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shi開—本宮隻劫財 080 遭了,我流產了!
話還沒說完來得及說出來,就聽見“噗通”一聲,一旁蘇錦屏跪下了,貌似慌亂的膝行至皇甫懷寒的腳邊。
眾人的眼神都極為複雜的瞅著蘇錦屏,眼中那是羨慕、嫉妒、感懷皆有,就連蘇念華都被人好好的用妒慕的眼神看了一番,所以大家也都將蘇錦屏的行為,默認成為要謝恩求去或是高興的不能自抑了!
誰知,某女到了皇甫懷寒的腳邊之後,毫無形象的抱著他的大腿開始嗷嚎大哭:“皇上,奴婢舍不得您啊皇上!皇上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麽能棄您而去!要是奴婢真的跟著北冥皇走了,不出三日,勢必因為思念皇上而死!您一向愛民如子,可千萬不能答應北冥皇上的要求啊!”
說著那眼淚唰唰的往下掉,看起來好不傷心難過,一隻手卻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使勁的擰著自己的大腿,確實是“恩重如山”,重的讓她無時不刻不想咬死對方!也確實是不出三日,必死無疑,不過那絕對不會是因為想念皇甫懷寒,而是被君臨淵那個蛇蠍美人給哢嚓了!
皇甫懷寒的嘴角也不可抑製的抽搐了幾下,自己對她恩重如山?還會因為思念自己而死?這個女人,當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啊!平日裏跟自己作對的時候,那是無比的得瑟,今日卻忽然“忠心”的跟什麽似的!怕是當年那些忠心耿耿的追隨父皇多年,已經作古的股肱大臣們看見這一幕,也要從墳墓裏爬出來,羞愧自己當年對先皇沒有忠誠到這般境地!
君臨淵的表情也變得不可思議起來,在他的概念中,這個女人總是膽大包天的和自己作對,平日裏看她對皇甫懷寒也沒有客氣到哪裏去,自己還以為她是個硬骨頭,屬於士可殺不可辱的類型,可是看見這一幕……嘴角抽了抽,還真是個奇葩!想著不知怎的,眉心那點嫣紅的朱砂痣,顏色竟然也淡了一些。
眾大臣更是驚訝的下巴都險些掉到了地上,這麽好的事情,她居然也不願意去,這是對皇上忠心耿耿到了何種境地啊!他們隻覺得自己就是拍馬都難及!但是也有人覺得這不過是以退為進、裝模作樣之態。
蘇念華聞言,卻是麵色一白,趕緊站出來,一副慈父的模樣,對著蘇錦屏開口教導:“屏兒,嫁到北冥國,可是你為東陵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好機會啊,你若是對皇上衷心,就應該應了才是!”說著對蘇錦屏使眼色,威脅意味十足,不論她是真不想嫁還是假不想嫁,也都該嫁了才是!
蘇錦屏聞言,便看了對方一眼,隻見他一身鬆鶴朝服,年紀已經是五十多歲了,然而一雙眼還是濯濯生輝,隱含著陰霾的光芒,那張臉倒是和蘇錦秋有些相似之處,再聽他的那聲“屏兒”,基本上就能確定對方的身份。前些日子他就讓蘇錦秋對淺憶下毒,用以威脅自己,今日又想送自己去和親,看來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人,並不得她老爹的待見!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待見他們了。
這話一出,眾大臣自然也是爭相點頭符合,覺得頗有道理。然而皇甫宇和皇甫蒼翟卻冷笑了一聲,左相派的人都保持著緘默,畢竟他們的領頭人還沒有來,因著皇後殯天,皇上和他們這些大臣出於禮節,必須前來送君臨淵走,所以上官謹睿被委命攜同禮部一起處理皇後娘娘的喪事,他們這些人等君臨淵走了,還要去守孝,現下忽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左相大人的態度,一個朝臣悄悄的像禦書房門前的宮人使了一個眼色,那宮人收到眼神,左右看了看,悄悄的往後殿而去。
皇甫懷寒眼角的餘光都掃到了那個宮人,但卻沒有開口攔截。隻因他也想知道——上官謹睿讚不讚成蘇錦屏嫁到北冥!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右相大人已經同意讓朕帶蘇錦屏走,不知道懷寒兄,願不願意做這個媒人呢?”君臨淵笑著開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掃視著蘇錦屏,濃烈的殺意之下,還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興味。
話都說到了這一步,皇甫懷寒若是不答應,就是當眾駁了君臨淵的麵子,對兩國的邦交,自然是極為不利。但是,深呼吸一口氣,心下也隱隱有點不甘,事情已經進展到這一步,讓他放蘇錦屏走……
“北冥陛下,奴婢認為父親大人此言差矣!”蘇錦屏說著,站起身,抹了一把臉上被自己掐出來的淚水,挺胸傲然而立,一雙鳳眸掃視著眾人。有那麽一瞬間,大家甚至都以為麵前的這個人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有著一身睥睨天下、傲視群雄的氣勢!
