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為你們助興(求別養肥)

江黎夢到了江藴, 彼時她們都是年幼的孩子,那日父親陪同母親去曲城省親,江黎江昭江藴被留在了家中, 讓家中年長的嬤嬤照看著。

嬤嬤素來喜歡嘴甜的江藴,她說什麽, 嬤嬤都會應,上午天色還好, 下午突然變了天, 黑壓壓的烏雲飄過來。

江藴這時找上江黎, 拉著她的手說要玩捉迷藏, 江黎看了眼天色, 遲疑道:“要下雨了,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江藴輕哄她, “不亂跑, 就在後花園玩。”

江黎自小怕打雷,每每下雨天都會很怕,她搖搖頭:“算了吧,我不想玩。”

江藴不知怎麽回事, 非要叫著她一起玩,拉拉扯扯間她們去了後花園, 江藴要江黎藏起來, 她找她。

後花園沒什麽可藏身的地方, 江黎隨意找了一處,便蹲在那裏等起來, 她想這裏很容易找到, 江藴應該很快找過來。

她不知道的是, 江藴根本就沒打算找她, 江藴貼身婢女杏子悄聲對她耳語一番,然後兩人悄然離開。

離開前,江藴喊道:“阿黎,別動,我去找你了。”

年幼的江黎很聽話,江藴說別動,她當真一動不動,起初她站在角落裏,站累了又蹲下等,蹲累了又站起。

反複幾次後,沒等來江藴,等來了傾盆大雨,不知那日的雨水為何那般大,像是捅破了天,時不時有驚雷傳來。

江黎聽著雷聲越發不敢動了,她很怕打雷,自小便怕,江黎哭著呼喚道:“阿姐,阿姐你在哪?”

“你怎麽還不來找我?”

奈何她年紀小,風聲太大,幾乎她喊出的同時,聲音便被風聲吹散。

江黎抱膝蹲著,瘦小的身子在風雨中瑟瑟發抖,她慘白著唇,喃喃自語:“阿姐,你不說要來找阿黎嗎?為何還不來?”

“阿姐,我冷。”

“阿兄,我怕打雷,你來接我好不好?”

“轟——”雷鳴聲再次傳來,江黎嚇得一哆嗦,身子傾倒,撞上後方的牆,後背傳來刺痛感。

夢境再變,是江藴冷嘲熱諷對她說:“你才不是江家的女兒,我,我才是。”

“江黎,你真以為母親喜歡你嗎,她隻是可憐你而已。”

“還有你現在的住處,你以為真的是給你的嗎?是給江黎的,江家的二女兒,不是你這個來路不明的人。”

“江黎,你真可悲。”

暗影裏,江藴的臉漸漸變得模糊,江夫人的臉出現在眼前,“阿黎,你就是我從路邊撿來的,你不是江家的孩子,不是。”

“江黎讓你在江家長大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別丟江家的臉。”江父的身影也映在眼前。

江黎欲張嘴說什麽,忽地,他們的身影又不見了。

有個陌生男子出現在江黎麵前,猥瑣大笑,“小美人,爺來了。”

江黎一直後退,驚慌失措中胡**索出什麽,想也沒想朝那人刺去。

“噗。”東西插入那人身子裏,隨即傳來重重的悶哼聲。

江黎顫抖著睜開眸,看著映入眼簾的男人,有一瞬間的征愣,謝雲舟?怎麽是他?

她眸光順著她手指看過去,她正牢牢握著一把簪子,簪子的另一端插進了謝雲舟的側頸。

簪入肉半寸,血液順著傷口流淌出來,先是染紅了她白皙如玉的手指,然後然後了她掌心。

如此血腥的一幕,惹的江黎心猛地一縮,惡心感猛然襲來,她做了個幹嘔狀。

須臾,有手擋住她的眼眸,明亮被黑暗取代,她聽到他柔聲說道:“阿黎,別怕,我在。”

江黎怎麽可能不怕,她顫抖著縮回手,手指上的血液嘀嗒嘀嗒落了下來,像是落在了她心上。

剛剛消退的窒息感再度席卷而上,江黎好像不能呼吸了,她張開嘴大口喘息著。

還是不太行,她揮開謝雲舟的手,掙紮著坐起。

謝雲舟扶上她,一臉擔憂道:“阿黎,你要做什麽?”

