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心

那日, 謝雲舟到底還是沒有說出,阿黎,我知道了你便是救我的那人。

他本欲言明的, 隻是根本沒有機會,江黎看到他便一臉厭煩, 一句話都不想同他多講。

他抬腳上前,被荀衍攔住, 荀衍這段日子武功精進了不少, 眼神帶著殺意, 警告他, “若是你再敢上前, 我會對你不客氣。”

謝雲舟倒是不怕他,隻是想起江黎不喜歡血腥, 無論他倆誰受傷, 她都不會不開心的。

而,他現下最不想的便是她不開心,他隻想她開心,一直開心, 永遠開心。

他沒再前進一步,眼睜睜失去了告知她的機會, 但謝雲舟想, 總會再有遇見的時候, 那時他一定會講。

燕京城到底沒有多大,他原以為會很快碰麵, 豈料, 足足五日都未曾遇見一次, 即便是他刻意去巷口等著, 去藥材鋪子旁看著,去布莊守著,也依然未能看到江黎。

不知她到底怎麽了?

江黎自那日從郊外回來後,身子便有些不適,起初是風寒後來是發熱,燒糊嚴重時她一直在說胡話。

要謝雲舟滾,她再也不要見他,要他去死。

看樣子,她真是恨透了他。

這次病情來勢很凶猛,嚇壞了金珠銀珠,她們不敢離身,一直在榻前守著,端湯喂藥,精心照顧,足足三日,江黎才清醒過來,杏眸裏鋪陳著紅血絲,人顯得很是憔悴。

金珠見她醒來,啪嗒啪嗒掉出眼淚,江黎哄她:“我這不醒了嗎,哭什麽。”

“好,奴婢不哭。”金珠擦拭幹淨眼淚,讓江黎倚在她懷裏,銀珠端著藥碗喂江黎吃藥。

藥苦,江黎蹙起眉,剛要說什麽,銀珠遞上蜜餞,江黎吃下,苦味消散隻剩甜味,這蜜餞的口味同之前的不同,她道:“哪來的?”

金珠回道:“荀公子帶來的,說小姐最喜歡吃這種。”

江黎憶起,這是曲城特有的蜜餞,她在外祖母那住著時,確實說過最喜歡這種酸甜口味的蜜餞。

沒想到荀衍連這都記著,他真是用心了。

江黎莫名有些觸動,“那他人呢?”

金珠道:“在正廳同公子說話。”

“兄長也來了?”江黎沒想到病了一場,兄長也來了。

“嗯,公子是一早來了的。”金珠拿過帕巾給江黎擦拭嘴唇,“小姐要見嗎?”

“要見。”江黎輕點頭,“銀珠給我把衣服拿來。”

銀珠選了顏色稍微豔麗的紅,穿上後襯得江黎膚色不是那麽蒼白,江黎又塗了口脂,畫了眉,端詳著銅鏡中的人兒沒有不妥後,在金珠的攙扶下出了房間。

再有十來日便是新年,府裏也有了過年的氣息,廊上籠燈都換成嶄新的了,風一吹,籠燈此起彼伏漾起,像是一道蜿蜒的紅線,帶著濃濃的喜意。

江黎還未走近便聽到江昭說道:“阿黎是見了謝雲舟才病成這樣的?真是可惡。”

荀衍側眸間看到了江黎,站起身迎了過來,“為何不在房間呆著,出來做什麽?”

江昭、荀衍都在,江黎沒醒過來倒好說,既然醒了總要出來見見他們的,“我不礙事了。”

說著,喉嚨一癢,她掩帕輕咳兩聲。

“還說不礙事。”江昭走近,“來,別在風口站著了,快進來坐。”

江黎走進廳中,彎腰坐在椅子上,柔聲問道:“兄長,嫂嫂可安好?”