緊接著,她大聲開口,語調皆是大氣凜然,“父親大人,若是女兒嫁給北冥皇上,那就是兩國邦交的大功臣,甚至足以將女兒的大名,記載於青史之上,這將是何等的榮耀!而留在東陵國,卻隻能做一個小小的宮女,最後將骨灰深埋於枯井,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所以按理說,這對女兒百利而無一害,女兒是一定應該答應的!”
這話一出,眾人皆麵麵相覷,隨即又一同點了點頭,確實,就是這個理兒!但是這蘇錦屏突然說這個幹什麽?就連蘇念華的腦袋都有些發懵,首先是對這個女兒進宮之後的百般變化驚奇,其次便是好奇她講這些話的目的。
“但是,父親大人,您可知道,皇後娘娘方才殯天,女兒就急著出嫁,這乃是大不敬!傳了出去,世人會如何議論女兒,這都並不重要,但是父親卻一定會擔上教女不嚴之名,女兒若是將父親大人陷於這般境地,是為不孝!到時,皇上也會被他國之人不恥,還以為我東陵,一個泱泱大國,為了與他國結盟,竟然迫不及待的要在皇後殯天之期聯姻,奴婢若是將皇上陷入這般境地,是為不忠!而北冥陛下,來東陵數日,對奴婢更是百般‘照拂’,此‘情義’讓奴婢無比感動,若奴婢真的在這種時候,嫁了過去,隻會讓天下人議論北冥陛下不懂禮節,是為不義!奴婢就是死,也絕對不能做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之人!”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眉宇間盡是浩然正氣,就是在場的不少武將,也為她折服,一是敬佩她的膽識,二是敬佩她的人品德行!甚至有些老臣,見了她這模樣,已經開始在心裏偷偷的想,要是蘇錦屏是名門望族的嫡女,這般德行,就是做皇後也不為過,比那個赫連容若強了何止數百倍!隻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做他們東陵的國母啊!
而講完這段話的蘇錦屏,麵容也是十分的嚴肅,仿佛對皇甫懷寒無比衷心、對蘇念華無比敬重,對君臨淵更是萬分感謝,隻是在講到君臨淵的時候,“照拂”和“情義”兩個詞,咬得極重!確實是百般照拂,情義動天,該死的君臨淵,要是有一天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她定然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心緒一斂,在心中奸笑一聲,不過話說,赫連容若死的還真是時候,給了她一個強有力的理由!
皇甫懷寒和君臨淵的嘴角皆不動聲色的抽搐了幾下,這個女人還有這般的好人品?他們還真是沒看出來!虧得是個女子,要是個男子,上了朝堂之後,定然又要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就是這張嘴也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最最難得的是,這個女人在講這些違心的話的時候,臉上竟然半點心虛、愧疚之色都沒有,講的那叫一個煞有介事,仿佛真的無比為他們著想!
而照拂?情義?君臨淵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好!說的好!”皇甫宇大聲開口,目光灼灼,他本來就是久戰沙場之人,骨子裏麵自然有一股旁人無法企及的豪氣,此刻他聽蘇錦屏這麽一說,心中的浩然大氣都被激發了出來,忍不住上前幾步諫言道,“皇兄,蘇錦屏此言有理,若是真的將她送與北冥聯姻,世人定然嘲笑我東陵寡義鮮恥,怕是到時候北冥皇上也少不得被天下人議論,臣弟也認為,這門婚事成不得!”