江黎睨著他,燭光映到他的臉上,五官氤氳蒙蒙,恍惚間,他的臉同那個男子的臉重合到一起,連他們的聲音也重合到一起。

“來,別躲啊。”

“知道爺找你多久了嗎,終於讓我等到了。”

惡心感加重,江黎猛打了個寒顫,一把推開謝雲舟,手撐著床榻站起,厲聲道:“滾。”

她看謝雲舟的眼神如看猛獸。

謝雲舟一手拔掉插在側頸的簪子,用手捂住傷口,一手伸出去扶江黎,“阿黎,是我,謝雲舟。”

“乖,別怕,你安全了。”

他柔聲哄著,抬腳朝前走了兩步,“看清楚了嗎?是我。”

江黎的思緒從混亂中清醒過來,她看著近在咫尺的謝雲舟,臉色蒼白如紙,眉梢皺起,杏眸裏像是攏了一層薄紗,讓人敲不出她此時的真實想法。

“怎麽是你?”

謝雲舟擔憂她身子,問道:“你有沒有哪裏不適?”

江黎哪哪都不適,頭疼,惡心,全身戰栗,可以說沒有一處安好,但這些同他又有什麽關係。

她清冷道,“我累了,你走吧。”

江黎輕喚了聲:“金珠。”

金珠急匆匆推門進來,見江黎醒了過來,淚眼婆娑說道:“小姐,您總算是醒了,嚇死奴婢們了。”

江黎在金珠的攙扶下坐回床榻上,看著幾步外的謝雲舟,淡聲道:“不早了,將軍請回吧。”

“將軍”兩個字讓謝雲舟的心狠狠縮了下,她,還是這般不願見他。

可他卻不願意這樣離去。

“阿黎,我不放心你,今夜讓我陪著你好不好?”謝雲舟怕她誤會什麽,解釋道,“我就在外間,或者長廊都可以,再不然,偏廳,偏廳也行。”

隻要不讓他離開,在哪裏都可以,總歸他今晚沒想歇息。

“不必。”江黎道,“有金珠銀珠她們陪我便好,不勞煩謝將軍。”

聲冷的語氣再次讓謝雲舟心悸,為何無論他怎麽做,她都那般厭煩他呢。

金珠開口道:“將軍您請回吧。”

謝雲舟走的不情不願,離開前,轉身回看了江黎一眼,那一眼裏波光流轉,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最終隻化為了一聲輕歎。

心底有道聲音悄然冒出來,別急,慢慢來,總有一天她會原諒你的。

謝雲舟步子邁得很慢,燭光拂到他身上,映得他臉色越發難看,謝七走近,見他一身血,詫異道:“主子你——”

“我無礙。”謝雲舟打斷他,“馬車呢?”

謝七道:“在門外。”

謝雲舟未再多言,沿著長廊朝門口走去,上了馬車後,謝七幫他清理傷口,雙眉擰到了一起。

不用問也能猜得出,在別苑能傷害主子的除了二小姐沒有別人。

有時謝七也很不明白,主子到底為何一定非二小姐不可呢,你看弄得一身傷,也不怪老夫人每次提及二小姐便氣不打一處來。

著實是讓人心疼了些。

謝七給謝雲舟清理完傷口,問道:“主子,咱們去哪?”

謝雲舟後背貼著馬車壁,眼睛微眯,聲音裏帶著倦意,“在這等。”

“在這?”謝七一臉疑惑,“等什麽?”

“等天亮。”折騰了許久,謝雲舟周身充斥著疲憊,可不知為何他就是睡不著,眼睛閉上片刻後再度睜開,就那樣隔著簾子一直盯著別苑大門看。

看著像是在看別苑大門,可謝七知曉,謝雲舟這是放心不下二小姐。

“主子,別苑裏那麽多人,還有金珠銀珠在,您放心,二小姐會沒事的。”謝七寬慰道。

謝雲舟輕搖頭,“你不懂。”

江黎性子沉穩,凡事喜歡擱在心裏,在謝府那三年被那般對待也未曾對他說過什麽。

今日之事怕是一時半刻她不會放下的,這也正是謝雲舟今夜非留不可的原因。

他的阿黎,心思重,會亂想的。

謝雲舟預料的不差,江黎看著同平日無異,實則心裏慌得很,喝完安神湯再度睡下後,沒多久,便做起了噩夢。

夢裏,她剛從江府出來沒多久,馬車突然壞了,金珠下車查看,她被人捂住臉帶出了馬車。

昏昏沉沉間她好像上了另一輛馬車,隱約的聽到有人在說什麽。

“放心,弄不死她,我就是想玩玩。”