“好,很好。”江昭道,“倒是你,怎地就又病了。”

江黎輕笑:“大抵是這副身子想歇歇了吧。”

“歇一定要歇息。”江昭對她說道,“這幾日你哪裏也不要去,就在府裏呆著,好好把身子養養。”

江黎回道:“好,聽兄長的。”

談話間再次提到了謝雲舟,江昭道:“明日早朝,我非要問個明白不行,謝雲舟到底要做什麽。”

“和離是他同意的,現在糾纏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江黎不太想江昭為了自己的事心煩,勸道:“兄長別氣,那樣的人不理也罷。”

江昭見她化了妝氣色依然不好,心疼的跟什麽似的,叮嚀道:“阿黎,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好,我一定。”江黎應道。

江昭來此除了看望江黎,還有一件喜事要告知她,“對了阿黎,聖上恩典,兄長升官了。”

“真的?”這是江黎近日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何官職?”

江昭含笑道:“戶部侍郎。”

江黎頓時喜上眉梢,顧不得不適,站起,“恭喜兄長,父親母親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早年江父也是在翰林院任職,原本也是有高升的機會,隻是身子不適突然病逝,這才沒了下文。

現下在江昭身上圓了願望,若是江父還活著,定然會大喜。

江昭最開心的倒不是他的仕途,而是他高升後便可以護著江黎了,昔日江府沒落,江黎無所依,謝府眾人誰都瞧不上她,現下,看誰還敢瞧不上她。

他江昭的妹妹,隻有瞧不上人的份,哪能被人瞧不起。

“阿黎,以後兄長護著你。”江昭握住江黎的手,滿眼都是心疼。

也不怪江昭對江黎如此,他出事時,是江黎舍了自身的幸福保全的他,江黎對他的好幾天幾夜都講不完,他作為兄長,是到了該護著她的時候了。

他的阿黎,誰都不能欺負。

江黎眼底不知不覺溢出水霧,哽咽道:“好,以後兄長護阿黎。”

-

江昭說到做到,離開別苑後,徑直去了謝府。

彼時,謝雲舟正在府中,他是被謝老夫人哄騙回來的,小廝來報,老夫人突然染病,昏迷不醒,求將軍回去看看。

謝雲舟便是再氣著,也不能不管母親生死,當即跳上馬直奔謝府而去。

預料中的悲戚場麵沒有,有的是另一種,他進門後,聽到房間裏傳來了輕笑聲。

“素菊你表妹長得真好。”

“母親喜歡就好。”

“喜歡,當然喜歡。”

“隻是母親喜歡也不管用,還是要二弟喜歡才好。”

“知子莫若母,舟兒一定會喜歡的。”

謝雲舟撩簾進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端坐在椅子上的粉衣女子,她頭微微低著,眼睛朝下看,唇角若有似無揚起笑。

聽到腳步聲,她抬頭看過來,見到謝雲舟後,一臉羞赧的再次低下頭。

“舟兒快來。”謝老夫人擺擺手。

謝雲舟徐徐走近,“下人說母親病了。”

“哦,是病了。”謝老夫人一點也沒有被當場拆穿的尷尬感,反而很淡然,“又好了。”

“來,舟兒坐娘身邊。”

謝雲舟被謝老夫人拉著坐下,眼底神情清冽,看得出很不高興。

謝老夫人指著前方女子說道:“這是你大嫂的表妹,年方十八,你看看如何?”

謝雲舟被她們騙回來已經是不爽了,還要他相看,更是不爽,沉聲道:“我軍中事務繁忙,既然母親無礙,那兒便先退了。”

說著,站起身便要走。

“舟兒別急,”謝老夫人拿過一旁的拐杖扶著站起,“耽擱不了你多少時間,你看看她到底如何?”