且不說這一點了,皇甫宇並不知道蘇錦屏和君臨淵之間的過節,所以他認為蘇錦屏若是真的嫁入北冥,隻會讓蘇念華多了一個堅實的後盾,再加上蘇錦屏的那段話確實也是句句在理,此刻他也不由得在心裏感歎,小九確實是有眼光,看上了這般忠肝義膽的女子,可惜對方的身份……可惜,著實可惜!
蘇念華雖然被貶了官成了禮部尚書,但是原先的禮部尚書還沒有撤銷,不知道是皇甫懷寒忘了,還是有意架空了蘇念華。但是原先右相派的死忠黨還在,見此也皆想進言挽回,但是蘇錦屏都說了這樣一番話,他們好像也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說法來反駁了,反駁代表什麽,代表陷皇上於不義,代表寡義鮮恥得連個養在深閨的女子都不如!
一些愛國的大臣,也紛紛出來符合皇甫宇的說法,各自看蘇錦屏的眼神,那就像是在看女神一般,眸中含著無限的讚賞和欽佩!
君臨淵唇角動了動,也不知道說句什麽好,好像說什麽都無法挽回自己的敗局了!和蘇錦屏相鬥,屢屢都是以敗局收尾,他本應是當氣得要死,但是此刻卻莫名的有些想笑。
而那還躺在地上的君臨夢,這才反應了過來,難怪,難怪皇兄不肯幫自己說話,難怪!原來他也被這個狐媚子迷住了,還有皇甫宇,看蘇錦屏的那是什麽眼神?灼熱的發燙!狠狠的咬了咬牙,蘇錦屏,本公主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要你百倍償還!
也就在這時,去上官謹睿那裏問他的意思的宮人也回來了,在皇甫懷寒的身後對著他們打了一個手勢,於是左相派的眾人也都紛紛站了出來,一同對皇甫懷寒進言,認為此舉不妥。
左相派的表態,讓皇甫懷寒的寒眸閃了閃,眼底出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痕,這個蘇錦屏還真是個寶,握住她一個,不知道可以控住多少人!而那些人又願意為她付出到何種境地?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真的很好奇。
現下的狀態,便是愛國忠誠,左相派的人都說不妥,右相派一言不發,皇甫懷寒也狀似有些為難的看著君臨淵:“臨淵兄,蘇錦屏說的也有理,你看,這……”
君臨淵自然也知道皇甫懷寒本身不願,而對方這話的意思也是明顯,便開口道:“是朕考慮不周,說起來正逢貴國皇後殯天,朕也當上一炷香才是。現下討論這樣的事情,也著實不妥!”
皇甫懷寒聞言,笑著說著客套話:“皇後縱然尊貴,也沒有讓臨淵兄上香的資格,臨淵兄客氣了!”
“即是如此,朕也不勉強了。不過懷寒兄,對這件事,朕可是認真的,等過些日子,朕再遞國書來,你看如何?”讓他放過蘇錦屏,沒那麽容易!
若是再不答應,就顯得皇甫懷寒無意結成秦晉之好了,冰冷的唇角微勾,開口道:“如此,那便一言為定!被臨淵兄看上,可是這小宮女的福氣!”過些日子,蘇錦屏的價值也該被利用的差不多了,舍棄了也無妨。
豈知蘇錦屏絲毫不受這兩人的安排,開口道:“皇上,皇後乃是國母,也就是我東陵臣民的母親,為了表示對皇後的赤誠,也為了表示奴婢對東陵的忠誠,奴婢願意為皇後守孝三年,請皇上成全!”誰知道三年之後,會是什麽樣的光景?當然,最有可能的是自己已經瀟灑的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有木有?
某皇帝一怔,嘴角一抽,這女人扯得越發的離譜了,明明和赫連容若互相憎惡到了極點,還對皇後的忠誠?守孝三年?
