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他。”

蔣媽媽篤定點了點頭:“昨夜,侯爺來過。”

沈扶搖聽言,與醫清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醫清見此,疑惑道:“蔣媽媽,你確定來的人是侯爺?侯爺的截肢之術才做了沒幾日,雖說現在醒了,但也難以下榻。

即便是我給他開了不少止痛的藥,可以免除他的截腿之苦。可到底是經曆了一番生死的人,哪裏能說離榻就離榻?

更何況,眼下這種時候兒,青黛院緊盯著他都來不急,又怎麽會讓他過來?”

醫清的話,讓蔣媽媽自己都愣住了。

是啊。

截肢之術,那可是活活將人的雙/腿切掉啊。

就算是再年輕的人,他的身體再好,也斷沒有幾日便能下榻的。

再說了,青黛院那頭將莫皖北看得比什麽都重。

眼下莫皖北出了那麽大的事兒,莊眉寧恨不得能時時刻刻盯著他,好湯好水伺候著他,又怎麽可能會讓他跑到世安院來?

“可那人……明明就是侯爺。”

蔣媽媽想了許久,還是篤定道:“他是坐在擔架上,被人抬著來的。雖然看起來虛弱不堪,但人卻是清醒的。

隻是他過來那會兒,已經是下半夜了,倒沒幾個人瞧見過他。一開始,奴婢也覺得奇怪。為何侯爺,會在這種時候過來?

也尋思著,侯爺還需止痛藥吊著,身子虛弱,不該讓他接近太夫人,以免過了彼此的病氣兒。

可侯爺說,太夫人是因為他才受打擊倒下。現如今他自己無礙,人也清醒了,不可做個不孝子孫。

他擔心太夫人的身子,一定要看上一眼。奴婢怕與他僵持久了,會讓他受涼。屆時,再連帶上旁的病痛,那就罪過大了。

所以,幾番權衡下,隻得將他請了進去。”

言畢,蔣媽媽又想了想,繼續道:“侯爺……在裏頭待的時辰不長,約摸就一盞茶的功夫。

當時太夫人還清醒著,聽聞侯爺來了,免不得要激動。奴婢尋思著太夫人素來心疼侯爺,所以便退了出來,並未在旁伺候。”

“也就是說,那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屋子裏隻有祖母和莫皖北?”

沈扶搖仔細聽著蔣媽媽的話,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是。”

“蔣媽媽,我自然是信你的。”

沈扶搖認真盯著蔣媽媽,道:“隻是你方才也說了,當時是下半夜。既是下半夜,你又怎麽能確定,那人就是莫皖北?而不是其他的人?”

“夫人的意思是……會有旁人冒充侯爺!”

隻一瞬間,蔣媽媽便毛骨悚然:“是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世上,懂易容術的人雖不多,但也並非絕跡。興許那侯爺,就是旁人易了容混進來的呢?”

話說到此,蔣媽媽又摩擦著手,焦急不已:“可是……就算容顏可以一樣,聲音和氣質也不會一模一樣啊!

奴婢從小看著皖北侯爺長大,對皖北侯爺雖不如止湛侯爺那麽了解。但他的身型、聲音兒、氣質,以及言行舉止,奴婢都是清清楚楚的!”

“這事兒,看來不簡單。”

沈扶搖垂下頭想了許久,道:“若那人不是莫皖北,那會是誰?誰能模仿得了莫皖北的聲音與氣質?又能易容成莫皖北的模樣兒?

最可怕的是,那人怎麽能如此迅速的,就得到咱們侯府裏的消息?莫皖北的截肢,昏迷與清醒。還有祖母受到的打擊和祖母的身體狀況。

這一切,對方未免也知曉得太多,太及時了。”

說罷,又道:“如果說……來人就是莫皖北,沒有所謂的冒充和易容。那麽莫皖北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過來世安院?難道真如他所言,是因為擔心祖母的身子嗎?”

沈扶搖在問出這個問題時,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在場的眾人,也自有自己的想法。

盅,出自於邊疆。

而莫皖北,則是近期才從邊疆回來的。

莫皖北做了截肢之術才幾日,本該好好休養。可卻在三更半夜讓人抬著他過來……

如此,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趣兒。”

沈扶搖看了一眼跟來的趣兒,吩咐道:“你讓宋祁去一趟青黛院,仔細調查調查,這幾日莫皖北的動向。務必要查出,昨夜來世安院的人,是不是莫皖北!”

“是,主子,奴婢這就去。”

趣兒得令,急忙退了下去。

沈扶搖看著那躺在床榻上,毫無血色的太夫人,心疼極了。

好在有葉大夫和醫清雙雙聯手,用針灸之術給太夫人醫治。雖不能將體內的盅給逼出來,但至少能抑製住太夫人的痛苦。

……

在世安院裏折騰了許久,直到響午,沈扶搖才在霓裳的攙扶下回了星辰閣。

鑒於太夫人的身體情況,醫清自是回不來了。就連葉大夫,也被沈扶搖留在侯府住下。

莫慎兒咋咋呼呼,沒少添亂。

對於沈扶搖的決定,她十分不滿。

沈扶搖也沒與她浪費口/舌,隻命人將她捆了,直接丟回青黛院去。

莊眉寧自然是心疼莫慎兒這個女兒的。

隻是眼下,在莊眉寧心裏,有比莫慎兒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兒要做。

瞧著自己女兒就這樣被丟了回來,心裏氣歸氣,但暫且還是忍住了。

隻放了些狠話,讓沈扶搖走著瞧。

走著瞧便走著瞧吧。

沈扶搖對於莊眉寧的那些狠話,絲毫不在乎。

青黛院。

嗬……

他們的路,已經走不遠了。

……

宋祁不愧是莫止湛身邊兒的能手,很快便打聽清楚了消息。

據說,昨夜半夜去世安院的人,確實是莫皖北。

早在莫皖北醒來時,青黛院那頭就已經命人給莫皖北製造了擔架。

莫皖北這人,一邊兒要死要活地鬧著,一邊兒卻恨不得自己能早些好起來。

‘偽君子’三字兒,用來形容他,恐怕再適合不過。

而他,費那麽大的勁兒。哪怕連自個兒的身子都不顧,也要親自去一趟世安院,又豈是去看看那麽簡單?

隻怕……

那盅,便是他下的吧?

可他為何要對太夫人下盅呢?他的目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