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扶搖來說,話說到這個地步,才算真的講了重點,到了關鍵時刻。

而對於於媽媽來說,沈扶搖隻要肯鬆了口,那麽她就必須得緊緊抓住這次機會兒。

“唔!唔唔!”

於媽媽一邊兒點著頭,一邊兒發出了嗚嗚聲兒。

緊接著,還不等沈扶搖再度開口,便率先張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然後,在眾人的注目下,翻翻撿撿。

最後,挑出了一件白色的寢衣。

她咬著牙,用手指上的鮮血,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莊眉寧的罪狀。

沈扶搖見此,緩緩起身。

對於於媽媽的做法,她沒說好,亦沒說壞。

隻是起身離去,將一股不安的緊迫感,留給了於媽媽。

“夫人,咱們是要回去了嗎?”

霓裳隨著沈扶搖出來,見沈扶搖徑直往前院去,便問了句。

沈扶搖撅了撅嘴:“不然呢?留在這用晚膳嗎?”

沈扶搖倒是想呢!

許久沒吃過沈府飯菜的她,極其懷念沈府的廚房。方才那一頓午膳,那是吃得相當滿足。

若能再賴上一頓晚膳的話,那就更是一件極美的事兒了。

隻是……

也不知她那對坑女的父母,最近又弄什麽新名堂。

午膳才剛剛吃完,還未等沈扶搖開口,沈家夫人便道:“你趕緊去將你手頭的事兒處理了!處理妥當後,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

而素來疼愛沈扶搖的沈家老爺,也婦唱夫隨,道了句:“晚膳就不留你在家裏用了,我和你娘還有事兒要辦。”

沈扶搖聽到這話時,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

可心裏,卻咬牙切齒:“好一對坑女的親爹親娘啊!我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竟連多吃一頓飯都不讓了。”

沈扶搖倒也不是真的抱怨。

畢竟,沈家老爺和沈家夫人,素來都不按常理出牌。

隻是……

連一頓晚飯都吃不上,嘖嘖嘖,誰還有她委屈、可憐呢?

沈扶搖攜著丫鬟的手,一路從沈府出來,上了馬車。

趣兒至始至終都跟在沈扶搖身邊兒,對方才所發生的事兒,自然明白得很。

她是個憋不住話的人。

心裏一旦有了疑慮,便會立即就問:“主子,於媽媽不是早就動了與咱們聯手的心思嗎?這世上,隻有主子您才可以幫助他報仇!這一點,她最清楚不過。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與她廢那麽多的口/舌?直接讓她寫了血書不就完了?”

言畢,又添了句:“再說了,她身邊兒還有一個香蓮在呢。有香蓮盯著,任她如何也翻不了天,反不了水!”

“宋祁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怎的就尋了你這麽一個馬虎蛋?”

對於趣兒的好奇,沈扶搖也不惱。

她啊,是有心要培養趣兒的。

宋祁那人,在外人看來雖隻是一個侍衛,是莫止湛身邊兒的屬下。

可沈扶搖知道,宋祁是個有心氣兒的人。

即便不是主子,也不比別人差。

倘若有一日,趣兒嫁給了宋祁。那麽為人處世與心思,都得縝密一些。

以免,受了別人的蠱惑或圈套,搭上了一家子的安穩。

“於媽媽是何等精明的人?這麽多年來, 莊眉寧所犯下的那些事兒,要說有一半是受她蠱惑和慫恿,倒是一點也不誇張。

她命人將我們請來,看似是走投無路,想要報仇。可一天沒讓她與莊眉寧碰麵,一天沒讓她將莊眉寧的罪孽說出來,她便依舊擁有反水的機會兒。

今日,從我走進那間屋起,她便一直都在試探我。哪怕試探的話沒有說出,甚至,連一個探究的眼神都無。可我知道,她是要和我做一場無聲的博弈。

一旦我迅速答應她,雙方聯手。那麽她必定會重新考量,覺得我急需她的幫助。屆時,以她的性子,免不得要得寸進尺,與我大肆談條件。”

言畢,沈扶搖搖頭笑了笑:“條件?嗬……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雖算不得處心積慮,步步為營。但為此,也是付出不少心血的。

既然能不花分毫就將事情搞定,又怎麽會給人與我談條件的機會兒?”

趣兒一聽,恍然大悟:“這麽一說,似乎也有理!”

說罷,又問:“那……現在於媽媽血書也寫了,這事兒算是成了嗎?

主子真厲害!短短兩日的功夫,就搞定了莫管家和於媽媽。這兩個人,可是莊眉寧的左膀右臂啊!”

“所以啊,你更要學著點!”

霓裳在一旁插話,道:“如若不然,以後嫁給了宋祁,該如何當家啊?”

“霓裳姐姐!”

趣兒的注意力,完全被霓裳轉移了。

她臉頰微紅,忙垂下頭去:“誰說要嫁了!”

沈扶搖見此,隻笑笑不說話。

看來……

這幾個丫頭是迫不及待想要看趣兒出嫁了啊。

嗬嗬……

也差不多了。

趣兒跟隨自己那麽多年,也是該有一個自己的歸宿了。

宋祁是個不錯的選擇,將她許配給宋祁,她也放心。

沈扶搖轉過頭去,不再看著身邊兒陪著的丫鬟。隻將目光朝車窗外望去。

看著那熱熱鬧鬧的六榮街,每個人都在擦肩而過。

沈扶搖突然惆悵。

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相遇了也不相識。相識了,也不相守。

很多人,一個轉身,便再也難以遇上。

不管與她與莫止湛,還是宋祁與趣兒。隻要遇上、隻要相愛,便是值得慶幸的事兒。

想到此,沈扶搖暗暗下了決心。

待莊眉寧的事兒解決以後,她不僅要把徐七和香蓮的混事兒解決了。更要風風光光地,將趣兒嫁出去。

隻是……

對於方才趣兒所說的‘兩日功夫’,沈扶搖有些好笑。

哪裏是兩日呢?

從救下於媽媽與莫管家,再到後頭謀劃的那些事兒。一樁樁一件件,早就讓她心力交瘁了。

若隻是短短兩日,便能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妥當,那該多好啊。

若她真有那個手段和本事兒。

那麽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都無人敢欺負到她與身邊兒人的頭上。

就更別提,需要為了自保,而做出那麽多自己本就不願意去計較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