“我看挺好,很相配。”犀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然後有人大步走進來,“謝雲舟你找死。”

江昭怒氣衝衝跑過來,一拳打在了謝雲舟左臉上,不解氣,第二拳頭,打在了謝雲舟右臉上。

“我叫你欺我江家無人。”說著第三拳打在了謝雲舟肚子上。

第四拳打在了謝雲舟下巴上,謝雲舟還沒做出聲響,謝老夫人、王素菊先嚇的不輕,尖叫出聲:“來人,快來人。”

江昭還沒打夠,趁下人們還沒來時又連著給了謝雲舟兩拳,隨意打的,摸到哪打哪。

打得很過癮。

他笑出聲,“爽。”

-

“阿黎,我太羨慕你了,真的,阿昭哥為了你都能拚命。”何玉卿把這幾日傳得沸沸揚揚的事八卦給江黎聽,“你是不知道當時謝老夫人的臉色有多難看,跟個死人一樣,烏青烏青的。”

“那個王素菊也是,嚇得都藏桌子下麵去了,一直抖。”

“哦,她表妹也嚇傻了,聽說從謝府出來後,連著幾晚上做惡夢。”

何玉卿眉飛色舞的講著,一連喝了兩杯茶水,喝完第三杯她繼續道:“聽說謝雲舟被揍得很慘,都破相了,這幾日都未上朝。哈哈,爽死了。”

女子說爽到底是不太好些,江黎道:“注意些。”

何玉卿道:“又無人看著,我注意什麽,反正我也沒打算嫁人。”

話題再次扯到那日謝雲舟挨打上,“阿昭哥好威武,連謝雲舟都敢打,太勇猛了,我太佩服了。”

江黎端起茶盞慢飲一口,“兄長那日確實衝動了些。”

揍人無所謂,江黎擔憂的是這事若傳進天子耳中便不好了,他才剛升任戶部侍郎,轉頭和同僚打架,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衝動好啊。”何玉卿擺弄了下衣袖,“這樣便無人敢欺負你了,阿昭哥可都是為了你。”

“我知曉。”正是因為知曉,所以才會擔憂。

何玉卿知曉她擔憂什麽,拍拍她手背,“放心,天子不是昏君,不會因為臣子打一場架便會怎麽樣的,說到底這隻是家事,天子也不好插手的。”

“再說了,謝雲舟讓你受了那樣的委屈,本來就該打,阿昭哥沒做錯。”

“爽。”

“太爽了。”

何玉卿重重拍了下桌子,隨後眯眼笑起,“不過啊,這次謝雲舟慘了,挨了打不說,還把板上釘釘的親事給攪黃了,我猜啊,謝老夫人估計要嘔死了。”

謝老夫人確實嘔的不行,好幾天沒正兒八經吃飯了,找來王素菊要她再同她表妹說說。

王素菊擺手:“母親不是我不去說,實在是我那個表妹被嚇病了,現在身子還沒好。”

她輕歎一聲:“我看啊,二弟這親事怕是不好張羅了。”

果不其然,還真不好張羅了,之前對謝雲舟都很滿意的人家,聽說這事後,紛紛表示不同意相看,說怕相看時再出現什麽變故,給嚇壞了。

謝老夫人聽著那些說詞,氣得晚上都睡不好了,更讓她生氣的是,謝雲舟倒像個沒事人一樣,一點也不惱,反而還挺樂見其成。

她再催婚,他便道:“整個燕京城的女子都不喜我,我去同誰相看。”

“……”這話說的謝老夫人心都涼了,手指掐住掌心裏,半句話也反駁不出。

-

入夜,燭燈嫋嫋,謝七來報,“主子流言已經散播出去,您看……”

“繼續。”謝雲舟道,“最好讓附近都城的大戶人家都知曉。”

謝七頓時明了,主子這是打算把後路給堵死,但這代價會不會天大了,萬一日後……

“真要這樣嗎?”謝七有些不確定。

“要。”謝雲舟端詳著金簪,沉聲道:“按我說的去做。”