蘇念華當即上前一步:“皇上,老臣認為不可,皇後娘娘身份高貴,為之守孝者,必然當時公主之尊,蘇錦屏隻是老臣的女兒,還是和上不得台麵的庶女,若是為皇後娘娘守孝,才是辱沒了皇後娘娘的尊榮,皇上斷然不能答應小女的無理要求!”開玩笑,自己還指著當上了北冥的國丈早日起兵呢,三年之後,誰知道是怎樣的光景?最是無情帝王家,君臨淵現在對她有意,就該早點送過去、趕緊利用,要是真的等到三年後,怕是都被他忘到九霄雲外了!
“父親大人,皇後娘娘並無所出,您又不同意女兒為她守孝,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堂堂東陵的皇後,死後竟然連個願意為之守孝三年的人都沒有嗎?更何況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女兒為皇後守孝就是辱沒了皇後的尊榮,那嫁給北冥皇上,豈不是更辱沒了北冥皇的尊榮?”東陵並沒有皇後身死,民間當守孝而禁娶嫁的規定,一般而言,百姓們都隻會自覺守孝三個月。所以蘇錦屏這話也算是有理,成功的駁的蘇念華無話可說!
眾人雖對蘇錦屏竟然當眾給自己的父親難看,頗有微詞,但也不得不承認是蘇念華考慮不周,這樣說,根本就是藐視君臨淵。於是也再次為蘇錦屏的深明大義歎服!
而蘇錦屏說完之後,緊接著,又轉過身對皇甫懷寒道:“皇上,此刻不能到皇後的靈前守孝,奴婢已經是萬分痛苦,請皇上斷然不要再拿此等俗事來亂了奴婢對皇後的赤誠之心!”說罷,又對著君臨淵開口:“北冥陛下,天下的好女子何其多,您不必執著於奴婢,奴婢感懷您的這一番深情,如有來世,奴婢盼能與您結成連理!”
話都說到了這一步,君臨淵若是再纏著,那就是死纏爛打了。眉間的朱砂妖嬈,一張臉更是明豔逼人得讓在場的不少大臣。都險些噴出了鼻血!別有深意的對著蘇錦屏笑了笑,而後對皇甫懷寒開口:“即是如此,朕就三年之後再遞國書了,這三年,懷寒兄可不要將她另配他人哪!”哼,三年,三年之後,自己也不可能忘記這個屢屢讓自己吃癟的女人!就算是忘了,過了三年,這女人已經二十有一,且不說宮女是不能嫁人的,就是能嫁,到了那個年紀也再不可能嫁得出去了!
這話一出,眾大臣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氣!看向蘇錦屏的眼神無比的複雜,這個宮女實在是太幸運了,百般的拒絕,還能得北冥皇如此真心相待,最讓人驚歎的是在這樣的**之下,她為了對東陵的忠誠,竟然還能絲毫不受影響的毅然拒絕!真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女子!
蘇錦屏聞言,磨了磨牙,在心中惱恨自己昨晚怎麽沒有把這家夥,也套個麻袋狠狠的揍一頓!還真特麽的纏著不放了,過三年之後也不想放過自己,這還是人麽?是人麽?虧他還是個皇帝!
“好!三年之後,朕就等著臨淵兄的國書!”皇甫懷寒也不推諉。
“即是如此,那朕就放心了,暮陽還在等著朕,朕就告辭了!”君臨淵說著,就要走。
皇甫懷寒當即一揮手:“請!”由於皇後殯天,相送的儀式也沒有辦的太隆重,眾人都隻是在皇甫懷寒的帶領下,一路步行,將君臨淵等人送出了皇宮,蘇錦屏因著剛才那一茬,也不得不跟著相送的隊伍一起走。到了皇宮門口,皇甫懷寒和君臨淵又是一陣公式化的廢話和寒暄,聽得她哈欠連連,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很是嚴肅的模樣。
眼神往人群中掃了掃,一直就覺得少了幾個人,呃,皇甫夜和皇甫逸怎麽沒來?想起皇甫逸,心下又是一陣愧疚,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正在這時,聽見皇甫蒼翟小聲對著皇甫宇開口詢問:“三皇兄,二皇兄今日怎麽沒來?”照理說這樣的場合,他是應該出現的啊,而且赫連容若死了,不論如何,他也必須來宮中吊喪。
“還不是照顧小九去了,二皇兄何時把這些禮教當過一回事,沒來也不奇怪。”皇甫宇開口回話,在說起皇甫逸的時候,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說罷,兩人的眼神都看向蘇錦屏。
而不遠處的蘇錦屏聞言,一愣,又看見這眼神,慢慢的低下頭,一言不發,靜靜的站著,也沒有對那二人說些什麽,她可以關心皇甫逸,但這卻是對方自己的人生,她沒必要為別人的人生負責,弱肉強食,若是他夠強,就不會被皇甫懷寒擺布,這一切都算不得她的問題。而且他與她是決不可能,隻希望有朝一日,對方能夠想通吧!