江黎再度昏了過去,醒來後人在一處廢棄的屋舍裏,眼前站著一個男人,她對這個男人有些許印象,好像是長嫂的遠房表哥。

但江黎也不太確定,畢竟好多年沒見過了。

她手腳被綁著,試圖動了下,痛感襲來,她瑟縮了一下,不經意間碰倒了什麽東西。

聲音傳來,原本側身站立的男子徐徐轉過身,笑得一臉猥瑣,他緩緩走近,朝她伸出了手。

“來,陪爺玩玩。”

恐懼襲來,江黎嚇得不斷搖頭,心底呐喊:滾,走開,走開。

少傾,她聽到了腳步聲,很急切,然後門被人一腳踢開,她好像還看到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那人一腳踹飛男子,把她抱起。

後來江黎的夢境沒有後半段隻有前半段,男子把她帶走,猥瑣狂笑,搓著手叫她小美人。

這幕輾轉出現了若幹次,且一次比一次讓人害怕,江黎不斷囈語出聲,金珠見狀想把她喚醒,可始終不見她睜眼醒來。

斷斷續續一直到天亮,江黎才安靜下來,眼角掛著的淚順著臉頰流淌到了枕巾上。

除了金珠銀珠外,誰都不知她今夜哭了多久,真真叫人心疼。

-

荀衍知曉這件事時已是三日後,彼時荀府生意突然出了問題,荀衍奉荀父的命令外出查看,三日後折返。

當他聽聞這件事後,一掌怒劈了那張紅木桌麵,幽深的眸子裏淌著狠戾的光,“走,去江府。”

其他人怎樣荀衍不管,但江黎受如此屈辱便是不可。

不就是戶部侍郎府邸嗎,若是他荀衍願意,便是王爺府邸他也照闖不誤。

趙雲嫣正在房間裏閉門思過,聽到外麵傳來嘈雜聲,慢慢走了出去,看著淩亂的四周怒斥道:“你是何人?竟然敢亂闖戶部侍郎的府邸?”

荀衍緩步走近,站定在她麵前,冷聲道:“你便是江昭的娘子?”

趙雲嫣道:“是我。”

荀衍一臉冷凝,“找的便是你,給我打。”

趙雲嫣沒成想眼前的人砸了家裏還不成,還要打她,嚇得轉身便跑,但沒跑幾步被其他人抓住,那人隨手給了她臉一巴掌。

然後是第二巴掌,第三巴掌,連著打了六巴掌後才停下。

趙雲嫣癱倒在地,荀衍居高臨下睨著她,警告道:“阿黎是我的人,你若是再敢傷她,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荀衍所謂的“不好過”可不是一般的不好過,是讓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趙雲嫣聽到他提起江黎,頓時明了他是來給江黎報仇的,她就不明白了,為何一個兩個都那般護著江黎,難不成是因為她長了一張狐媚的臉。

趙雲嫣心裏不平衡,一麵也是來自江昭對江黎的照拂,她從來沒見過哪個哥哥那般護著妹妹的,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情郎護著相好的呢。

趙雲嫣問道:“你是何人,憑什麽替江黎出頭?”

荀衍不習慣說,習慣做,給了阿川一個眼色,庭院裏的參天大樹頃刻間斷成兩截,荀衍道:“記住,你若是再敢動她分毫,此樹便是你的下場。”

他們風風火火而來,砸了稀碎而歸,等江昭下朝回到江府後看到這幕,非但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斥責趙雲嫣瘋了。

原來,那日他知曉的並非是全部實情,趙雲嫣避重就輕說了最無關緊要的那部分,嚴重的那個,她隻字未提。

今日江昭從謝雲舟口中聽完始末後,人都呆愣住了,他未曾想,枕邊人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那可是他的妹妹,縱然沒有血緣關係,也是他從小照看到大的嫡親妹妹。

他對她從來隻有兄妹之情。

“趙雲嫣你怕是瘋了吧。”江昭質問道。

趙雲嫣壓抑了這些年,忍了這些年,現下再也不想忍了,她緩緩從椅子上站起,“是啊,我是瘋了,我瘋了才嫁給你,嫁進江家。”

她冷哼道:“江昭你知曉我有多麽後悔嗎,後悔那日答應了你們江府的求親。”

