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再也無人出來起刺兒,說道什麽了。

寧傅母便依著原先的主意,還是將一眾婢子們安排到了後裙房居住。

玉洛想想,便依了寧傅母。卻要求寧傅母自己住到東廂房,以便看管著箱籠。

寧傅母自然體會出八姑子要照顧她的好意,便笑著答應了下來。

見已安排妥當,玉洛便揮退了眾人,令其各自回房歇息,自己則快速地沐浴更衣,歇下了。

隔日早起,玉洛慣常運動了一番,洗漱過後,便帶著心慧去了蓼莪堂,給柯氏請早安。

蓼莪堂錯後德和堂一個院落的距離,位於之後的東北麵,距玉洛居住的瞻洛苑,中間隔著四姑子隱薑的苕華院,和九姑子玉玨的桑扈苑,正好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走過去總要有些時候,玉洛隻得早早地往蓼莪堂趕。

不想,尚未走過多遠,就碰上氣喘籲籲,自後麵青磚甬路上趕來的七姑子媛薑。

玉洛便停了下來,望了望媛薑身後,笑著打招呼:“原來七姊住的桑柔院在八妹的瞻洛苑之後啊,八妹還以為瞻洛苑夠遠,哪裏知道還有更遠的!”

七姑子媛薑身穿淺絳色方孔縠直裾,人依舊是在柏塢時的樣貌,白皙豐腴,半點沒有清減的跡象。也不知是走得急了,還是見到玉洛有些不自然,臉色微微發紅,略略平息了下,才上前一步,道:“八妹竟然比七姊起得還早!”

一想到八姑子日後就是六皇子妃了,就有些自慚形穢,赧然道:“八姑子,七姊……哦,八姑子日後還是喚我七姑子吧。”說完,又不好意思地低垂了下頭。

玉洛不禁憶起臨行之際,陳氏求自己照應媛薑之事,當時陳氏還給自己鄭重地行了個稽首肅拜大禮,當下亦上前一步,拉著媛薑的手,笑著道:“瞧七姊說得哪裏話來!怎麽自家姊妹,離了柏塢就生分了不成?”

又搖了下媛薑的手,道:“八妹覺得,還是喚七姊來得親切!七姊,你說是也不是?”說著話,再次搖了搖媛薑的手。

媛薑自是不好反駁什麽,隻赧然笑了笑,算是默認了玉洛的說法。

二人就結伴前往蓼莪堂請

安。

路上,媛薑還是見外地跟玉洛提了女用衛生巾之事,說八妹即將嫁人,她怎可再白拿八妹的東西,要算還錢給八妹。

玉洛隻好笑著道好,沒有勉強。

總歸自己的心意已然表達,媛薑接不接受,就不是自己所能左右得了的了……

如今的西平侯府,由於內宅隻有四夫人柯氏輩分最高,再加上原本跟著一道來京城待選的小姑子,除了九姑子玉玨以外,其餘的四姑子、六姑子和七姑子,皆要看柯氏的臉色行事。故而,二房的兩位小姑子隱薑和媛薑,每日都與四房的玉陌和玉玨一道,前往蓼莪堂給柯氏晨省昏定。

別看四姑子隱薑已經名正言順成了八姑子的陪媵,可早就形成的習慣,隱薑也不願改掉,且她也不想改掉。要知道,一旦九姑子玉玨成功繼任皇太子妃,那四夫人柯氏,便是皇太子的外姑,真正的嫡係外戚!

她隱薑豈會於此不明朗之際,做出那等悖逆孝道的疏離淺薄之舉呢!

所以,這一大早上的蓼莪堂,便有些濟濟一堂的意思了。

玉洛與媛薑一走進正廳,就看見四姑子、六姑子和九姑子三位小姑子,皆恭立在了四夫人柯氏兩側,想是早已來了多時。

二人還未來得及給柯氏施禮請安,便聽到一聲嗤笑,接著就是那熟悉的聲音自耳畔嗡嗡響起:“明知道住的遠,還不早點起來,竟還讓眾人都候著!這也罷了,沒瞧見我阿母身懷六甲,也在這裏恭候著二人嘛!真是不知禮數!”

正是九姑子玉玨。

媛薑就有些膽小,怯怯地覷了眼柯氏的臉色,不知該不該施禮請安,人,便僵在了當地。

玉洛卻像是沒有聽見玉玨的譏諷般,拉了下媛薑的衣袖,上前朝柯氏叉手一禮,道:“八姑子見過君母,君母安!”

這可怨不得她不給柯氏行跪拜大禮,因為很顯然,由於有二房兩位小姑子的參與請安,地上沒有了可供跪拜的蒲團!

媛薑也似反應了過來,連忙亦跟著叉手施禮,給柯氏請了安。

之後,玉洛便又一拉媛薑的衣袖,帶著媛薑一同退至了一旁。

柯氏身後立著的侯傅母,明顯受了侯常侍的敲打,與以往大不相同,隻默默地垂首恭侍著,不發一語。

像似很不滿侯傅母的表現,玉玨狠狠地向其剜了眼,又轉臉斜睨了下玉洛和媛薑,恨聲道:“叫大家都跟著餓肚子也就罷了,還叫有孕在身的人也跟著餓肚子,不知安的什麽心!”

玉玨說著,又朝侯傅母看了眼。

侯傅母便噏了噏嘴角,沒有說什麽。

這話怎麽那麽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一般!

玉洛禁不住顰了顰眉,倏然憶起,好似在柏塢之時,侯傅母也說過此話!

且還是故意嘲諷的自己!

便朝侯傅母望了眼。

侯傅母像是說給誰聽似地,跟柯氏提議道:“夫人,您看時辰也不早了,您還懷著身孕,再不用膳,就是您自己不餓,夫人腹中的麟兒也該嚷著餓了!現如今咱們這西平侯府夫人主持著中饋,夫人立下的規矩,讓幾位小姑子每日前來蓼莪堂用膳,夫人再不用膳,幾位小姑子可真是要餓肚子了。”

原來蓼莪堂請安過後就是用膳了,看來日後為了填飽肚子,還得日日跑到蓼莪堂來……

聽侯傅母這麽一說,柯氏一直端著的身板這才略略鬆弛了下來,歎氣道:“誒,主持中饋能有什麽好!現下我才體會出大夫人的不易跟難處……”

又似不經意般,朝玉洛這邊瞟了眼:“隻要諸位小姑子們都滿意,平平安安地嫁了人,不嫌棄到我這蓼莪堂用膳,我這大了肚子的四夫人,也就沒有白費了心思。”

一席話說的顯然是意有所指,玉玨就朝玉洛不滿地瞪了眼。四姑子和六姑子的目光,也都悄悄溜了眼玉洛,之後又自省地垂首斂目,由人推己地反省著。而七姑子媛薑,則直接膽小地低下頭去,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待眾人皆心知肚明地垂首恭立,柯氏這才吩咐道:“侯傅母,傳膳吧,我這腹中孩兒可要等不得了!”

侯傅母忙不迭地高聲應諾,傳上膳來。

於是乎,玉洛就與諸位小姑子一道,蓼莪堂請安過後,首次跟柯氏一同用起了早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