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XX刺激……”東方辭看著苗槑,笑的艱難。

苗槑瞥了她一眼,搖搖頭,坐在床邊,看著尚有大半,卻已經涼透了的藥:“不能喝了。”

東方辭翻了個白眼,一臉劫後餘生道:“見了皇帝陛下,你都沒有什麽感慨嗎?”

苗槑搖頭:“沒有,他快死了。”

“噓,你小聲點,隔牆有耳。”東方辭嚇了一跳,連忙阻止她。

如果她不是不能動,她一定塞住苗槑的嘴。

“無礙,現在沒人,皇帝脈象虛扶,身體比常人虛弱,內力空虛又長時間服用大補之物,以至於略顯肥胖,徒長肥肉更是負擔,他與你一般,最多隻能活兩年。”

“如果你來醫治呢?”東方辭笑容一斂,神情凝重。

“說的便是我的醫治,他若服藥,便是兩年,若不服藥……”

“多長時日?”

“八九個月吧,生機已斷。”

“哦!”東方辭長歎,若傷害父母的人是他,自己可要提前了。

“你不想他死?”苗槑抬手去拆她身上的繃帶。

東方辭搖搖頭:“這消息太突然了,我隻是有些茫然,若他真是凶手,殺他隨時都可以,可……”天下百姓怎麽辦。

昨天以前,她並沒有將這些事考慮其中。

可現在她深深覺得,一位品性好的人繼承大統是多麽重要的事。

“在想什麽?”平靜的聲音落在東方辭耳邊,苗槑奇怪地看著她。

聲音雖輕,卻猶如驚雷一般落在東方辭耳中。

“對啊,我想這麽多幹什麽,天下關我屁事。”她故作輕鬆的說道,心中卻是沉重。

“是嗎?可你的心已經偏了。”苗槑替她把身上被汗水染濕的繃帶去掉,重新上了藥,再重新給她綁成木乃伊。

東方辭看著自己的心口,笑道:“廢話,人心本就是偏的。”

“你這是承認偏向太子和三皇子嗎?”

“不,我拒絕。”

苗槑長歎,一臉的傷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換了藥後,東方辭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陽光透過敞開的窗灑在東方辭臉上。

耳邊傳來一陣陣的輕響。

她疲憊的睜開眼睛,隻覺得腦袋昏沉,全身僵硬,有些感受不到手腳的存在。

“衣服單獨裝在一個箱子裏,手腳麻利些。”

“對於一個狀元來說,書籍是最重要的,小心著點。”

“這怎麽還有女人的衣服啊?”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誰家沒有幾個親人,這很正常,都裝起來。”

被女人的衣服驚醒,東方辭抬眼去看,隻見自己屋中突然多了一群人,高公公站在一旁看著,一個五十多歲的嬤嬤指揮著統一宮裝的宮女們收拾裝箱。

而苗槑則是坐在桌子旁,用小藥廬就在屋中熬藥。

“你……高公公你們這是……”東方辭茫然。

難道是昨天自己裝睡惹怒了皇帝要被抄家?

“狀元公您醒了,皇帝下旨,令您即日搬到新宅,由老奴親自操辦。”高公公笑的和顏悅色,卻毫無可回旋的餘地。

說著他還晃了晃手中的聖旨,也不宣讀,直接遞給東方辭。

東方辭一愣,打開看了一下,無奈點頭:“好吧……”

她瞅了瞅那些被單獨裝在一個箱子裏的女子衣服,忙道:“勞煩幾位姐姐將這些服飾收拾好些,這是我特意為老堂姐準備的京城新款夏裝,過些日子要送回老家的。”

“狀元公可真有心,您放心吧,奴婢是宮裏的老人了,這些都是做事勤快的宮女,不會弄亂弄髒的。”

“如此就謝謝這位嬤嬤和各位姐姐了。”

被叫姐姐的宮女紛紛掩唇而笑。

當屋裏的東西被收拾一空,就連東方辭也被搬上了擔架,送上墨黑色黃蓋繡著龍鳳紋路的寬敞馬車。

苗槑依舊神色淡然的熬藥。

東方辭鬱悶加無奈,這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過幾天不知又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蜚語。