說到這江昭的話似乎更多了,他嗤笑:“江府的求親?趙雲嫣你不虧心嗎?你明知道——”

有些話他真的說不出口。

“是,是我算計讓你娶的我。”趙雲嫣道,“所以呢?你是不是早就後悔了?或者你從最初便不是想娶我的。”

那年高門貴女泛舟遊湖,在眾多男子中一眼相中了風度翩翩的江家兒郎,聽聞他正同其他女子議親便從中作梗攪黃了那樁親事,隨後又設計讓江家應了同她的親事。

江昭有句話說對了,這樁親事便是她算計而來的。

可,她有什麽錯,她為了自己喜歡的人用點計謀怎麽了。

江昭想起了謝雲舟同他講的話,他眼瞼慢垂緩緩閉上,沉默片刻後,問道:“所以,那年我同人廝打的事也是你找人做的?”

每說一個字他心便滴一次血,他一直不相信她是那般狠戾的人,“把我關進大牢也是你所為?”

“你給了對方銀兩,要他們不能放過我?”

“你哭著對阿黎講,唯有她能救我?”

江昭睜開眸,眼底一片腥紅,厲聲問道:“是或不是!”

“是!”趙雲嫣一一應下,“都是我做的。”

那年的事情也是趙雲嫣找人的,起初她隻是想給江昭點顏色看看,讓他對她好些,誰知慌亂中死了人,她便將計就計悄悄給了對方一大筆銀兩,讓對方咬死了這件事就是江昭所為,他必須死。

當然,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江昭去死的,她本意也就是要江黎趕快嫁人。

她哭著給了江黎“暗示”說隻有謝府可以救江昭,她猜江黎一定會想辦法救江昭的。

果不其然,江黎上當了,跪在謝家門口三日三夜,求謝雲舟娶她,見謝雲舟一直不鬆口還拿出了謝老將軍昔日寫的書信。

說是書信不如說是一份婚書,若江家願意,謝家必會履行承諾娶江家的女兒。

那時江藴已經嫁做人婦,江家的女兒也就隻剩江黎,謝雲舟能娶的也隻有江黎。

趙雲嫣對江黎嫁誰不感興趣,隻要她離開江家便好,至於江昭嗎,我既然能把人送進去便能把人救出來。

隻是趙雲嫣沒想到的是,江昭最後是被江黎救出來的,確切說是被謝雲舟救出來的。

這點在趙雲嫣計劃之外,著實讓她不開心了好久。

她本欲用那份恩情讓江昭對她死心塌地的,誰知被江黎搞砸了,趙雲嫣對江黎的恨意又多了幾分。

是以,江黎成親三年,但凡關於她的消息都未曾到過江昭耳中,不是江黎沒派人送過信,而是都被趙雲嫣攔了下來。

口信也好,書信也好,一一被攔下。

江昭一直以為江黎過的很好,不然,以他愛護妹妹如命的性格早衝進謝府帶人走了。

江昭的心上像是墜著石頭,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想起還在繈褓中的幼子,他壓下怒火道:“昔日的事我可以原諒你,但你對阿黎做出那般事,實屬萬般不該,你去同阿黎道歉吧。”

“道歉?”趙雲嫣道,“我為何要同她道歉?”

“你那個表哥難道不是你招來的嗎?”江昭沉聲道,“若不是你派人告知他阿黎離府的消息,阿黎又怎會同他在那處碰麵?趙雲嫣,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難不成你敢做不敢認?”

趙雲嫣冷笑出聲,“是,是我做的,那是江黎活該,我就是不道歉,你能奈我何?”

江昭睨著她,定定道:“你若是不道歉,我會休了你。”

“休我?”趙雲嫣笑得越發猙獰了,“好啊,你休啊,但你若是敢休我,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孩子見你的。”

趙雲嫣知曉江昭有多喜歡這個孩子,她在賭,賭江昭眼裏是江黎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他總要舍棄一個才行。

江昭心底的煎熬無人能體會,他踉蹌走出府,隨便找了一處酒館買醉,恰巧何玉卿路過,見他喝的酩酊大醉,命人把他扶上馬車送回了江府。

江昭哭了一路,說他實在是太失敗了,妹妹照看不好,家也照看不好,現下又連孩子也要見不到了。

何玉卿輕歎,安撫道:“事情總會過去的。”

別看何玉卿如此講,實則她心裏也氣得不行,江黎是她的好姐妹,趙雲嫣如此傷她簡直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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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趙雲嫣沒找江黎,江黎先去找了她,江府與江黎來說承載了太多的記憶,這日去,她心境莫名的不同。

何玉卿聽聞她要去江府找趙雲嫣也跟著一起去的,上次是意外,這次她不會允許有人傷害江黎的。

趙雲嫣剛給孩子喂過奶見她們來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客氣有禮,淡漠道:“你來做什麽?”