心思千轉百回之間,不遠處的君臨淵忽然轉過頭看著她,狹長的丹鳳眼中寒光閃閃,眉心的朱砂痣豔紅似火,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薄唇輕啟,對著蘇錦屏開口:“屏兒,我們來日方長!”
留下了這麽一句別有深意的話,緊接著,便是揚唇淺笑,翻身上馬。這一笑,笑得不少人都失了魂!都在心中讚歎,這北冥皇果然美豔,難怪當初……
屏兒?!蘇錦屏的胃部當即就是一陣翻滾,險些沒嘔出來!這個君臨淵還真是敢叫啊!眉心跳了跳,冷笑一聲,開口道:“確實,來日方長!”指不定最後是誰落到誰的手上!
一眾大臣們聽著這兩人仿佛是情話,但又有些不對勁的交流,都兩邊看了看,嗅到了一絲絲劍拔弩張的味道,然而,還不待他們再多想,君臨淵已經策馬而去。慕容雙的馬車緊隨其後,在經過蘇錦屏的麵前的時候,一隻素白的手掀開車簾,探出一雙陰毒的眼看著她,確實,來日方長!
蘇錦屏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滾蛋吧!再見,不,最好再也不見!鬼他媽的才想再和你們來日方長!
送走了君臨淵,眾人自然是都要準備穿著各自的麻衣,去靈堂守孝了。皇甫懷寒轉過頭,別有深意的看著蘇錦屏,寒眸中帶著戲謔、探究和複雜之色,然而他看了蘇錦屏半天,對方也沒有露出絲毫愧疚或是不自然的神色,就那般略帶得意的凝視著他。某皇帝眼角一抽,冷笑一聲,拂袖而去,蘇錦屏自然趕緊跟上……
眾大臣也都跟在他們的身後,感懷的看著蘇錦屏的背影,不論是左相派、右相派還是皇親貴族,都不約而同的在心中感歎,真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女子!可惜皇上隻是讓她做個小小的宮女,可惜,實在是可惜!眾人想著,還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
皇甫懷寒在前麵走著,聽著自己身後某人那歡快的腳步聲,心下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笑,估摸著不是她剛剛才裝完衷心,後麵還跟著那一眾大臣,她甚至會在後麵哼起歌來!不知為何,見她愉悅,莫名的,他的心情也有些舒暢起來。
到了朝陽殿的門口,眾大臣便和皇甫懷寒分道揚鑣,都去換了衣服,而後趕至靈堂。而皇甫懷寒此刻要回養心殿換一身適合去靈堂的常服,然後去一趟靈堂,怎麽也要裝裝樣子。
蘇錦屏走到養心殿和禦書房的分叉口,便準備回去和夏冬梅聊天,於是對著皇甫懷寒開口道:“皇上,奴婢要回去掃地了,先行告退!”
豈知某皇帝冷哼一聲,略帶嘲諷的開口道:“要回去掃地了?蘇錦屏,你不是對皇後衷心耿耿嗎?為何不等朕換了一身衣服,而後帶你過去,讓你能好好的為皇後守孝?”
某女不動聲色的磨了磨牙,忍著將自己麵前的人痛揍一頓的衝動,強笑一聲,從牙縫裏麵擠出幾個字:“啟稟皇上,這守孝都是要穿麻衣的,奴婢經濟能力有限,買不起麻衣啊!”騙點銀子也好!
