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
沈扶搖聽言,又朝那女子多看了兩眼:“倒比除夕那日看起來,更消瘦了些。”
“這王姨娘原本是大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本就生得小巧。”
“我對她倒不大了解。”
沈扶搖點了點頭,問:“不過瞧著她的模樣兒,倒像是個有故事兒的。”
霓裳見沈扶搖好奇,便在一旁解釋,道:“這王姨娘啊,一開始,人倒挺健談的,性子也活潑。因著大少夫人待她極好,所以她在侯府裏也算得上是個得臉的人物了。
後來,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被大公子抬為姨娘了,整個人也都變了。不過至今為止,她頗得寵愛。”
說罷,霓裳又道:“雖然大夥兒都同在侯府裏,但長房那頭的事兒,沒幾個人是清楚的。關於王姨娘為何會成為大公子的女人,說法不一。
有的說,是大少夫人為了固寵,怕大公子從外頭納了不好的妾,所以特地將王姨娘推給大公子的。有的說,是王姨娘自己愛慕虛榮,趁著大公子喝醉了酒,偷偷爬上了大公子的床。
也有人說,大公子本身便不是個專情的人。他早便瞧上了容貌清秀的王姨娘,所以才逼迫了王姨娘做他的女人。”
“聽聞,她是一個不喜出門的人。”
沈扶搖看著那端坐著一動不動的女子,又問:“今日能在這裏碰上,倒也是緣分。”
“是。”
霓裳點了點頭:“自從被抬為姨娘以後,這王姨娘便鮮少出門了。就算碰到了誰,也不像以前那般愛說話了。
人人都說,她得了寵,被抬為了姨娘,便不再將眾人放在眼裏。可奴婢每每看到她,總覺得她心事重重。
特別是這兩年,除了府中的各種宴席以外,她三五個月都不出一次門。終日悶在勤善房裏,也不知是怎麽度日的。
按道理說,她如此得寵,應當早早便懷有身孕。可從她伺候大公子至今,卻從未聽聞她有喜事兒。”
“既然遇上了,便過去瞧瞧吧。”
沈扶搖倒不是個愛交際的人。
隻是她看著王姨娘衣著單薄的坐在亭子裏,心中不禁生了幾分同情。
“嫂嫂安好。”
沈扶搖在霓裳的攙扶下,來到了亭子裏,衝著王姨娘打了聲兒招呼。
王姨娘麵露詫異,忙起身請安:“見過二少夫人。”
“嫂嫂這是做什麽?”
沈扶搖趕緊扶了王姨娘一把,卻不曾想王姨娘卻倒吸了一口涼氣兒,猛然抽回了手:“嘶……”
“嫂嫂這是怎麽了?”
沈扶搖微愣,忙問:“你可是哪兒傷了?”
“多謝二少夫人關心。”
王姨娘微微垂下頭,聲音兒柔柔的:“不過是不小心撞傷了,不打緊的。”
“嫂嫂喚我扶搖便好,莫見外了。”
沈扶搖這是第二次見王姨娘,對王姨娘這人,其實並不了解。
隻是當她看著王姨娘的眼睛時,總覺得王姨娘心裏藏了很多的東西。
而有故事兒者,素來最吸引人注意。
“霓裳,把手爐拿來。”
沈扶搖從霓裳手裏接過了一個小手爐,塞到王姨娘手裏:“如今雪雖停了,可融雪之際才最是寒冷。嫂嫂怎麽一個人坐在這,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若是著涼了,大哥豈不是得心疼?”
王姨娘微愣,隨即眼神中有一抹恐懼一閃而過。
“出門時沒料到會這般冷,待走到這時,才發現自己穿得少了些。”
王姨娘笑了笑,道:“這不,方才才遣了下頭的人回去給我取件大氅。”
沈扶搖看著王姨娘,總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著秘密。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見王姨娘時,是在除夕宴上。
那時候王姨娘跟著蕭姨娘幾人坐在一桌,行事兒十分小心翼翼。便連夾個菜,亦不夠大方隨性。
沈扶搖還記得,當時自己對王姨娘的第一印象。
她覺得,王姨娘並不像一個寵妾。
倒不是說寵妾都得恃寵而驕,囂張跋扈。
而是這王姨娘身上的氣度,著實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受氣包。
可今日。
她突然又覺得,這王姨娘溫婉得很。
倘若不說她是丫鬟出身,怕也沒人會聯想到她的出身。
也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她想得太多。
總覺得,王姨娘不似眾人傳言的那般。特別是方才,當沈扶搖提起大公子莫澤善時,王姨娘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恐懼,似乎更印證了她的疑惑。
“我還說呢,怎麽嫂嫂會一個人在亭子裏坐著,原是在等婢女。”
說罷,又道:“倒是我不請自來,別打擾了嫂嫂才好。”
“怎會?”
王姨娘依舊笑得極其溫柔:“能二少夫人陪我聊上幾句,我歡喜得很。”
“若嫂嫂不嫌棄,喚我扶搖便好。”
沈扶搖倒也不是故意想與王姨娘親近。
隻是王姨娘身上透露出來的那股‘神秘’氣息,使得她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二:“我嫁入北定侯府日子算不得長,正愁沒人與我聊天呢。若嫂嫂不嫌棄,以後咱們結個伴好了。”
“二少夫人乃是二公子的正妻,我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怎可與您結伴?”
王姨娘眼神有些慌張:“若二少夫人不嫌棄,今日倒可以陪您解悶。”
沈扶搖素來不愛勉強人。
更何況,她與王姨娘從沒有過交情。今日,也不過隻是第二次見麵。
縱使她有心親近,隻怕王姨娘也將她的話當成客套。
於是,也不再順著這個話題,而是看向了王姨娘的手腕,問:“嫂嫂方才說自己撞到了,不知傷得重不重?正巧,我身旁這位婢女精通醫術。不如,讓她給你看看吧。”
說罷,便朝著醫清吩咐:“醫清,給王姨娘看看傷口。”
“是,少夫人。”
“不必了!”
王姨娘聽言,連忙起身,離沈扶搖幾步遠:“區區小傷,就不勞二少夫人掛心了。”
“嫂嫂,我沒有惡意,也沒有什麽目的。”
王姨娘的一舉一動,仿佛一隻驚弓之鳥。
就好似,有誰要傷害了她一般。
於是,沈扶搖不免解釋,道:“你別怕,我隻是瞧著今日,正巧醫清跟了出來,所以這才想讓她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