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提起城隍被殺,顏米婆明顯身形一僵,忍不住抬眼看向我,說:“此話何意?陽川關已經赦罪,真相如何陰司應該已經查明,還需要什麽信息?”

沉吟一瞬,我說:“陰司翻案需要關鍵證據,就是找到城隍真身,不然,再生變故還會降罪。”

說到這,我心裏也有自己的算盤。

顏米婆敢向陰司伸冤,並且陰司也探查得知此事有冤情,那她手裏必然有翻案證據。

而這證據,能指引我們找到凶手,從而找到城隍真身。

我心裏保留了下陰的過程,沒告訴顏米婆這件事被我扛下了。

不然,她真要耍心眼,不告訴我全部信息,給我留一手,那可就難辦了。

果不其然,聽見我這麽一說,顏米婆吃驚連連,一臉不可置信。

遲疑一瞬,她立刻開口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當年此地受封的城隍是一名將軍,他生前征戰四方平定叛亂,回鄉又帶親兵剿匪還家鄉太平,這樣愛民如子,受人愛戴的善人,死後受封城隍官。”

“但其受封,鎮守此地,並不是簡單的受香火供奉,而是要他望山鎮水,守護此處關隘,防止山裏的東西現世,走漏消息。”

我聽後,心裏咯噔一聲。

山裏的東西?難道是枯塚村的龍棺棺槨?

我下意識回看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半山腰,城隍廟正殿大門位置,正好正對著深山裏枯塚村方位。

如此巧合之事,刹那間給我驚出一身冷汗。

而顏米婆並沒有發現我的異樣,邊走邊低聲繼續道:“而袁家,便是將軍親族的後人,奉命守護這個秘密。”

“直到袁見善太爺那一輩,誤交歹人,聽信讒言,意外泄露了將軍埋葬地,才讓人有機會接觸城隍原身。”

“之後,那些歹人利用邪法將其鎮殺,又嫁禍袁家,至此陰曹降罪,陽關川被夷為平地,成了鬼蜃之地。”

“後來我才得知,這正是他們的目的,要利用鬼蜃之地的陰煞之氣修習馭屍之術。”

“這麽多年,那個家族一直秘密占領此地,在特定時刻召出鬼蜃之地後,多次派後人前來修煉,我一直看在眼裏,隻是無力阻止。眼睜睜看著仇人坐享漁利,簡直沒有天理。”

聞言,我心跳的更快了。

利用陰煞之氣馭屍,這不正是孫家的拿手絕學嗎?

我心裏捕捉到一絲真相的苗頭,但很快又壓了下去,沒有直接開口詢問。

思忖一瞬,我才旁敲側擊說:“你帶著袁家後人躲在山裏還能知道這麽多,不簡單呐。”

陽川關原址離萬青鎮有些距離,更別說那處靠近枯塚村的加油站。

顏米婆靠什麽探查到孫家人動向,很是值得探究。

可顏米婆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因為那裏,本該是城隍鎮關望山之地,我是替將軍守在那裏,防止歹人進入。”

“他陰靈雖然遭人暗算,但使命卻萬不可丟!”

“可萬萬沒想到,無心插柳,竟然碰上仇家後人找到此地,正是取了他身上一縷因果氣息,才能證明當年鎮殺城隍的並非袁家後人,而另有其人!”

聽到這,我眼皮狂跳,甚至忍不住扭頭詢問一旁修習功德道的明玄一,說:“真能通過因果查出真相?這麽玄乎?”

明玄一點點頭,語氣無比鄭重說道:“世上萬事萬物,有因才有果,惡果生業報,善果得功德,都是不一樣的。無論做過再隱秘的事,但天知地知因果知,隻要感知到功德業報,便能知道真相。”

“他們鎮殺城隍,留下的因果必然在子孫後代身上有體現,陰司一查便知,所以藏在血米裏的功德能伸冤成功,這就是關鍵證據!”

聽到這,我心裏也豁然開朗。

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天道法則記錄一切。

也許孫家用了些欺天手段,偷天換日嫁禍袁家,但終究天理昭昭,假的真不了。

同時,顏米婆施行善舉,本想要替將軍鎮守陽川關,盡力阻攔一些別有用心之人。

可沒想到好巧不巧,竟讓她碰上孫琦。

誰說這不是冥冥之中的報應呢?