“是。”謝七領命出去,關門前回看了一眼,隻見謝雲舟視線落在金簪上,眼底是難以言說的孤寂。

他看的根本不是金簪,而是金簪的主人。

謝七搖搖頭,主子真是愛慘了二小姐。

謝雲舟近日都是拿著金簪入夢的,簪子在手,他才能在夢中看到江黎,雖然夢裏的她從未給過他好臉色,但能那樣看著她,與他來說也是高興的。

可惜,夢終有破時。

他的金簪丟了,無人知曉誰敢偷鎮國將軍的東西,但就是有人敢偷。

謝雲舟像是瘋了般發出怒吼聲,又連夜徹查,可依然無所獲,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謝七也查了,沒查到任何刻意之人,這事越發顯得蹊蹺。

後來,謝雲舟耐不住思念再次去了江家別苑,眼睛直勾勾盯著,不放過從裏麵出來的任何一個人。

金簪是他的念想,如今連念想都沒了,他隻能見到江黎才能心安,不然,他真真是無法安睡。

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連著三個時辰都未曾等到人,謝七勸他,天冷,他衣衫單薄,人都凍僵了,不若明日再來。

謝雲舟臉上表情清冽,沉聲道:“莫要管我。”

謝七不能真的不管,隻能在一旁陪站,終於在一個時辰後等來了那道纖細的身影。

原本江黎是不欲出府的,她剛好,身子還是很弱,大夫說了要她靜養,她今日之所以出去,是想去首飾店給未出世的侄兒買對金鐲,這事她想了好久了,今日正好何玉卿有空。

有她陪著,其他人還放心些。

這裏說的“其他人”指的是荀衍,荀衍這幾日都在別苑裏陪著她,怕的就是她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再度生病。

今日他正好有事外出,江黎決定趁這個空閑把東西買回來,人剛出府便看到了謝雲舟。

他像柱子般直挺挺的矗立在那,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在看到她時才有了些許鬆動,說是笑,但看著比哭還難看。

他臉色比上次看到時還憔悴,身形比之前還單薄,不知情的會以為是他生了場大病。

他漆黑的眸子裏淌著紅血絲,整個瞳仁都是紅的,眼尾也泛著紅,冷不丁看過觸目驚心般的駭人。

須臾,嘶啞的聲音伴著風聲傳來,他喚道:“阿黎。”

江黎未言,何玉卿下意識擋在了江黎身前,謹慎問道:“謝雲舟你在這裏做什麽?”

謝雲舟沒理會何玉卿的話,眸光都落在江黎身上,幾日未見,她臉色為何這般不好,人看著更清瘦了。

心痛來的毫無征兆,幾乎在對視的瞬間便湧了上來,他慢慢走過來,“阿黎,你生病了嗎?”

曾經的謝雲舟才不會管江黎死活,她的一切都同他沒有關係,即便是看到她病著,他也不會問什麽,或許會問,隻是無關痛癢的問一句,隨後理也不理直接離開。

眼下這種癡纏的眼神,以前也從未有過,謝大將軍眼裏有家國有百姓,但不會有她。

他逼近。

何玉卿伸手擋著,警告道:“謝雲舟你同阿黎已經和離了,你莫要亂來。”

謝雲舟睨著江黎,目光炙熱,“阿黎,我想你了。”

到底是多麽厚的臉皮,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想和離的妻子,這人怕不是瘋了也是癲了。

他不說還好,說完,江黎神色立馬變暗,冷聲道:“所以呢?你要做什麽?”

“我想同你說說話。”謝雲舟語氣裏含著乞求,“可以嗎?”