江黎睨著她問:“這件事都是你做的?”

江黎夜夜被惡夢纏身,痛不欲生,她不敢想,這件事會是趙雲嫣做的,她來此隻是想知道真相,。

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趙雲嫣敢在江昭麵前承認又怎會不敢在江黎麵前承認,“是啊,是我做的。”

“為什麽?”

“因為我討厭你。”

“啪。”江黎貝齒咬唇,抬手給了趙雲嫣一巴掌,眼睛腥紅的好像要滴出血,她待如至親般的嫂嫂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真是讓她太傷心了。

趙雲嫣幾時挨過打,當即衝過來要打江黎,不過她還未碰觸到江黎,被何玉卿推了個踉蹌。

何玉卿護在江黎麵前,“趙雲嫣你敢動手試試?”

趙雲嫣同江昭不歡而散後心裏一直憋著火,邊擼袖子邊走上前,“我就是動手了。”

她抬手打過去,江黎從何玉卿身後走出,反手又給了趙雲嫣一巴掌,昔日柔弱的像水做的人兒,今日連打了趙雲嫣兩次,趙雲嫣氣壞了,跳腳去打人。

她沒打到,便讓身邊的婢女幫著一起打,最後的結果是誰都沒好到哪去。

不過趙雲嫣臉上的傷更重些。

江昭聞訊趕回來,見江黎眼睛紅紅的,打量著她問道:“怎麽樣?哪裏不好?”

江黎搖搖頭。

趙雲嫣見狀很生氣,質問道:“江昭我才是你的娘子,是我被她們兩個打了,你為何不先來問我?”

之前的趙雲嫣溫柔婉約,現在的她張牙舞爪,連江昭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了?

為何突然間這樣?

趙雲嫣為何這般,還得從她收到那封無名信開始,信中字裏行間說的都是江昭如何如何對江黎好,江昭根本沒把她這個妻子放在眼裏。

信的末尾還提到,江黎不是江家的孩子,她是江父江母在路邊撿來的。

其中還有一句最讓趙雲嫣介懷,其實當年江家二老是有意讓江黎嫁給江昭的。

趙雲嫣不知信的真偽,隻是自從看到那封信後,她便開始坐立難安了,整夜整夜睡不好,做夢都是江昭被江黎搶走了。

是以,才會有她給江黎說親一事,她當初想的是,如果江黎嫁了她便不追究了,誰知,江黎說她不嫁。

趙雲嫣又從江昭口中聽到他說“阿黎願嫁便嫁,不嫁我養她”這句話後,思緒徹底亂了。

之後的一樁樁一件件便一一發生。

趙雲嫣也不是沒有後悔過,隻是嫉妒使她變得麵目全非,每每看著懷裏吃奶的孩子,她總會想,這個家她一定要看牢了。

隻是事情便是這般,越想抓牢越抓不牢,就是手裏的沙子,攥的越緊,流走的越快,最後掌心裏什麽都沒有。

江昭吵累了,不想再跟趙雲嫣吵了,啞聲道:“你先回房間。”

趙雲嫣不回,冷冷道:“讓我回房間可以,隻要你打了江黎,我便回房間。”

“趙雲嫣。”江昭喚她,“你別太過分了。”

“我就是這般,”趙雲嫣道,“你到底打還是不是打?”

江昭一動不動站在矗立在那裏,趙雲嫣又道:“你若是不打,那我今日便回趙府,但江昭你想好了,回去後,我便不會再回來,你也不要指望再能見到兒子。”

兒子,兒子,又是兒子,為何其他人有了兒子後都能高高興興的,偏偏他的府邸,有了兒子後雞犬不寧。

江昭抬手搓了把臉,剛要說什麽,門外突然有聲音傳來,“趙雲嫣別總拿孩子說事。”

是謝雲舟。

今日的謝雲舟穿了一襲藍色錦袍,墨發束冠,單手負在身後徐徐而至,另一手裏似乎拿著什麽。

趙雲嫣眸底有什麽悄然閃過,很快,無人捕捉到。

說起來這是江昭的家事,他不想讓外人看他的笑話,“謝將軍你為何會來此?”

