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值勤的水手看到了遠處的燈光,那是有陸地的警告。他們急忙叫醒了老大,因為他非常熟悉那一帶的海域。直到拂曉,他們才辨認出那是巴哈馬群島的一個小島。按照他們的計算,他們距離陸地應該還有一天的航程。這樣看來,他們自製的儀器還是有些小問題的。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麽島,也不知道那燈光是怎麽回事。接下來的兩天裏,在老大的指揮下,他們穿過了許多島嶼,來到了一個群山環繞的深水港灣。這裏非常寬敞,可以安全地拋錨停船。海灣的邊上還有一艘大船的殘骸。

乘著從那艘尖尾漁船上搶來的小艇,老大、雅各布和四個劃手,去查看那艘失事的大船。回來時,他們對於自己的發現感到非常高興。

“上帝待我們太好了,”看到在船腰等待他們的哈裏·馬爾科姆,老大高聲喊了起來。“那艘船的主桅和前桅都斷了,但是她的後桅完好無損!”

“可以完整地取下來嗎?”

“是啊,當然可以。快點,木匠先生,把我們的壞後桅清理幹淨。到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的‘迪文玫瑰’號就可以有一根完好結實的後桅了。”

實際上,他們用了三天的時間才修好後桅。與此同時,在海上度過了令人筋疲力盡的這麽多個星期之後,有了新鮮的食物和淡水,大家在這個溫暖舒適的港口過得非常開心。

實際上,有許多人都想長期生活在島上。約瑟夫·柯克宣稱自己要在那裏建立一座城鎮,他們可以帶著妻子和美酒回來定居。不過,老大笑著高聲否定了他的這種想法。“我要帶你們去一個小鎮,”他說,“一個和這裏一樣美好的地方,但是有建好的房屋等著我們,還有成堆的黃金,藏滿了葡萄酒的地窖和塞滿了食物的倉庫。”

於是,第二天天剛亮,他們就揚帆起航。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他們有時躲藏在老大知道的深水港口裏;有時他們在海上奮勇前行。一天晚上,他們頂風南行時,聞到了暖風中的陣陣花香,看到了遠處黑乎乎的陸地,好像是一座高低起伏的山脈。

大家都聚集在船長、大副和雅各布的身邊。接著,哈裏·馬爾科姆爬上桅杆,認真研究著那昏暗的山脈。過了一會兒,他衝著下麵喊道,“熄滅所有的燈光,繼續前行!”

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們已經接近這片陸地了。他們沿著黑色的海岸向西航行了好幾英裏。正當船長和大副為不能在天亮之前找到藏身處而著急時,他們繞過一片樹林,來到了一處深遠而又偏僻的港灣。一艘船可以在這裏躲上一年都不會被人發現。他們高興地拋下鐵錨,收起了船帆。天亮時,他們把船停進了一處原來可能是船塢的小灣裏。

他們開始討論什麽時候采取行動。老雅克布坐在角落裏,用濃重的口音說,“我很熟悉這個小鎮。隻需要再找到兩個這樣的小鎮,我們的餘生就可以生活得像許多公爵那樣,每人在英格蘭都擁有一座豪宅,一個養滿了鹿的莊園,廚房裏全是最漂亮的女仆來服侍我們。”

下午,老大吩咐廚師和木匠去把船員都叫來。他們匆匆忙忙地來集合,因為他們知道在第二天早晨之前,將有許多工作要做,有人很可能會流血喪命。

哈裏·馬爾科姆從武器箱裏拿出了火槍、手槍和長矛等並把它們分給眾人。

雅各布從一個新打開的桶裏取了一些火藥,放在手掌上反複查看。老大正斜靠在後甲板的欄杆上,睡眼惺忪地注視這一群時聚時散的人。威爾·坎特的臉比平時更加蒼白了,他的手裏抓著槍管,不安地站在前甲板上。午後的太陽穿過棕櫚樹的樹葉,明亮地照在甲板上。大家都光著膀子,脫掉了襯衣,四處走來走去。

“要是趁風起航,”木匠說,“咱們可以省不少力氣。”

“很對,木匠,但是,海上的來船,不論白天黑夜,都是容易被發現的。而黑夜從山上衝下來的好漢可以在看門狗狂吠亂叫之前就拿下堡壘。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會吝惜那點力氣呢?”老大四下望了望,木匠讚同地點了點頭。

黎明之前,他們又睡了一覺。接著,他們在棕櫚樹下集中,因為在離開大船之前,有必要再開最後一次會議。

“我們共四十個人,”老大說,“四十個人太少了;盡管在我們離開時不大可能有人會跑到船上來,我們還是應該謹慎些。在離開之前,安排一個守衛。”

“對,一個守衛,”保羅·克雷格喊道。“我是一個非常警惕的人。”

“不行,保羅,你想啊,當你爬上小山,帶著槍衝下山時,會有多麽精美的食物和香甜的美酒啊。把你留下來真是太不厚道了。我們必須把身手靈活而又不必戰鬥的小夥子留下來。”老大輕聲地笑著說。“來吧,保羅和馬丁,你們做我們的先鋒。”