“不可以。”江黎沉聲道:“我沒有什麽要同你講的。”

“那你聽著,我講。”謝雲舟喉結輕滾,“你什麽也不必說,聽我講便好。”

他有太多話想同她講了,那些朝思暮想,那些心心念念,那些夢而不得,那些心碎,那些愛意,他都想告知她,讓她知曉,他變了,他不是曾經那個冷血無情的謝雲舟了。

他喜歡她。

他愛她。

他想同她共度一生,她若是能原諒他,讓他做什麽都可以,刀山火海,他也去。

他隻求,他能原諒她。

“阿黎……”又是癡纏一聲輕喚。

江黎沒怎麽樣,何玉卿先受不了了,這人怎麽回事啊,真瘋了不成,她護著江黎回走,邊走邊道:“謝雲舟,阿黎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阿黎了,她也是有人護的。”

謝雲舟豈能不知,她有江昭護著,也有荀衍護著,可他…也想護她。

他若是應允,他可以……

“謝雲舟你到底要糾纏到幾時。”江黎從何玉卿懷裏走出來,直直鎖著謝雲舟的眸,眼底無波無瀾,看他猶如看陌生人,“說,你到底要糾纏到幾時。”

謝雲舟端詳著她,看著她熟悉的臉龐,緩緩伸出手,他好想碰觸一下她,像之前那樣輕輕把她攬在懷裏。

指尖隱隱顫抖,在即將碰觸上時,被江黎厲聲製止,“謝雲舟,你敢。”

女子的聲音剛硬,再也沒了昔日的柔聲細語,眼神裏淌著恨意,似乎他要是碰觸上,她同他便真的無回旋之地了。

謝雲舟瞬間清醒,收回了手,低聲道歉:“阿黎,對不起,我我不是……”

越想解釋,越解釋不清,謝雲舟再也不是昔日那個清冷自持的大將軍了,此時慌亂的像個做錯事的孩童。

若是被謝老夫人看到這幕,八成真會被氣死了,她的兒子何須這樣低三下四。

但謝雲舟就是低三下四了,可饒是這樣,依然沒換回江黎一個溫柔的注視,她睨著他,神色冰冷。

他做的這些同她這些年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說幾句好話便叫低三下四了,那她這些年的低三下四又怎麽講。

她在謝府過的連下人都不如時,他又做了什麽。

江黎不願回想過去,因為那張隻會叫她更氣,“別擋路,我們要出去。”

她沉聲道。

“我陪你。”謝雲舟說道,垂在身側的手攥了下拳,看著有些許無措,應該是怕被拒絕。

“不需要。”江黎還是拒絕了,而且很幹脆,“不熟,不方便。”

不熟?

不方便。

曾經的江黎最喜歡同他在一起了,現在最討厭的也是他,謝雲舟的心像是被這兩句話劈開,疼的無法自已。

“阿黎,求你。”他道。

江黎回視著他,沒有半分心軟,“夠了謝雲舟,你若是不想江家同謝家撕破臉,最好適可而止。”

“我兄長脾氣不好,難不成你想再挨一次打。”

她沉聲提醒,倒不是關心謝雲舟,而是在警告他,適可而止。

何玉卿也在一旁搭腔,“對啊,你若是再這樣,給阿昭哥知曉了,他沒準會拆了你的將軍府。”

“阿卿,咱們走。”江黎扯了何玉卿一下。

“好。”何玉卿護住她順著台階朝下走去,馬車在前方上了馬車便都好。

何玉卿扶著江黎坐進馬車,跟著自己也坐了進去,車夫揮舞著鞭子,剛要走,謝雲舟幾步跑了過來,擋在馬車前。

他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阿黎,那年我患病照顧我的不是江藴,是你對不對?”

等待回話的過程是漫長的,謝雲舟前所未有的緊張。

許久後,車裏傳來聲音,沒什麽感情的聲音,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那年?記不得了,興許有或許沒有。”

“不過若真有的話,若可以重回那年,你放心,我會讓你自身自滅。”

“因為,你,真的不配。”

作者有話說:

今天要出去玩,隻能更六千了,明天繼續日九千。

來給大哥鼓鼓掌,大哥升官了,有營養液的老婆們記得給大哥上點,算是份子錢了哈。

嗚嗚,再次恭喜大哥,阿黎有靠山了。

後麵的虐狗子會有更那啥的(狗血的),老婆們別養肥我,一定要陪著我哈。(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