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弄清楚的,”聽完菲利普的全部故事之後,溫特頓船長說。他轉過身去,“侍從,”他喊道,“快去把蘭斯先生給我請來。”
侍從很快帶著一個下級軍官走了進來。他站在那裏,好奇地望著船艙裏的人。
“蘭斯先生,”船長說,“你親自到主桅杆上去,仔細觀察一下周圍的海麵,回來向我報告你看到的情況。”
“遵命,長官,”年輕人一邊回答,一邊離開了船艙。
船長站在窗戶邊上,皺著眉頭。很顯然,他不怎麽相信這個俘虜,認為他說的話最多就是想犧牲自己的朋友,以便自己能夠活命。看到船長嚴肅認真的樣子,第一個紳士也冷靜了下來,他回到桌子邊上,一麵用手指敲著桌麵,一麵注視著菲利普·馬歇爾姆。
這位逃跑的水手長開始逐漸明白過來,他現在的危險比他早先預想的嚴重多了。假如那艘船真的是“迪文玫瑰”號(因為她正在附近無所事事地遊弋,所以十有八九是她),那麽他就處在了魔鬼和無人曾經航行過的深海之間。因為任何一個無賴為了免於絞刑都會編出這樣的故事來,誰還會認為他的話是真事呢?他覺得自己現在百口難辨,他們心中一定認為他是被派來打探的間諜,自己隻能等著受審了。
年輕的蘭斯先生回到了船艙。他顯得非常激動。
“長官,”他站在門口大聲地喊道。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在距離陸地兩鏈[21]的地方停泊著一艘船。從船上下來了一艘小艇,正在沿著海岸航行,好像是在偵察。”
“啊,”船長說,“正像我預料的那樣。別敲鑼,注意,也別吹號,蘭斯先生。傳口信,把人都集中到船尾。讓炮手做好準備。派一個目光敏銳的人去監視海麵。注意不要弄出任何動靜。給我派一個下士和一隊士兵來,還有少尉。”
少尉第一個走了進來,緊跟在他後麵的是一個下士和他的部下。
“把這個家夥帶到槍炮室去,用鐵鏈把他銬起來,派一個人看守他。”
夜越來越深,菲利普希望那艘偵察的小艇已經帶著“趕快逃走”的消息匆忙返回了大船,那樣的話自己還有機會讓他們相信他的故事是真實的。等得時間越久,他覺得希望越大。但是,午夜過後的一個小時左右,他聽到人們開始說話,好像發生了新的事情。
“那些狗出來了;我聽到了劃槳的聲音,”一個炮手小聲地說,“他們劃得很輕,但我發誓我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守在右舷炮上的人高興地喊了起來,“他們正想登上我們的船呢,小夥子們!他們的愚蠢大膽讓我們的苦苦等待變得有滋有味了。”
經過一番激戰,老大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大船的對手,於是打算逃走。但是大船上的小艇很快就追上他們並把他們都抓了回來。
對於那些在下麵的人來說,尤其是被鎖在槍炮室的菲利普·馬歇爾姆,上麵發生的事情都是一無所知和混亂不堪的。大船上的人也不用急著去追趕“迪文玫瑰”號,因為留在船上的人太少,她根本挪不了窩。皇家海軍的查爾斯·溫特頓船長親自帶兵攻下了“迪文玫瑰”號,並且把那幾個留守的海盜帶回來,都鎖在了下麵。
第一個走進槍炮室的是湯姆·喬丹。他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口、頭發淩亂不堪,衣服上沾滿了血跡。一隻胳膊已經斷了,軟弱無力地掛在那裏。看到菲利普·馬歇爾姆的手腕和腳踝都被鎖著的時候,他大聲地笑了起來。
盡管疼痛萬分,他還是能夠微笑,甚至大笑。他把自己的巨大痛苦變成了嘲笑。他大聲地說,“你好啊,勇敢的水手長!這真是我沒有想到的喜悅。看起來,如果被絞死的話,我不會孤單嘍。”他又高興地大笑起來。查爾斯·溫特頓船長和其他人一起來到槍炮室,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都被銬了起來。
他們把渾身篩糠的木匠、垂頭喪氣的馬丁·巴維克、自私的保羅·克雷格以及其他人都帶了進來。哈裏·馬爾科姆進來時,停在菲爾麵前,啐了他一臉的唾沫並且對他破口大罵。
快天亮時,當眾人都在昏昏欲睡之際,哈裏·馬爾科姆爬到了菲爾的身邊,趁他熟睡時從背後掐住了他的脖子,妄想用手掐死他。聽到衛兵的警告,他反而更加用力了。憤怒的衛兵用槍托狠狠地砸了哈裏一下。下士跑過來摸了摸哈裏·馬爾科姆的脈搏,又聽了聽他的心跳。他轉過身去咒罵那個衛兵,因為他使這個海盜逃過了上絞刑架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