皇甫懷寒眼角一跳,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那還真是委屈你了!”說罷轉過頭對著小林子開口吩咐:“待會去給她找一身麻衣來!”他知道蘇錦屏不願意去給赫連容若守孝,所以很是單純的想給她添堵!
蘇錦屏聞言,再次磨了磨牙,在心底不停的紮皇甫懷寒的小人,你大爺的,誰要去給赫連容若守孝?給那個賤人守孝,不如一刀子捅死她算了!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了下來,強笑著開口:“奴婢遵命!”
接著便是一陣漫長的等待,蘇錦屏等在門口,看著養心殿的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茅房,還有上麵那個眼熟的牌子,以及牌子上那陌生的兩個、據說是“禦用”二字的繁體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心底慢慢的思索,要是自己穿越而來的那天晚上,沒有因為銀子心情不好,跑出來散步,也沒有正好放個屁和皇甫夜鬥嘴,就不會跑到這裏來找廁所!要是自己來了之後,沒有武斷的認為皇上都應該穿龍袍,而且上茅房還有很多人跟著,就不會以為皇甫懷寒是冒充貨然後成功得罪了對方!更不會變成打掃景仁宮的宮女,也不會認識那個傲嬌的家夥,肚子上麵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多上一塊肉了!尼瑪的,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當初的那坨shi惹的麻煩!流淚……
一邊哀歎著自己的人生,一邊等著那個換件衣服比繡花還艱難的狗皇帝出來!足足等了有三炷香之後,皇甫懷寒才在下人的伺候下換好了衣服,穿著一身墨色的錦袍踏了出來,襟口和袖口都繡著墨龍的龍紋,腰間束著一條同色係的錦帶,頭頂上還是黃金打造的龍冠,整個人看起來霸氣逼人,別有一股冷冽內斂的氣質!
蘇錦屏短暫的呆愣了一下,這家夥穿起墨袍來,比穿紫金色的更好看嘛,雖是少了一分貴氣,卻多了一份霸氣和冷冽的氣息。見著某女那短暫的失神,某皇帝的心中不知為何,竟然出現了些許愉悅之感,也許隻是單純的出於男性的自尊心作祟,他從來都是被女子仰望的存在,唯獨到了這個女人麵前,似乎變得身價全無,行情也跌倒了穀底,今日看她這神色,自然也找回了自己那偉大的自尊和虛榮。
然而,蘇錦屏呆愣之後,表情又馬上恢複了常態,鳳眸中還隱隱露出了可惜之感,長得這麽英俊,可惜人品差到這個地步!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表情自然讓皇甫懷寒黑了臉,不多時,一個小太監就將一身麻衣拿了過來,遞給蘇錦屏,蘇錦屏胡亂的往自己身上一套,腦中忽然閃過一絲什麽,而後轉過頭對著皇甫懷寒開口,模樣無比深沉:“皇上,您有沒有覺得奴婢今天有點不一樣?”
某皇帝額角的青筋自己跳動了一下,冰冷的唇角有些微抽,為什麽自己覺得這句話有點熟悉?這女人不是又來了吧?“有什麽不一樣?”
“咳咳!”某女大聲的咳嗽了幾下,而後伸出一隻手,無比深沉的按著自己的眉心,微微低下頭,頗有動漫裏麵,神秘人物要露麵時的調調,語氣很是深沉的道,“難道皇上沒有覺得奴婢今日格外英姿颯爽,大氣凜然,對您和東陵又是忠心耿耿,所以奴婢今日的身影看起來格外高大嗎?”
眼角抽了抽,身影格外高大?他還真的沒有看出來!小林子更是有一種暈倒的衝動,恨不得衝上前去撥開這個女人的腦袋,看看她裏麵裝了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英姿颯爽?大氣凜然?身影高大?這個蘇錦屏還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口啊!
皇甫懷寒凝視了她半晌,見她還是保持著那幅模樣,看起來很是詭異和……搞笑,嘴角抽了抽,開口問道:“所以呢?”
