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洛見駱氏二兄弟齊齊攔截,便苦笑了一下,神色幽幽地道:“圍城之所以吸引人,在於進去的人想出來,出來的人又想進去。不過,八表妹在此要多謝二位表哥的關心了!”說完,便繞過駱頌,領著心慧出了柏冬軒。

駱錕困惑地望著八表妹遠去的方向,道:“兄長,你說,八表妹這話說的是何意?”

駱頌的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放輕鬆,輕輕道:“是打個比方吧。”心下卻更加確定了自己要做之事。

往回走的路上,玉洛卻遇上了柏瓚三兄弟,便又跟著回了柏冬軒。此時,駱氏二兄弟已然離去,玉洛就毫無隱瞞地跟三兄弟說了自己的打算。

聞言,柏忠與柏舉皆異樣地瞧了瞧玉洛。玉洛不禁暗忖:果然如此,世間人很難理解自己的另類想法。

之前,柏瓚卻聽過玉洛羨慕他父母的恩愛情感,知曉其心意,當下朝自家兄弟解釋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八妹期盼這樣的歸宿,你們倆也別那樣看著八妹了。”

柏忠與柏舉均“哦”了聲,表示了理解。柏舉卻道:“八妹的心願好是好,就是這女配侯王……宮裏的皇後姑母豈會答應?”

是啊,男尚公主、女配侯王,這是此時婚配的最高境界,也是柏皇後和西平侯,乃至柏塢人追求的理想婚姻。她之來自後世一夫一妻的人生理念,在這宗家外戚的柏塢豪族內,是不是顯得太過不平凡,太不現實了?

況且,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柏塢的情形又特殊,眾郎君與眾小姑子的婚事,皆由柏皇後酌情指定,她一介小姑子又豈能拗得過皇權滔天去?

就是此際想出法子,躲得過皇太子妃位的人選,她也難逃女配侯王的宿命!

那……願得一心人的美好願望,豈不成了一句空談?

既然是成不了事的空談,又何必多此一舉……

頓時,玉洛就有些泄氣。

於柏瓚三兄弟的眼中,也看到了此意。便氣恨道:“一點人身自由也沒有,活著真沒勁!”

言罷,玉洛就知道一時大意,又將後世之語帶了出來。

果然,柏舉聽後,忙不迭地道:“八妹,切莫心生頹

廢之念!雖然此時八妹過得艱難些,豈不知之後的日子越過越好呢?嗯,六哥這就幫你想法子,省得看她們的嘴臉!”柏舉口裏的她們,是說柯氏、九姑子之流。

柏忠和柏瓚聞聽玉洛之言後,眼底皆流露出不忍和疼惜的神色,但很快就掩去,也附和道:“放心吧,八妹,三弟所言極是,八妹離開她們,日子會越來越好的。眼下倒是該想個什麽法子,能住在柏塢不走?”

於是,柏瓚三兄弟集思廣益,紛紛為玉洛出謀劃策。盡管有的主意她自己也想出過,但總好過一個人的閉門造車。

最後,幾人敲定了還是玉洛的裝病之法,因為隻有這樣,才符合她一介大家貴女的身份。

滿溢著三兄弟之關愛的情義,玉洛領著心慧回了芷珺院。

一進院子,蘭慧就迎了上來,躬身施禮後,就知趣地退到了一旁。倒也沒有多問什麽,一副平日裏恭敬的樣子。

玉洛也沒有深究,蘭慧之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反常之事,隻著手準備裝病一事。

要說這裝病,學問可大著呢!試想,柏塢內的各房當家主子都是人精兒,若要騙得過他們的火眼金睛去,還真得下一番功夫!

再者說了,還有西平侯柏厥那樣的老狐狸,又豈容她裝神弄鬼地蒙混過關!

玉洛想想都覺得撒謊不是好孩子,卻又不能不行此下作手段。

為了遠離那座宮城,她隻能豁出去了。

但她也不是毫無把握,因為她的“競爭對手”之生母——四夫人柯氏,斷不會讓她順順當當地成行,跟著進京的。那她就合了柯氏的心意,一病不起好了。

病臥床榻的“競爭對手”,自然沒了威脅,就如趙氏般,指不定還要嗚呼哀哉呢……柯氏自然會“好心”地到西平侯跟前,“慈善”地述說她的“病情”不宜遠行……

時間緊迫,容不得玉洛再胡思亂想!

玉洛當即便臥倒在榻,嚷著肚子疼。

心慧卻知曉八姑子的全盤打算,當下悄然抱怨著:“八姑子,裝病裝病,隻裝裝樣子就好,豈能真的喝了瀉藥!喝了就喝了,作甚要喝得恁地多!沒的裝病倒成了腹瀉不止,起不了榻!”

忍著絞勁的腹疼,玉洛頭上很快就見了汗。

“快拿娟帕來,給我敷上!唉喲……心慧,這瀉藥還真他媽的不是人喝的!”玉洛叫喊著,禁不住咒罵了一句。

“八姑子,你且忍忍,婢子這就給你拿娟帕。”心慧邊說,邊趕忙拿過玉洛剛剛繡好的一方帕子,為其敷上額頭。

又悄聲嘀咕:“……子略說,這牲畜的瀉藥,勁頭大得很,八姑子也真夠狠的,竟然一氣灌下恁地多,這會兒……豈不疼死!”

說著話,心慧又輕手輕腳地為八姑子拭去額頭上不斷湧出的汗水。

“就是要逼真,才……唉喲!”玉洛又是叫了聲,翻滾起來。

“這可怎麽好?都怪子略,作甚當真拿來牲畜的瀉藥!”心慧跪立在榻邊,又怨怪起自家兄長來。

沒錯,玉洛服食的就是給馬匹吃的瀉藥——巴豆。

所以說,玉洛這是豁出命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玉洛強忍著疼痛,又吩咐心慧仔細收拾好了藥渣,以防叫人察覺。

心慧哽咽著點頭應諾:“放心吧姑子,婢子已經收拾妥當了。”

很快地,腹疼過去之後,就是腹瀉。

玉洛便腹瀉不止……

當晚時分,八姑子不知用了何種吃食,腹瀉不止的言論,便傳到了四夫人柯氏的耳中。

柯氏聞言,禁不住冷笑:都不是善茬,都夠陰損的,竟然都作踐自己,那就怨不得她四夫人,到君侯麵前成全了他們!

隔日辰省之際,八姑子不出意外地沒有出現在柏壽堂。西平侯問起時,四夫人鮮少地出列,跪倒在柏厥麵前,難過地說出了八姑子的病情。

四夫人說,八姑子已然腹瀉得脫了水,人都脫了相,早已起不了榻,恐怕明日路上受不得顛簸……

這還不算嚴重,四夫人又為難地道出了她剛剛得知的事情——八姑子與她的頌表哥,有了肌膚之親!

因為,有人親眼瞧見了,駱頌於柏夏院給八姑子解褲帶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

霎時,柏壽堂上唏噓聲不斷,柏厥更是震驚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