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到遠處有一艘小艇正朝這邊駛來。小艇上的人在拚命地劃槳。從小艇離開的岸邊傳來了各種嘈雜的聲音。英語和西班牙語的喊叫聲，以及槍炮聲，都在港口裏回**著。

盡管最前麵的小艇看起來很笨拙，但是他們的拚命努力使自己一直處於領先的地位。他們劃到大船附近、扔掉船槳、趴在那裏大口喘氣的時候，後麵的追趕者離他們還有好遠呢。

“繩子，你們這群笨蛋！”老大喊道。“把繩子扔給我們！繩子！把我們抓到的這個混蛋捆結實，然後吊上去。現在，好漢們，把他吊得高高的。幹得好！就算要掉腦袋，我也要留著他。把小艇的頭部和尾部都係牢了！很好。你先上！你！我們都會上去的！好，把小艇拉上來！大家都上來了？很好。雅各布！起錨，航行！”

很明顯，那些剛湧上船的人有很多話要說，但現在不是時候。追趕的小艇已經停了下來，因為他們已經明顯地趕不上這些逃亡者了。盡管那艘停泊的船上有些準備戰鬥的聲音和活動，但她也沒有進攻的跡象。老大在甲板上來回走動，指揮著船員們賣力地幹活。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老大下令朝追趕的小艇開炮。他們看到馬爾科姆射擊得很準。慘叫聲、咒罵聲以及在暗淡的星光下看到的濺起的海水，都表明這一炮命中了目標。

老大高興地哈哈大笑。“到下麵去，雅各布，”他喊道，“用後甲板的迫擊炮轟他們。擊沉他們就是我們最好的告別信。雅各布！雅各布，喊你呢！”

沒有聽到老雅各布的回答。

水手長馬歇爾姆喊道，“他已經走啦。”

“走啦？”

菲爾告訴老大，自己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他怎麽走的，因為那時他正在下麵吃飯。而且，在他吃飯時，船長室裏來過三個人。

“三個人？繼續說，”老大抱著胳膊向後靠了靠。他微笑著，仔細傾聽著水手長的故事。

老大輕輕地拍著欄杆說。“你有書本知識。你能為船導航嗎？”

“我能。”

“很好。現在我們正需要這些書本知識。”老大說，“雅各布已經走了！那就隨他去吧。該發生的事情遲早會發生。在死之前，我有一筆賬要清算。去吧，水手長，密切監視著海麵上的動靜。沒有我的許可，你不要到船尾來。”

菲爾爬上梯子時，老大又說，“注意，水手長。沒有我的許可，不要到船尾來。我對你沒有惡意。但是，你要知道，做事情時，我不能容忍別人打擾我。”

現在，船已經遠離了那個港口，也看不到任何追擊者的蹤影。老大先後對幾個手下吩咐了幾句，然後大聲地喊道，“馬丁，保羅，把那個家夥帶進來。”接著，他就進了船長室，開始在裏麵和哈裏·馬爾科姆講話。

對於一些人來說，船長室裏發生的事情是一樁謎。水手長就是其中之一。船上非常安靜，氣氛一分鍾一分鍾變得緊張起來。突然，船長室裏傳來了低低的喊叫聲。

坐在甲板上的三個船員身體動了一下，互相看了看。菲利普·馬歇爾姆忽地站了起來。

“坐下，小夥子，”木匠說。

“放開你的手！”

“不，我最好還是抓著你的胳膊。”

“放開你的手！別攔著我！”

“不行。我在執行命令呢。”

船長室裏又傳來了一聲慘叫，菲爾的一隻手握住了短劍。

“小心，水手長，你的愚蠢行為會付出昂貴的代價。除了我之外，甲板上還有人奉命看著你呢。”

原來坐在主桅邊上的三個船員站了起來。他們正望著菲爾和木匠。其中一個人開始慢慢地朝他們走過去。

盡管菲利普·馬歇爾姆並不害怕惡鬥，但他也不是傻瓜，他發現自己處在毫無勝算的境地。他的心跳加快，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他們在對他做什麽？”他質問道。

“都是他自己應得的，”走近他們的那個船員說。

幾乎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菲爾掃了一眼又黑又遠的海岸。但是，盡管他的動作非常細微，木匠的一隻眼睛還是注意到了。他立刻明白了。

“不行，”他說，“那是瘋狂而又不切實際的想法。”

菲利普的心中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想法。他想弄明白那兩聲慘叫。

“告訴我，”他說，“你們上岸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聽到這裏，木匠笑了起來。他很高興自己轉移了水手長的心思。“嗨，沒什麽大事。他們本來勸我們把武器都放在門口。但是老大非常精明，才不上當呢。當老大衝著那些西班牙人微笑和揮手時，我聽到，因為我的耳朵很尖，有人喊了一句西班牙語。我的西班牙語相當不錯，因為我花過很大的功夫。就像我剛才說的，我聽到有人喊了一句西班牙語。‘對，就是他。’我對自己說，‘老天啊。我以前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接著我就意識到是誰了。我用英語大聲喊道，‘我們之中有人知道那條狗，威爾·坎特，會說西班牙語嗎？’聽到我的話之後，老大轉過身來，看到了黑暗中的威爾。你知道老大的做事方式和脾氣。他大喊起來，‘那是我的人！抓住他！’因為我當時離得最近，就一下子撲了上去。那些人還在忙著糊弄我們，根本沒有防備。老大也聽到了威爾的喊聲，而且他的西班牙語也不錯。他高聲地喊，‘夥計們，回到船上去！’因為你知道，如果威爾·坎特指認這個人那個人，我們就都危險了。所以，我們就衝進人群，抓住威爾，在那些人還沒有醒過神來之前，駕著小艇離開了。”

“其他的英國人是誰呢？”

木匠困惑地看了菲爾一眼，“沒有其他英國人啊。”

“來吧，小夥子，”他說，“坐在這裏，這麽美好的夜晚，好好休息一下吧。”

船長室裏傳來的慘叫聲讓菲爾想衝出去，但是木匠從背後死死地抱住了他。其他船員也上來幫助木匠。正在那時，船長室的門打開了，老大哈哈地笑著說，“把他放到舵艙室，銬在後桅上。我這麽仁慈，他應該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