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夏道:“不會。”
顧明秀不知他為何如此肯定。
沈逸夏道：“權叔還在呢，所以別擔心”
“可我們明明是三個人同去的……”
沈逸夏道：“昨晚天氣惡劣，廟裏廟外肯定會凍死不少人，所以，就算我們兩個沒在，那些人也不會太感覺意外。”
每天都會死很多人，然後究竟誰死了，死了幾個，不會有人在意是嗎？
“翼州真窮到了這步田地？連給這些災民們一口口糧都做不到嗎？這裏可還是省府，若是災情更重的翼北，豈不是屍橫遍野？”顧明秀怒道。
“所以，咱們今天首先去查城西的廖家，看他們的粥棚裏，究竟施的什麽粥。”沈逸夏道。
夫妻二起床不久，清河也起來了，懶懶地倚在廊柱前看天。
阿芙做好早餐叫她：“郡主，您用點早膳吧。”
清河懶懶道：“不必了，我已經用過，阿芙，你真賢惠，為什麽我跟前沒有你這樣聰明伶俐的丫頭？”
阿芙笑道：“您跟前的可都是宮裏出來的，個頂個的賢惠能幹，主子今兒先去府衙，再去城西，您這身打扮，怕是不方便。”
清河果然不再調侃阿芙，笑道：“好，本郡主這就去換身衣服。”
剛走沒幾步又跑回來：“不能穿這樣的，那穿什麽樣？”
她很困惑，因為清河的衣服大多都是長裙，外麵搭件薄紗，好看又飄逸，因著盧雲楓，她將自己是漂亮的衣服全帶著了，有的是皇室中參加宴會才穿的，總不能在災區穿成那樣吧。
“您是不是沒有很普通，簡單又……便宜一點的衣服？就是穿著象個平民。”阿芙問道。
清河道:“我生來就是郡主，為什麽要穿平民衣服？”
阿芙撫額，好吧，知道你是天生貴胄，可顧明秀說了，今天要去的地方，真的不能穿得太紮眼，否則會有大麻煩。
“您還記得昨兒來時，您好心施舍食物，最後差點被那些災民給生撕了的事嗎？”阿芙問。
清河呆呆地點頭。
“所以，如果您不想今天又再受一遍昨天的待遇，還是找下人要一套普通點的衣服吧。”
清河：“我下人的衣服也紮眼。”
大多為宮裝！
“那穿奴婢的如何？”阿芙想了想，清河與自己的身材差不多，應該可以。
“好啊，早說嘛，繞這麽多彎子。”清河笑眯眯的，隨手賞阿芙五兩銀子，阿芙笑著接住，去給她拿衣服。
顧明秀夫妻與盧雲楓一道用完早膳，正要出發，就見清河頭上抱著幹淨的花布，穿著短襖短裙，遠遠看著如村姑一般，不由大驚。
“清河，你又怎麽了？這麽想不開？”
清河給了她一個白眼：“你家阿芙給我打扮的，她說這樣出去不會惹人注意，安全一些。”
盧雲楓細細地打量了她一遍道：“這樣確實很好，順眼。”
清河怔了怔，低聲咕噥：“我先前都讓你很不順眼嗎？”
盧雲楓忙作輯：“郡主想多了，隻是在這種地方，還是穿得簡單一些好，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沈逸夏道：“許多災民衣不果腹，你卻穿得跟個仙女一樣，奢華又張揚，會引起他們的仇富心裏。”
清河吐吐舌頭:“所以阿芙真是個好姑娘，阿秀，要不你把她給了我吧。”
顧明秀還她一個白眼：“阿芙是我很重要的人，又不是個物件，什麽叫給你。”
“不給就不給嘛。”
一路嘀嘀咕咕地跟在顧明秀身後往外走，顧明秀穿得並不很普通，而是昨天來時的那套類似的衣服。
清河道：“你怎麽不換？可見你還不如阿芙明事理。”
沈逸夏道：“她是世子夫人，換成平民衣服想幹嘛？讓那些人產生懷疑？”
清河又翻了個白眼：“又沒說你老婆什麽，看把你急得。”
府衙外，唐大人又率人在等著，除了翼州官員外，還有不少災民，其中便有廟裏的那些半大孩子。
顧明秀扯了扯沈逸夏的衣袖問：“還好那孩子來了，也不知他姓什麽，他妹妹會不會……”
沈逸夏道：“他姓王，小名二毛，家中老二。”
顧明秀一臉震驚：“你怎麽知道的？”
沈逸夏將她往懷裏一攬，繼續向前走。
唐大人熱情地迎上來：“世子，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沈逸夏道：“災民無片瓦遮風蔽雨，本世子哪睡得安寧啊。”
唐大人拍馬庇道：“世子心懷災民，實在菩薩心腸。”
“什麽菩薩心腸，分明隻知吃喝玩樂，不管民間百姓死活，你看他穿著，綾蘿綢段，咱們連件能禦寒的衣服都沒有，這些人，搜刮民脂民膏，隻顧自己享樂，不管我們，說是來救災的，咱們大家看見他做過什麽實事嗎？可施過一碗粥，發過一粒米？”
人群中，有人大聲說道，顧明秀尋聲望去，正是昨日廟裏那壯漢，看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說話極具搧動性，廟裏其他人跟著起哄，大聲附和。
“誰說我不施粥，不發米了？”沈逸夏的聲音不大，卻清越激昂，聽著很普通，竟蓋過了那壯漢的聲音。
“好啊，咱們這就等著世子爺發米糧了。”那壯漢大聲道。
“他要是唬弄咱們，咱們就圍住他，不許他離開翼州。”
唐大人急了：“世子爺，您可是帶了米糧過來？”
沈逸夏道：“沒有啊，一粒米也未有。”
“那世子拿什麽發放米糧？”唐大人急道。
“本世子聽說，城西廖家是個大善之家，每日都會施粥，因著他們心如菩薩，所以他們施的粥便補百姓稱之為神仙粥，可有此事？”
唐大人怔了怔：“確有此事，隻是……廖家一直在施粥，隻怕餘糧也不夠了。”
沈逸夏道:“是嗎？不夠再想別的辦法，今日先去城西瞧瞧，這位廖大善人，本世子一定要上報朝庭，給他嘉獎。”
一邊說，他一邊率先轉身走。
唐大人急了：“世子不去衙府坐坐？”
沈逸夏道：“有什麽好坐的，先讓這些災民們吃飽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