貨物一般被放在柔軟舒適的雲被拔步**。

看著屋內窮極奢華的裝飾,描金浮雕的衣櫃,古樸貴重的擺設,還有尋常地方難得一見的蘭花,她大歎腐敗,太腐敗了。

而幫她搬家的眾人消失無蹤,隻有苗槑和新宅管家還在擺弄屋裏的裝飾。

“劉管家,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東方辭朝他擺擺手。

管家躬身離開。

苗槑端坐在羅漢榻上,一雙眸子上下左右打量,似乎對這裏的布置十分滿意。

“怎麽辦啊,苗槑,我怎麽感覺像是被包養了一樣?”東方辭哀嚎。

苗槑“哼”道:“我猜皇上沒這個意思。”

“可來到一個陌生的房間,除了你都是陌生人,讓我怎麽放心。”

苗槑聳聳肩:“與我何幹。”

正說著,管家的聲音傳來:“老爺,有客人來看您。”

接過他遞來的名帖,東方辭道:“請進來吧。”

管家躬身:“是。”倒退著離開,動作規矩謙卑,不多問不多說也不多看,完完全全的宮中做派。

看著名帖上秀氣的皇甫寧三字,東方辭喃喃。

“孔立,淩雲霄他們怎麽跟公主一起來了?”

頭疼,她不想見公主,可淩雲霄和孔立卻不能不見。

難搞哦。

“嘖嘖,怎麽傷成這樣?看來為了救三皇子,你也是拚了老命了。”淩雲霄一身綠色長袍,素雅淡然卻活潑,俊俏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戲謔和嘲笑。

“淩雲兄,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東方辭瞥了他一眼反駁道。

孔立拱拱手:“是傷的重了些!”轉而一笑,他又道:“還是你們兩個的感情好。”

“孔兄,你來了。”東方辭朝他微微一笑。

孔立道:“是啊,聽說你搬家,我便來看看,你這獨得聖寵的樣子,不知道又要酸死多少人呢。”

東方辭長歎:“隻怪我長得天生麗質難自棄,天下之人皆動心啊……”

淩雲霄扁扁嘴:“且,就你著一身布條裹著,還天生麗質?醜死了。”

東方辭往他們兩個身後看了看,問道:“公主呢?不是說寧公主也來了嗎?”

“皇後娘娘懿旨將她喚走了。”孔立端坐於太師椅上,笑著回答。

府中侍女送上茶水。

孔立抿了口茶,笑道:“真是好茶,這開始我第一次在你府上喝到茶。”

“孔兄這話說的,就跟以前我怠慢你了一樣,我是太窮買不起書童好嗎。”

孔立卻放下茶,站起身來拱拱手笑道:“為兄明白,茶也喝了,人也看了,為兄還有公事,就不耽擱了,有空再來看你,告辭。”

東方辭朝他擺擺手,笑道:“慢走,我就不送了。”

淩雲霄有些疲憊的坐在床邊小凳上,看著兩人說話,安靜的有些不像他。

東方辭笑道:“是不是被我的傷嚇到了?”

淩雲霄點頭:“確實被嚇到了。”

“我這都是裝的,為了博取同情嘛,你看孔立一點都不擔心。”東方辭聳聳肩,很是輕鬆的說著。

她這一身白布包裹成幹柴木棍,能動的也隻有腦袋和肩膀了。

“你倒是膽子大,敢欺君。”

東方辭無奈聳肩,見他嘴唇蒼白調侃道:“怎麽你身上也有傷?難不成是被你爹打的?”

淩雲霄傷感搖頭:“沒辦法,被人陰了,我倒沒什麽外傷,就是內息有些紊亂。”

東方辭放下心來,點點頭。

兩人相對而坐,相互看著對方,片刻沉默。

氣氛有些沉悶,兩人隻是幾天未見,仿佛生疏了許多,這讓東方辭很不適應。

“我最近認識一個人,他跟你很像。”

“誰?”

“三皇子,跟你一樣可靠,真實,喜歡胡鬧。”

淩雲霄但笑不語。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東方辭看著他問,一臉擔憂。

淩雲霄苦惱道:“還有能有什麽打算,繼續讀書科考唄。”

東方辭僵硬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道:“可憐的娃。”

淩雲霄眼神微動,也抬手捏著她的臉,笑道:“可憐的娃!”

千言萬語,無數情緒,關心與擔憂,似乎都融在這兩句相同的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