回想起這一切,善惡有報這四字,展現的淋漓盡致,讓人忍不住唏噓感歎。

之後,我又看似無意,實則有心聊了一些問題。

詢問起顏米婆,是否知道操控夜巡隊伍的幕後黑手。

可據她所言,似乎這人並不是她熟知的孫家人。

對方,使用的術法手段完全不同。

並且,孫家早在很多年前就占領此地,他們召出鬼蜃,隻是為了馭屍,絕不會沾染和城隍有關的事。

甚至恨不得這裏永遠都有陰煞之氣,可以供後代修煉。

要想假扮城隍,早就做成了,不會等到今天。

而聽到這些,我心中的謎團也更多了。

孫琦剛死,就有人召出陽川關,假扮城隍隊伍,怎麽看都像是背著他在挖孫家的修煉根基。

這能忍?

換句話說,這人也許和孫琦相熟,知曉此地秘密,但絕不是孫家人。

想到這,我微微鬆了口氣。

不是孫家人就好辦,甚至對方還在敗壞孫家根基,更不敢把孫琦的去向透露出來。

我們也就有時間把這些事情抹平。

說話間,我們一群人已經來到荒地上,很快穿過雜草田地,來到奧迪停靠的地方。

顏米婆看向我說:“本與你約定,隻是替我伸冤,沒想到這件事完成的超乎預料,反而是我欠了你大人情。”

說著,她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了過來,說:“這是我的地址,若是需要我幫忙,隻管上門來找。”

我點點頭,不客氣的收下了。

想要查明整件事真相,少不了打探消息,顏米婆知道的比我想象還要多,肯定有有用得著她的地方。

說完,她讓袁見善放下梁老師後,就準備立刻。

見她傴僂的背影,我心中最後一點好奇沒有憋住,朝她喊道:“你做了這麽多,和袁家到底什麽關係?”

“大將軍善戰卻仁慈,家有中一黑貓,旁人喚為黑煞,威風凜凜,他卻給貓兒取名為黑將軍。”一聲似有回憶的溫柔輕笑遠遠傳來,“黑將軍也想念大將軍啊。”

我一怔,完全呆立在原地。

顏米婆看似答非所問,但我知道,她身上有修行的貓嘎子!

她堅守此地,籌謀多年,為了給袁家翻案,給城隍複仇,一直行善事積功德,隻為了伸冤。

原以為她是袁見善長輩,亦或袁家有恩於她。

沒想到...

萬物有靈亦有情,人心壞了會殺人,而有情之物卻比人更有人性。

等顏米婆走遠,明玄一也撥通了電話,叫人幫忙聯係莊琳,派個人來開車接人。

莫約一個小時過去,遠處有遠光燈閃了幾下。

車窗伸出一張臉,正是莊琳。

她開著喬寅山的霸道帶人來了。

停在十米開外她跳下車,等看清我們的慘像,整個人臉色驟變,嚇了一大跳。

連忙關心我們是不是遇到了綁架的,從搶匪手裏解救的林老師夫妻。

我搖了搖頭,沒細說,隻說先回去。

見我開口,她才算反應過來,有些事不能瞎問。

末了,喊來一名司機開明玄一的奧迪,我們坐上霸道,先回鎮上。

這趟路,倒是順利,但莊琳很細心沒給我們拉回店裏,而是去了鎮上的衛生所。

明玄一失血過多,需要修養,林沅也是受了擦傷,我更不用說,等放鬆下來才察覺身上受了不少外傷。

三人這一趟,都成了外傷病號。

之前,我便囑咐莊琳,給林老師夫妻帶回去,綁好,讓薑老頭回來好好看一看。

交代完這一切,我在衛生所掛著針緩緩睡去。

一夜無夢。

等醒來,就見薑老頭那張臉出現在我頭頂。

我怔怔看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尖叫一聲。

“師父,人嚇人嚇死人!我才十八,不想英年早逝!”我驚叫一聲。

薑老頭神情怪異看著我,緩了幾秒才開口,“你小子,一晚不見,你就闖了這麽大的禍!”

“我已經聽小玄子說了昨晚的事,你能活著見我,不用我招魂,已經是命大了!”

聞言,我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聽得出,薑老頭語氣極為認真,甚至有種可能見不到我的後怕。

我連忙說道:“師父已經知道了?昨晚完全是意外,我們出發前也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大的事。”

隻見薑老頭皺著眉頭,說:“不是你們遇見的事,而是你們遇見的人!”

“你可知道,控製林老師的手段,是何術法?”

我連忙搖了搖頭,隻知道這術法極為高深。

“這是極為隱蔽的咒力,名叫‘靈運喚神咒’!天底下會這等咒術的,唯有一人!”

“那便是石勁風!”

我一愣,喉結滾動,嘴裏發幹,有些不敢相信:“不會這麽巧吧...”

“就是這麽巧!看來孫琦會‘雙生移魂咒’的原因也找到了,他竟然暗中勾結石勁風,雖然目的不明,但絕沒安好心。”

“至於石勁風...千水,你可真是舍命做了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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