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說著,側頭看了看蕭瑾喻,她想知道蕭瑾喻現在的心情。

蕭瑾喻沒想到這麽多,如今聽她這麽一說,忽然感覺此時又麻煩又累又複雜,不由得眉頭緊蹙臉色大變,嘴角處還微微的彎曲帶著幾分不好的滋味。

晚晚不管,抬著眸子望著遠方,雙手靠背,一大步一大步帶著玩耍興致的往前走,最裏邊還繼續說著這件事。

這件事情還沒說完,她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閉嘴。 “但凡是家裏頭生活好一些的,也不會借這些東西。就好像有些人之所以當小偷都是生活所迫是一個道理的。

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跟他們要東西,他們會答應嗎?萬一他們哭著鬧著,說了一堆不堪回首的往事,你會心軟嗎?

心軟的結果就是你要不回來東西,不心軟又感覺你是個無情的人。

所以這件事其實很麻煩,除非你解決了他們所有的問題,他們得到滿足之後才會把三叔家的東西還給他。”

“那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晚晚剛說完,蕭瑾喻就一個側頭看向她,皺著眉非常痛苦的問起。

看樣子,他也是個嫌麻煩的人。

哎,像他這種新手,還沒撮合幾對就嫌麻煩了,更別說是晚晚。

晚晚一直在撮合各種姻緣,心裏頭就更加心煩意亂了。

如果隻是幫著說媒也就算了,如今那個陳桂皮還要讓他們叫三叔把借出去的東西要回來。

這就複雜了,他們明明是來說媒的,偏偏還要搞定這些東西,未免管太寬了些,但是不管又沒法促成他們。

這個就比較煩躁了,晚晚一手叉腰斜上翹著腦袋,一手拔起一根狗尾草,倒過來掉在嘴邊一側,一副痞子流氓樣墊著腳望天。

這模樣,蕭瑾喻一看就眉頭緊蹙,十分討厭,上來就一甩手甩落她嘴裏叼著的狗尾巴草,非常嫌棄的說道,

“一個姑娘家家的成何體統。你這個樣子將來怎麽嫁人啊,哪個男人喜歡這樣的女子!” 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就氣,言外之意就是蕭瑾喻不喜歡她咯。

哼!開什麽玩笑,她晚晚是什麽人,憑什麽要別人來喜歡,不喜歡就算了!

她一個人一樣會活的好好的,而且絕對比他活的更精彩,氣死他!

晚晚一個鄙視的眼神遞了過去,沒好氣的反駁道,“不喜歡就不喜歡,有什麽大不了的。本姑娘有手有腳還怕一個人活不下去?

開什麽玩笑,沒人喜歡反而更好,我一個人可以少洗多少衣服少想多少麻煩。

這要是找了一個整日光說不練光吃不幹活還得當少爺一樣供著的男人,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那樣的話,我寧可孤獨一輩子!”

說完,她故意學著粗壯男子大大咧咧的走法,故意要在蕭瑾喻麵前裝的痞氣十足。

他不是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嘛,她就偏要這麽做。

果然這麽做的結果就是又惹來蕭瑾喻一通煩躁,蕭瑾喻皺著眉頭雙目直冒怒火,但也知道這個倔強的晚晚是根本聽不進去自己的勸告,說多了隻會惹來一通爭吵。

所以他還是不說了,但是不說,又壓著滿肚子的怒火,畢竟蕭瑾喻不甘心啊,感覺自己是好心提醒被人當成了驢肝肺又委屈又發怒。

最後隻能雙手叉腰怒衝衝的碾壓著地上的狗尾巴草泄憤。

晚晚倒是已經走遠了,蕭瑾喻還不甘心,追上去又補充了一句,“難道你想成為第二個陳桂皮嗎?”

果然最簡短的才是最具殺傷力的,這話說出口對於金晚晚來說簡直就是致命性的打擊。

金晚晚當即收回所有痞子的神色,忽然愣在原地,雙眸微垂黯淡無光,臉色也變得陰沉哀傷,嘴角處想要往上勾起,想要擠出一個狂妄的笑意來掩蓋。

但是那種失落的難過之感卻在一點點敲擊著心,她的心其實很難受。

畢竟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單相思又是暗戀,各種感覺簡直生不如死啊。

盡管晚晚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不要再愛了,要盡快抽離出來,可是每次看到蕭瑾喻就忍不住要這樣。

情感這種東西還真不是人能夠控製的。 隻不過當蕭瑾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晚晚當場就難過了,因為這樣的場景她有想過。

之前去陳桂皮家的時候看到陳桂皮的處境,就忍不住設身處地的想了想,結果這一想就跟做了一場噩夢一樣嚇得她冷汗直冒。

畢竟人年輕的時候還能簡單的說出孤獨一輩子這樣的話,但當老了,走不動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如果還是一個人的話,就注定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樣的結局太可怕了,晚晚不敢往深處想,她相信自己還年輕還有機會找到有人緣。