“我是來幫你的。”謝雲舟先是看了江黎一眼,見她發絲亂了,臉頰上也指痕,之前想好的慢慢細說成了快刀斬亂麻,他把信扔給了趙雲嫣,“還是你自己看吧。”

信掉到地上,趙雲嫣彎腰撿起,打開後,垂眸去看,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身後婢女見狀扶住她,“夫人。”

趙雲嫣穩住心神,把信箋揉捏到一起,質問道:“謝雲舟你少含血噴人。”

謝雲舟既然敢給她當然是有萬全之策,“你以為就那一封嗎?我這裏還有。”

說著他舉起另一隻手,趙雲嫣見狀去搶,信箋落在了江昭手裏,趙雲嫣驚呼出聲:“不——”

江昭狐疑打開,隨後臉色如死灰般難看,腳步踉蹌,身子朝後退去,他手指顫抖著,問道:“信上所言是真的?”

趙雲嫣還想辯解,但是……

她抿唇不開口。

“我問你信上所言是真的?”江昭很少發火,今日這般還是第一次,顯然是被傷害到了。

趙雲嫣跪在江昭腳下,抱住他的腿求饒,“夫君原諒我,原諒我,我那日隻是喝醉了,我沒有真的想,求你,原諒我?”

江昭仰頭看天,不知何時天色變了,心像是被整個剜下來,他沉聲道:“兒子…也不是我的?”

趙雲嫣隻顧著哭,什麽也沒說。

江黎一臉震驚,“兄長你說什麽?”

何玉卿也同樣的一臉震驚,“怎麽回事?什麽叫兒子不是你的?”

事情便是,某日趙雲嫣同江昭吵了架,她帶著婢女外出喝酒,誰知喝醉了,被人占了便宜,這事關乎到女子名節,她不敢生張,便瞞下了此事,後她懷孕,她拿不準孩子到底是誰的,加之江昭知曉了她懷孕的是,她隻得冒險把孩子生了下來。

想著,或許孩子是江昭的。

江昭周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沒了,眼睛裏再也沒了光澤,沒理會任何人,踉蹌轉身離開。

之後的事進展的很快,趙家人知曉了此事,找上門,求江昭不要把此事說出去,另外他們會同意江昭的一切要求。

江昭唯一的要求是同趙雲嫣和離,也算是他最後給趙雲嫣的體麵。

和離的女子若再嫁還能尋到如意夫君,但被休掉的,則不會。

可不管是和離還是休妻,趙雲嫣都不答應,她死也不要離開江府,最後還是趙家人出麵才把趙雲嫣帶走了。

至於孩子,不是江昭的,江昭自然沒有留下的可能。

簽下和離書那日,江昭再次酩酊大醉,成親四年便是如今這般收場,他心痛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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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江黎也不好過,看江昭那般傷心她也忍不住落淚,荀衍勸慰道:“趙雲嫣並非你兄長的良人,和離也不是壞事,日後他肯定能覓心愛之人的。”

江黎知曉荀衍是在寬慰她,輕點頭,“但願吧。”

江黎身子時好時壞,荀衍實在不想她一直沉浸在愁苦中,說道:“後日,我真好有事要去曲城,你要不要與我同行?”

曲城?

外祖母。

江黎沉思片刻,點頭道:“好,我同你一起回曲城。”

那年離開曲城後,江黎再未回去過,聽聞能回去,心情頓時好了不好。

荀衍見狀說道:“回去可以,但你要聽我的?”

“嗯?聽你什麽?”

“來,先把這碗湯藥喝了。”

江黎不想喝,但耐不住荀衍堅持,接過碗盞喝了小半碗,隨後又吃了荀衍遞上的蜜餞。

荀衍打量著她道:“近日看你又清瘦了,是不是沒好好用膳?”

江黎還未說什麽,金珠端著茶盞進來,說道:“小姐近日胃口不好,一直沒怎麽吃東西。”

“那可不行。”荀衍含笑問,“有什麽想吃的嗎?”

“做何?”

“我給你做。”

“你?”

“嗯,我。”

荀衍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江黎,“說吧,你想吃什麽?”