“所以?您居然還問我所以?!”抬起頭很是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紅唇張開,“這還不簡單嗎?奴婢如此忠心為國,事事都是為皇上考量,難道您不認為應該給身影格外高大的奴婢,獎勵一點點銀子嗎?例如,一百兩黃金?”
“砰!”、“砰!”、“砰!”好幾個太監聽完這話,皆是沒站穩,栽倒在地,躺在地上眼淚橫流,蒼天哪,不要這樣折騰他們的心髒好嗎?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無恥不說,竟然還公然找皇上要錢!
皇甫懷寒的腳步也踉蹌了一下,雖是已經猜到了這個女人可能會說些什麽,但是真正的聽到這句話之後,又是不同的感受,無語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很是明智的選擇了無視她的話,徑自往靈堂的方向而去。
蘇錦屏咬牙切齒的跟在他的身後,這個小氣的狗皇帝,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她詛咒他萬年不舉!磨了磨牙之後,在他身後柔聲開口道:“皇上,其實也不用真的一百兩黃金,八十兩也可以啊!”
前麵的人聞言,腳步一頓,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龜裂的痕跡,然而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提起步子,接著走。
蘇錦屏見對方仍是無動於衷,於是又開口:“皇上,其實五十兩也可以!做人不能太小氣,更何況是做皇帝!”
小林子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給捂著,半點都不想聽這些亂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找死之言。居然跟皇上討價還價,還教導皇上做人不能小氣,這個女人八成是真的活膩了!
然而奇怪的是,他偷偷的看了一下皇上的臉色,竟然發現對方雖然沒說話,但卻在笑,確實是在笑,冰冷的唇角上揚,暗紫色的眸中也是明顯的笑意,隻是他身後的蘇錦屏沒有看到。小林子有些心驚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下頭,心思千轉百回。
到了靈堂的門口,蘇錦屏已經將價位砍到了十兩黃金,但是皇甫懷寒還是半點要答應的意思都沒有,深呼吸了一口氣,估摸著這個周扒皮是不可能答應了,現在又到了靈堂,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便悻悻的閉了口。
皇甫懷寒一來,眾人自然是全部起身行禮。帝王袖袍一揮,讓他們平身之後,便站到中央,點了一炷香,容色冷峻,看不出悲傷也看不出其他的東西。
一時間哭聲震天,有真心也有假意。蘇錦屏便跟在人群之中,在眾大臣的讚賞目光之下,像模像樣的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看起來無比傷心難過,不少大臣都在心中感歎,娶妻當娶這樣的女子,有了女兒也要以蘇錦屏為模板來教育。當然,這想法要是被皇甫懷寒知道,定然會嘴角抽搐至死!要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如蘇錦屏這般,他們這些男子幹脆都不要娶妻算了!
吊唁之間,皇甫夜的身影忽的出現的蘇錦屏的身旁。今日的事情他還不知道,剛剛才從逸王府那邊趕過來。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身畔的人,神色略微有些複雜,櫻花般的唇畔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半晌之後,低聲開口詢問:“小錦錦,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皇兄的主意的?”
蘇錦屏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麽,然而卻麵色不變,淡淡的開口答道:“從一開始,就覺得他不會答應。大婚的前兩日,他抓了淺憶,威脅我。”
“若是皇兄不抓淺憶呢?”他急急的問了這一句,問完之後,怔住了。
“不抓,我也不可能嫁給皇甫逸,我跟他,並不適合。”這隻是委婉的說法,不是不適合,而是不喜歡。
皇甫夜笑了笑,隻是那笑極為複雜,不知道是為皇甫逸悲哀,還是為自己高興。
而蘇錦屏已經無意再探討這件事情,因為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其他的結果,隻是轉過頭看了對方一眼,見他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錦袍,配上那張妖嬈的容顏,怎麽看怎麽不搭,便開口打趣:“今日怎麽不穿紅衣了?”
嘴角一抽,有些不滿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開口道:“若是今日也穿紅衣,宗族的那幫老家夥還不得念死本王!”