隻是被蕭瑾喻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又迫使她想到了這種可怕的悲涼的結局,不由得叫她心口處猛然一顫。

忽然感覺到了無助,難怪人們常說老了不值錢了,還真的是如此。

感覺人命好脆弱好卑微啊。

蕭瑾喻見一直大步走的晚晚忽然停下了腳步,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有些不好意思,鬥嘴的時候鬥贏了的感覺真是爽。可是贏了之後把人家給說得如此難過,又感覺自己好卑鄙啊。

蕭瑾喻很慚愧,如果自己忍住不說這些,她就不會難過了,如今的自己也不會自責。

為了讓自己心裏頭好過一些,蕭瑾喻決定安慰晚晚。 “哈哈,你也別難過嘛。你不是還年輕嘛,不要這麽消極。天底下男人多得是,要選一個如意郎君還不容易嘛。

再說了陳桂皮的情況是她自己所選,她不是說了嘛當初選擇守寡一輩子。如果不是她選擇了這條路說不定現在早就幸福美滿了。所以說其實隻要你想還是會有的。”

蕭瑾喻強擠出笑臉,尷尬的打圓場,希望通過自己能讓晚晚開心一點。

但是他都說出去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都已經說出去了不可能裝作不存在沒聽過。

何況又是蕭瑾喻這張嘴裏說出來的,這個男人之前就那麽決絕,能說出這樣的話根本就不是故意的,分明是有心要刺激自己。

所以晚晚才不開心,她覺著他現在所說的這些話才是假話,就是為了掩飾剛才那些話。

所以晚晚不聽,一個鄙視加惡毒的眼神狠狠的射了過去,嘴裏還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哼,打了人家一拳再給她糖吃,你當我金晚晚是傻子還是玩偶,是隨隨便便可以任由你搓圓捏扁的嘛!

蕭瑾喻,你也真夠可以的呀!說贏了我,刺激了我,很痛快很過癮嗎!我就不明白了,我金晚晚到底哪裏得罪了你。

不就是上次誤會你罵你渣男嘛!這件事情後來不是解釋清楚了嗎,你怎麽還沒完沒了呢!”

晚晚已經忍無可忍了,這件事的確是她有錯在先,她不問青紅皂白的冤枉了蕭瑾喻。

為此她已經很難過很自責,所以處處忍讓了,但是這個蕭瑾喻卻越發的過分,竟然還這麽毒舌,尤其是拿自己的最在意的事情說事,還一直耿耿於懷,這就有點過分了。

必須說,不說心裏頭難受。晚晚雙手叉腰,高昂著脖子,怒視著蕭瑾喻,瞪紅了眼,說出來的話也是絕對的嗆人。

“蕭瑾喻,是不是因為上次我誤會你的事情,你就開始一直跟我作對!

我說東你就偏說西,我往前你就偏往後!好,既然你非要說起這件事情,那咱們就掰扯掰扯!

沒錯,的確是我誤會你了。但是你當時可是在那麽多人麵前攔了人家的花轎,還哭著喊著的非說喜歡人家,如何如何的真心相愛。

還死乞白賴的求著我給你打官司。所以麵對這樣的情況你後來跟我解釋其實根本不喜歡人家,誰信呀!

你所說的有一種非做不可的理由,非要把事情鬧大,想要告禦狀不得不這麽做。

但是你所謂的到底發生了什麽案子你也不明說。你這個人藏了這麽多秘密,怎麽可能不叫人家誤會!

再這樣的情況下,我誤會你是不是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我從來都沒有這樣跟你說過吧!

哪怕你後來說要跟我決裂,我也從來沒有這樣說,說你蕭瑾喻也有不對的地方!

我一直都在想著如何的彌補你,如果不是你跟我說決裂,我就想著好好的對你,彌補之前的過錯,但是你自己要跟我決裂的。

如今你又因此懷恨在心處處跟我作對,也太過分太不君子了吧!”

晚晚實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本來打算忍了,但是蕭瑾喻總是要刺激自己,她就實在忍無可忍,終於火山爆發,衝著蕭瑾喻一通教訓。

蕭瑾喻聽聞之後半天不說話,愣在原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晚晚也沒再說話了,雙手叉腰撅著嘴,氣鼓鼓的轉過身去,背對著蕭瑾喻。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微風從小徑上吹來,吹得旁邊的草晃晃悠悠蹭在小腿肚子上癢癢的,但誰也沒心思去顧弄這些。

晚晚一直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瞪著前方,蕭瑾喻就一直望著她的背影。

像這樣的看著她背影的已經有過好幾回了,每次都是有了事情,自己心中有愧才不敢往前走,一直躲在後麵默默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