江黎想了想,揚唇說道:“辣子雞。”

荀衍笑道:“好,就做辣子雞。”

荀衍轉身剛要去廚房便見阿川急匆匆走了過來,說是典當行出了事要他去看看。

荀衍隻得下次再做。

他前腳剛走,後腳謝雲舟便來到了別苑,見江黎正在廊下看書,他悄悄走了過去。

江黎聽到腳步聲以為是荀衍又回來了,未曾抬頭,含笑道:“衍哥哥,不是有事要忙嗎?怎麽回來了?”

“對了,衍哥哥你說後日要回曲城的話我該給外祖母帶些什麽好呢?多年未見,都不知她老人家喜歡什麽了?”

“曲城?你要去曲城?”謝雲舟臉上的笑意倏然頓住,快兩步走近,問道,“阿黎你要同誰一起回曲城?難道是…荀衍?”

江黎慢抬眸看向謝雲舟,臉上的笑意慢慢退下,“謝將軍僭越了。我想去哪,同誰一起去都是我的事,應該不用告知你吧。”

謝雲舟滿心都是她的病情,走到她麵前,單膝跪地,仰頭道:“阿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擔心你。”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曉,就不勞謝將軍擔心了。”顯然江黎並不喜歡他的擔心。

“曲城太遠,你身子太弱,不適合長途跋涉,”謝雲舟輕哄,“要不這樣吧,你若是想回曲城,那便等你病好後再回去。”

“我身子已無大礙。”江黎麵無表情道,“所以,我幾時回去,我自己定。”

“阿黎,你乖些。”謝雲舟沒哄過人,隻會說這樣的話,“不會太晚的,我保證。”

“你保證?”江黎想起了往事,“你的保證哪次可以兌現?”

少時他答應同她一起放紙鳶,最後他陪著江藴去了,沒帶她。他還答應帶她去賞梅,最終也沒成行。

他的保證,什麽都不是。

“阿黎,之前的事是我錯了,”謝雲舟知曉她又是憶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柔聲輕哄,“以後再也不會了,你信我。”

“我為何要信你?”江黎淡聲道,“謝雲舟,我已經從過去走出來了,你也忘了吧。”

“你何意?”謝雲舟喉結滾動,隱約劃出一道銳利的線,幽深的眸子裏翻滾波濤,他退而求其次,轉移話題道,“阿黎若是你執意要去曲城也可以,但是要同我一起去。”

隻有他的心頭血才能救她,他不能用她的安危去賭,萬一路上出了差錯,他怕是也不能活了。

“我和衍哥哥一起去就不勞煩你了。”江黎拒絕道。

“阿黎,讓我陪你去。”謝雲舟眼底含著落寞,聲音沉了幾分,“你放心我不會…妨礙到你們的。”

想想江黎和荀衍在一起的畫麵,謝雲舟的心好像被刀子戳穿,一刀一刀,深不見底,那種難言的酸澀感也從不知名的地方冒出來,緊緊包裹著他,讓他心痛了一次又一次。

“謝雲舟,你是聽不懂我的話嗎?”江黎秀眉擰到一起,“我不需要你陪著。”

謝雲舟哪是聽不懂,他隻是不能退縮,因為他一退,危險的會是江黎,“好,你不用我陪著。”

“那麽,你陪我可好?”

江黎送了他四個字:“癡人說夢。”

隨後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他一眼,轉身離開,謝雲舟快步跟上,繼續遊說,“阿黎,我真的是你為好。”

“謝謝,我不需要。”

“我如何做,你才同意我陪你一起去?”

長廊邊上有個魚塘,裏麵的冰有化掉的跡象,瘋吹來,水泛起漣漪,江黎指著魚塘說道:“你跳下去,我可以考慮看看。”

下一息,“撲通”一聲,謝雲舟快走幾步,沒有絲毫遲疑的跳進了魚塘裏,冰麵被砸出一個大大的窟窿。

他的身子浸潤在了刺骨的冰水裏,全身顫抖不已,唇齒打顫道:“阿阿黎,我我可以陪同你一起去了嗎?”

水真的好冰,襲上來的那刹骨頭縫隙都是痛的,像是有針在紮。

少傾,他聽到江黎說道:“我說的是考慮,沒說一定。”

作者有話說:

就是那啥,江昭和趙雲嫣這個情節挺重要的,後麵會有新的副cp出現,你們應該能猜到。

今天沒讓狗子吐血,叉腰,不甘心。

老婆們誰有營養液給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