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卻誰也沒有說出此人的名字。

因為他們確實不知道。

李玉灝和高首對視一眼,高首說道:“江湖人稱奪命刀,時幹。”

東方辭瞅了瞅時幹身邊的劍,有些茫然。

“他長年跟在張家主身邊,這裏不少人都見過,知道他名字的卻不多,如今他行事不軌,定然不敢用慣手的武器,怕人人認出他來,便是方才,我也沒有看出他的底細。”

高首長歎一聲,這番話說下來,眾人沉默。

誰也沒有再問,誰也不會再問。

張家家主心腹,搶劫張家的銀子,再配上今日所見的一出搶劫大戲,大家心裏的猜測相差無幾。

四皇子臉色難看,悔的腸子都清了。

張悠之冷沉著臉補救:“一定是這時幹心生不軌,竟然將注意打到張家頭上,該死。”

東方辭丟下麵具,拉著李昆玉回到公子們所站的地方。

這回徹底不打算再倒騰了。

高首見東方辭避諱,便也沒再詢問:“都帶回去吧,自有人會審理。”

於是,禁軍分出一部分人壓著他們張家護衛和時幹走了。

張悠之待不下去了,當即道:“不行,我要跟你們一起。”

高首不置可否。

四皇子也沒了打獵的心情,又受到驚嚇,也跟著禁軍走了。

於是,東方辭煞費苦心邀請的人們,隻剩下五皇子和寧公主,再有就是李家和那群紈絝。

李玉灝道:“你們自去耍吧,我去追擊‘麻袋’和我們要找的人,應當沒有人會打擾你們。”

東方辭點點頭。

李玉灝又看向侄子和兒子道:“你們兩個好好保護他們,莫要傷了。”

“是!”李昆覺和李昆玉異口同聲。

眾人回到山上,東方辭興奮無比的找到自己打死的兩隻鹿,興高采烈道:“今天大家有口福了,我們吃烤鹿。”

樹蔭下,清風吹拂,陽光縱然炙熱卻難以穿過重重繁茂樹葉直曬在眾人身上,旁邊一線細流,乃是山泉清淺,正好可以洗鹿血。

經過剛剛合力抗敵的一場大戰,眾人興致很高。

議論著方才的激**熱血,少年豪氣。

談論張家的陽奉陰違,自己打臉,虛偽無比。

比早上的時候,少了尷尬和生疏,漸漸熱絡起來。

東方辭與李昆玉處置鹿,留李昆覺陪在公主身邊。

“東方辭,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是不是想算計我的大哥。”李昆玉一邊舀水衝鹿,一邊問東方辭。

東方辭正滿手血腥的剝皮,聞言一笑:“嘿嘿,你猜。”

“你真的……”李昆玉張大了嘴,一臉我看錯你了的表情。

東方辭抬肘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悅道:“你這人,方才還喚我阿辭,如今就翻臉不認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小氣,你方才打我我不也沒計較,我不過是算計一下你大哥,怎麽了?”

李昆玉伸著脖子,把腦袋頭上前去:“你打回來,不許算計我大哥。”

東方辭聳聳肩道:“晚了,算計都算計了,豈有放棄之理。”

“東方辭——”李昆玉橫眉怒目。

“在在在,那麽大聲做什麽?我又沒幹壞事。”東方辭無辜。

像她這樣,算計別人給自己戴綠帽子的,能有幾個?

她還委屈呢。

那邊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眾人朝他倆看過去。

李昆玉端正站在一旁,或者蹲下舀水,卻是舉止優雅,風儀出眾,不沾血腥,此時滿臉慍怒更添了幾分威嚴。

反觀東方辭,擼著袖子,蹲在地上,雙手到胳膊都是鮮血,她又膚色不好看,背對太陽,更是顯得臉黑。

這兩人站在一起,簡直雲泥之別。

君子遠庖廚,這裏不少護衛甚至丫鬟,都沒有動手,偏偏東方辭一個尊貴的駙馬,蹲在地上毫無形象的剝皮,掏小動物內髒。

寧公主本就心疼那兩隻小鹿,此時一想到東方辭所做之事,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難受的想哭。

難道貼心溫柔的東方辭,私下竟是這樣粗鄙不堪嗎?

“李家公子真是,到哪兒都像是將軍,好帥。”有丫鬟小聲議論。

“東方大哥好像很熟悉做這些啊,他以前經常烤鹿嗎?”李玉成問李昆覺。

李昆覺哪裏知道,搖搖頭:“不知,此乃血腥之事,平常少看,易滋長凶厲之心。”

“哦!”

寧公主心頓時就慌了,凶厲之心?那以後成婚了,她豈不就是那待宰的小鹿。

太,太嚇人了。

這邊的議論溪邊兩人完全沒有聽到。

東方辭小聲道:“我問過你了,你說不喜歡公主,我才不算計你的,你自己失去了機會就別怪我另找他人,是吧。”

李昆玉湊近,有些慌亂:“你到底要怎樣,李家不能出這種事,不然我大哥會死的。”

“想知道?”

李昆玉迫切點頭。

“那這幾天就表現好一點,我可以考慮告訴你。”

李昆玉臉色黑了黑。

“去撿柴火。”

李昆玉握拳:“東方辭你不要欺人太甚。”

“放心了,我不會害他的。”東方辭輕飄飄的說說著,見李昆玉眸中懷疑,挑眉道:“不信?”

李昆玉點頭,牽扯公主,他怎麽能信。

“你仔細想想我什麽時候害過李家,什麽時候害過李家的人。”雖然從前恨過,但是因為外祖母,她早已放下一切。

李昆玉愣了愣,倒是沒害過。

鹿肉很好吃,外焦裏嫩十分美味,當然,這是李昆覺的功勞。

在場眾人都不會燒烤,隻有李昆覺上過戰場,曾經風餐露宿,對燒烤一事還有些心得。

寧公主吃著香噴噴的鹿肉,雖然沒有忘記鹿的可憐,卻難以抵擋眼前美食的**。

吃完了之後,她又開始關注東方辭,隻覺得東方辭當真是……粗陋。

再沒了心思打獵,眾人各回各家。

東方辭一身血腥油腥回到家中,立刻洗了個澡。

命人將管家叫來,隨時準備聽管家打聽來的消息,她想知道張家如何辯駁,皇上如何處置。

回到房中,水汽氤氳,東方辭捧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床榻上。

“哎,有吹風機就好了。”東方辭咕噥一句,開始繼續擦頭發。

古代生活,各種不方便,雖然生活了十幾年,可還是懷念前世機械化電子化的日用電器。

頭發尚未幹透,她便狼狽的往**一躺。

然而,背上卻隔得有些疼。

“嗯……”身下一聲悶哼,東方辭連忙彈簧般站起身來,回頭看向床榻。

隻見**之人掀開被褥,露出單薄的衣衫,衣衫開叉,又露出大片雪白來,那人混不在意,恨不得露出的更多些。

他臉色微紅,神情迷醉,渾身酒氣,聲音緩慢卻像是帶著小鉤子般朝東方辭招招手撒嬌。

“來,看我。”

東方辭黑了臉,真想將這人卷起來丟出去。

哪來的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