了一下。
緊接著,那張模糊不清的臉開始不斷變化。
時而變成男人,時而變成女人。
很快,他的長相定格在了一張女人的麵容上。
“或許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子的臉,我都可以給你變出來。”
鬥篷人道。
他的聲音也開始變化,變成了跟剛才不同的柔和。
時溪抬頭對上女人的視線,她輕輕地眨了眨眼,再開口時的語調蘊含著幾分怒氣:“別用這張臉跟我說話。”
麵前人頂著的臉,分明是她的母親。
“真可惜,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張臉。”
鬥篷人的語調不無遺憾,他的臉又開始變化。
時而變成她的老師,她的父親,她的妹妹,她的朋友……
每出現一張臉,時溪的表情就更冷淡一分。
她似乎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語氣命令道:“換一張我不認識的臉。”
這些麵孔的出現,無一不昭示著,眼前這個很可能根本不是人的生物,一直監視著她的生活。
感受到時溪的不悅情緒,鬥篷人輕笑一聲,將自己的臉變成了一張陌生的麵孔。
“隻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女孩子家家的,不要總是生氣。”鬥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
時溪抱臂,沒有說話。
“我想,你應該已經看到了那些事情吧。”鬥篷人道:“憑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會明白,那些並不是虛構的。”
坐在**的少女微微抿唇,她眼神閃爍了一下。
在那短短幾分鍾的夢境中,她似乎經曆了一場走馬燈,以其他人的視角看到了——前世。
如果夢中的東西為真,那麽很多事情就都解釋得通了。
例如,為什麽劉瀟寧和程胥在初次見她時就總是一副很討厭她的模樣,盡管那時候他們還不熟悉。
例如,裴深和薑瑤為什麽會那麽熟悉。
諸如此類。
見時溪不說話,鬥篷人繼續悠然自在道:“你應該明白,許多本該屬於你的機緣都被他們搶走,而他們還想要利用你達成自己的目的。”
“那些人,是何等的用心險惡。”
時溪終於抬起頭來,她緩慢勾起唇角,語調嘲弄:“你的用心就足夠善了嗎,神明大人?”
能夠無限次地變化長相,悄無聲息地觀察她,這些熟悉的感覺,隻讓時溪想到一個。
她是神明代理人,而眼前的,就是傳說中的神。
這自然不是他的本來麵目,甚至於麵前的鬥篷人形或許都隻是一個幻影。
鬥篷人笑起來:“至少我足夠坦**,我很滿意你,你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他慢慢地抬起手來,隨著鬥篷邊緣輕輕滑落,露出的並非人類應有的溫暖肌膚與靈巧手指,而是一條細長、光滑、泛著冷冽光澤的觸手。
觸手在距離時溪麵龐僅有幾寸之處停下,那冰冷的觸感雖未直接觸及,卻已讓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結成了霜。
“我的孩子,何必再與他們虛與委蛇?”
神明高傲地笑起來:“你隻不過是重新走到正確的道路上來,你之前就是這樣選的,我相信你現在也會這樣選擇。”
時溪隻是垂下眼。
少女神色平靜,甚至於以第三視角來看,她的眼神都沒有一絲波動。
此時的時溪,在感到疑惑。
她輕輕抬眸:“這世界上願意站在你身邊的應該很多,為什麽非要選我?”
到底是非人的神的力量,隻要他願意,應該會有大把的人願意同意。
鬥篷人隻是說:“你最合適。”
時溪靜靜地看著他,她的視線轉移了一瞬。
隨即,房門被敲響。
時溪淡淡地掃了一眼,她沒有理會鬥篷人,徑直下床走向了大門。
“看樣子,午夜到訪的不止我一個。”鬥篷人語調聽不出喜怒。
少女已經打開了房門。
站在她麵前的,是個銀白色頭發的少年。
溫佑白似乎有些緊張地舔著唇,聲音都是微微顫抖的:“時溪,你有沒有聽見或者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
“你現在看起來就很奇怪。”時溪不帶感情地吐槽。
大晚上跑來敲女孩子的房門,似乎是有些奇怪。
溫佑白頗為窘迫地低頭,耳垂慢慢紅起來。
但是時溪的神態表情似乎並沒有異樣,對待自己的態度也沒有變化。
溫佑白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應該是想多了,時溪並不知道什麽上一世的事情,不然怎麽會如此平靜。
正思考間,時溪微微側身。
“要進來坐坐嗎?”
午夜,少女的邀約,單獨兩個人。
溫佑白的臉瞬間紅透,他結結巴巴道:“……不,不了吧。”
時溪卻不容他拒絕,一把拉住了溫佑白的手腕,直接將他給拽了進來。
她的想法很簡單。
從那段記憶當中,預言說溫佑白是她的天命之人。
她很好奇。
這段預言究竟是怎麽出現的。
再轉身,原本坐在屋內的鬥篷人已經不見了。
時溪暫且停住腳步,她眨了眨眼睛。
身後的銀發少年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從脖子一路紅到了頭頂。
溫佑白結結巴巴道:“時溪,我還沒準備好……”
少女轉過頭來,眼神清澈,還帶著幾分疑惑:“你說什麽?”
事情顯然跟他想的不一樣。
溫佑白慢慢冷靜下來,後知後覺感到了一絲丟人,他搖搖頭,小聲道:“沒什麽。”
很快,時溪在鬥篷人消失的位置找到了一張紙條。
上麵隻有一句話。
【尋找出去的鑰匙。】
溫佑白很快也探過頭來:“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