哈裏·馬爾科姆看了看他,他點了點頭。“我指定一下守衛船的人,”他說,“廚師、喬·柯克和威爾·坎特。你們幾個裝好火炮,用生命來守衛這艘船,因為我們大家的生命都全靠你們的警惕和勇氣了。你,哈裏,最熟悉路了,你帶路。保羅和馬丁跟在你的兩邊。其他人跟在後麵。我和雅各布負責斷後。”他轉身對將要留守的三個人說。“如果有好消息,我會派人來把船帶到裝貨的港口去。要是壞消息,咳,你們可能會在一天、三天、或五天之後看到我們,或者永遠都見不到我們。”

老大和雅各布慢慢地爬上了荒涼而又崎嶇的小山。等到行進的隊伍聽不到他們的談話時,他們停了下來。

“你真是個怪人,”雅各布說。“換作我的話,直接扭斷他的脖子。”

“那太野蠻了,多沒趣啊,”老大回答說,“我會讓他自己作繭自縛,然後再讓他斷氣。當他死去時,他就會明白,我啥事都清楚得很。”

“你真是個怪人。”

“我能比國王軍隊裏的任何船長都更好地約束手下;像這樣的遊戲可以讓人變得更加聰明。我們會看到好戲的。”

雅各布悄悄地溜走了,老大則跟上了自己的隊伍。整個上午,雅各布都神不知鬼不覺地坐在一塊岩石的後麵。他能夠聽到輪船上的動靜。棕櫚葉遮護著他。他躲在一個角落裏,沒人能夠看到他或從後麵靠近他。中午時分,船上傳了喊叫聲,雅各布可以清楚地聽到每個字,“應該有個人到陸地上瞭望。現在,山上的人可以輕易地攻擊我們。”

第二個聲音回答道,“你去吧,威爾,你去吧。我們才懶得挪窩呢。”

接著傳來了有人踏上木板的腳步聲、跑過碎石子路的嘎嘎聲和樹葉的沙沙聲。雅各布迅速起身跟在後麵,和那人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爬上了山坡。

到了山頂之後,那裏已經脫離了輪船上的人的視線。那個人正是威爾·坎特。他的目光在海麵上搜尋。雅各布一直躲在後麵觀察者他。一個多小時之後,他看到威爾突然站了起來,非常小心謹慎地望了望周圍,然後迅速地脫下身上的襯衫,在空中揮舞。

威爾揮舞了半個多小時,偶爾停下來休息一下。但是,看起來他的揮舞沒啥結果,因為他垂頭喪氣地穿好襯衫,很快回到了船上。

雅各布又休息了一會兒。他已經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幕。於是,他起身去追趕老大的隊伍。夜幕降臨之前,循著他們留下的記號,他在一個山穀裏找到了正在休息的隊伍。

熱帶的夜晚降臨地非常突然,世界都暗了下來。他們正在小聲議論時,雅各布悄無聲息地出現了,嚇了他們一大跳。他衝著老大點了點頭,然後在人群中坐了下來。老大懂得他點頭的含義。

他們沿著山路朝小鎮進發。

“有十二棟房子,”雅各布說。“兩人負責一棟房子,剩下的十個人去堡壘。”在昏暗的光線中,他數錯了人,因為他們已經來到了村口,大家都擠在了一起。

“堡壘裏沒有人睡覺,”哈裏·馬爾科姆低聲說,“隻有在受到英國狗或邪惡的海盜攻擊時,他們才去堡壘。”有人輕聲笑了起來。

“兩人一棟房子,”老大說,“殺人,搶劫,放火!”就在那時,一條狗狂叫了起來。

狗叫聲嚇得他們跳了起來。從停泊在港口的船上傳來西班牙語的喊話時,他們跳得更高了。

“哈,這些狗警覺得很呢。”老大一語雙關地說道。說著,他帶頭衝了進去。盡管大部分時候他表現得非常精明和謹慎。但是,當熱血沸騰之時,他是不會縮頭後退的。他聲嘶力竭地吼道:“快啊,好漢們,把他們都燒死在**。”

“不,不行!”雅各布喊道。“趁著還有時間,快回來!他們不知道我們是誰,也不知道我們從哪裏來。改天再來才是上策!”但是老大已經大吼一聲走了,其他人緊跟在他的後麵。隻有雅各布一個人留在了黑暗裏。他一直是個謹慎小心的人,不想輕易地冒險,所以他就留在了原地。

果不其然,偷襲失敗,他們不得不倉皇逃走。逃出來的人在山上集中。除了十個傷殘或被俘的人留在了鎮上之外,其他人都朝“迪文玫瑰”號逃去。

天剛蒙蒙亮時,他們回到了船上。他們覺得奇怪,船上非常安靜,隻有廚師一個人在甲板上。他嚇得渾身直冒冷汗,“我和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他哭喊道。

“你和什麽事、和誰沒有關係?”老大質問道。他的臉色非常難看,廚師嚇得牙直打顫。

“他們——他們都走了。”

“誰走了?”

“威爾·坎特和喬·柯克。他們帶著麵包和啤酒,乘著小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