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啊,那些毒蠍子毒蜈蚣的,隻要給得起價錢,都能買得回來。為難是為難了些,到底也不缺。

但前兩日,那名醫給出的藥引子,我和夫君就是肯花再多的銀子,亦是買不到的。”

話說至此,覃氏下意識朝沈扶搖看了一眼,道:“偏巧,那東西剛好二弟妹你這裏有。所以……所以我便厚著臉皮兒,過來找你討要一些。”

“大嫂盡管開口就是。”

沈扶搖見覃氏終於開了口,也鬆了口氣兒:“能給的,我定給你。”

“我記得前陣子慎姐兒及笄,熹妃娘娘回府時,曾給你帶了一支千年人參,說是給你補身子用的……”

覃氏言語之間,帶著些許試探:“不知,能否給我一些?”

言畢,又急忙解釋:“那名醫說了,驍景的身子太虛,得適當補補!可偏偏,驍景中了毒,能吸收的滋補湯藥太少。

若能得到百年人參或千年人參,哪怕隻是一點點,都會對驍景的身子有好處。

我尋思著,你這是有千年人參的,所以……”

“我道是什麽事兒呢。”

沈扶搖好笑,道:“別的東西我若沒有,你問,也給不了你。但巧在這人參我留著也沒用處,便給驍景補補身子好了。”

說罷,又道:“不過……前些日子祖母因為父親的事兒病倒,夫君便將那千年人參拿去世安院了。

雖沒用完,可卻也失了完整。還望,大嫂莫要嫌棄。”

“怎會!”

覃氏一聽,忙搖頭:“如此珍貴的東西,你肯拿出來給驍景,是驍景的福氣兒!我原也是想要一點點!畢竟是藥引子,一個小角便夠了。”

饒是大戶人家,千年人參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更別提,那千年人參還是宮裏頭賞賜的東西。

在確認了太夫人那頭,已不需要千年人參後,大少夫人覃氏終是放心讓身旁的人將4人參收下。

許是為了不失禮貌,收下人參後的覃氏,又與沈扶搖閑扯了會兒。

而這一次閑扯,倒又扯出了不一樣的東西來。

“那是什麽?”

突然,覃氏指著架子上的一個白玉花瓶,道:“怎麽花瓶裏,竟有一抹紅?”

說罷,還不等沈扶搖開口,覃氏便起身朝架子走去。

隻見她親手拿下了那白玉花瓶,隨後便在花瓶裏扯出了一塊紅綢。

待她將紅綢全部展開,沈扶搖這才發現,那竟是一件紅色的寢衣。

舉國同哀,禁任何鮮豔物件兒!

這句話,幾乎是瞬間便回響在沈扶搖的腦海裏。

“二弟妹!”

覃氏先是將紅色寢衣敞開,讓沈扶搖看了個清楚。隨後,才慌慌忙忙收起,來到沈扶搖跟前:“你不要命了!怎能在屋子裏藏這東西?”

說罷,又道:“二叔去了,天啟國上上下下,一同哀悼。莫說是咱們府裏,就是千裏之外的江南小戶府中,都不可出現任何鮮豔的物件兒。

你……你是還年輕,喜愛豔/麗的東西沒錯。但……但你是二叔的兒媳婦,更要小心謹慎,不得出現任何差錯啊!”

沈扶搖伸手將那寢衣接了過去,雖知道避嫌,但也沒任何心虛的表現:“我從不穿紅色的寢衣。”

說罷,又添了句:“除去成親的那日,再沒穿過紅色的裏衣就寢。而成親時的那件寢衣,早便被我處置了。”

言畢,又仔仔細細看了看那件寢衣,道:“這衣裳小巧得很,我可穿不了。”

覃氏一聽,麵露尷尬。

她看了看寢衣,又看了看沈扶搖。

的確。

沈扶搖雖麵容精致,可身段高挑,並不屬於嬌/小玲瓏。

眼下的那件紅色寢衣,一看就不是沈扶搖能穿的。

“都怪我!”

覃氏小心翼翼道:“心下一急,便問也不問就誤會了你。”

“大嫂也是關心則亂。”

沈扶搖笑笑,隻將紅色寢衣遞給了一旁的霓裳,看似並不在意。

覃氏見此,尷尬笑道:“你不怪大嫂就好!”

言畢,又叮囑了幾句:“不過話說回來,你也莫要嫌棄我嘮叨。

這件紅色寢衣既不是你的物件兒,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咱們退哪怕一萬步,就當這寢衣是星辰閣的東西,它也該在裏屋才對。為何就這麽巧,出現在了花廳的白玉花瓶裏?”

“倒是個詭異的事兒。”

沈扶搖點了點頭,道:“大嫂放心,我必定會好好調查。”

“是得好好去查的!”

覃氏著急叮囑:“那白玉花瓶的擺放位置這樣顯眼,紅色寢衣雖隻露出了一點兒,可我還是一眼便瞧見了。

現下,正是二叔喪期,容不得出任何差錯。你又是二叔的兒媳婦,若是這件事兒被傳了出去,更會成為眾矢之的。

屆時,莫說是侯府的人會誤會你,隻怕天下的百姓都會給你和二弟施加壓力。祖母的病還未見好,可受不得打擊了。”

言畢,又道:“也好在今日發現這件寢衣的人是我,我自是相信二弟妹你的。若是換成了旁人,事情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所以啊,這件事兒你必須好好查查。究竟是誰,在吃裏扒外!

必要的時候兒,還得讓信得過的人將整個星辰閣好好檢查一次,莫再讓人鑽了空子。”

“大嫂說的對。”

沈扶搖聽著有理,忙朝著立於一旁的蝴蝶吩咐道:“蝴蝶,你素來動作最快。下去好好查查,這幾日誰進出過花廳。”

說罷,又對著一旁的霓裳和趣兒道:“你們二人,去尋宋祁。讓他帶幾個信得過的人一起,幫著將整個星辰閣都檢查一遍。”

大少夫人覃氏見沈扶搖上了心,也漸漸鬆了口氣兒:“你懂得自保,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咱們都是莫家的媳婦兒,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莫家也不好待。外人看著一團和氣兒,裏頭是個什麽樣子,隻有咱們自己清楚。

無論什麽時候兒,都得小心行事兒,保護好自己最為重要。”

言畢,又以大嫂的身份叮囑了一番,這才帶著那一半千年人參離去。

而沈扶搖,則起身坐到了覃氏先前所坐的位置上,朝架子上的白玉花瓶望去。

顯眼?倒也不是特別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