蘇錦屏聞言,但笑不語。司儀開始念著長串的悼詞:“皇後赫連氏,品行敦厚,淑德賢良……我後聖慈,化行家邦。撫我育我,懷德難忘。懷德難忘,於萬斯年。毖彼下,悠悠蒼天。母儀天下,慈德昭彰……”
一串又一串的讚美詞吐出,就連蘇錦屏這個對古文不甚了解的人,都聽得目瞪口呆,話說……那個皇後為人有這麽好嗎?自己怎麽一點,不,半點都不知道?還品行敦厚,淑德賢良,聖慈,化行家邦?其他人竟然還都很是虔誠的低著頭,很是認真的聽著這串讚美詞。
蘇錦屏又聽了半天之後,終於忍不住對著一旁的皇甫夜小聲開口:“小夜夜,你確定那個人說的人是赫連容若?”這尼瑪的坑爹呢?
皇甫夜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訝異,有些失笑:“赫連容若本身是沒有這般才德,不過悼詞麽,不都是這般。”
“果然最完美的人生都在悼詞裏,希望哪天有人也給我寫這麽一個!”要是赫連容若還活著,她百分之百確定對方會被這些話誇得心花怒放!
“……”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不言。哪有人期待自己被寫悼詞的!
……
哀悼的差不多了之後,大臣和其家眷們,還都跪在此處,皇甫懷寒則轉身離去。蘇錦屏也沒興趣繼續在這裝哭,跟皇甫夜打了個招呼,就跟上了皇甫懷寒的步伐,奇的是皇甫懷寒竟然也沒有刁難,就讓她跟著自己一起去了禦書房。
一路上,蘇錦屏忽的感覺自己的下腹一陣一陣的疼痛,而且越走疼痛感越是明顯,甚至額頭還滲出了不少冷汗,腳步也有些虛浮起來,尼瑪,怎麽回事,怎麽這麽痛!
皇甫懷寒聽著她的腳步有些不對,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對方臉色有些發白,濃眉擰起:“怎麽了?”
“沒……沒事!”有些慌亂的開口,心下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這莫名其妙的肚子疼,該不會是動了胎氣還是怎麽樣吧?所以一定不能讓皇甫懷寒知道自己有事,不然若是請個禦醫——她就可以被拖去淩遲處死了!
皇甫懷寒的神色也有些狐疑,但她都說了沒事,他也沒有再開口。一路走到禦書房的門口,蘇錦屏自然留在門外準備打掃,胡亂脫了自己身上的麻衣,交給小林子,小林子便將那麻衣遞給下人。
皇甫懷寒進禦書房之前,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蘇錦屏一眼,看她的樣子像是在隱忍著什麽痛楚,莫不是中毒了?可是也看不出中毒的跡象,這個女人還有用,現在還不能死,冷聲問道:“真的沒事?”
“沒事!”蘇錦屏的聲音放得有些大,明顯的不是很高興被反複盤問。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實在是疼的難受,又擔心孩子出了什麽事,煩躁極了,再聽見皇甫懷寒問話,自然是格外不爽。
小林子和夏冬梅都被她這一聲吼嚇得一驚,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著皇上大吼!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為她擦了一把冷汗。
皇甫懷寒也很是不悅,冷著臉怒喝:“蘇錦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朕不敬!”是自己對她太縱容了嗎?所以才讓這個女人無法無天!
蘇錦屏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夏冬梅的一聲驚叫:“啊——”
這一叫,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蘇錦屏也有些奇怪的看著她,隻見夏冬梅小臉緋紅,指了指蘇錦屏的褲子,道:“你的褲子上麵是什麽東西?”若是她沒料錯,應當是來月事了吧?上次自己來月事,是她提醒的,這次……不過夏冬梅說完之後也有些後悔,畢竟這麽多人都在,最重要的是——皇上也在!
褲子上是什麽?蘇錦屏扭過腦袋,低頭一看,那屁股後麵的布料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血跡,這一看,讓她麵色蒼白!話說她不是懷孕了嗎?那應當不是月事吧?再加上月事怎麽會無端端的肚子疼,所以……
“蘇錦屏,你到底怎麽了?”皇甫懷寒看著她褲子上的血跡,那一瞬間也沒反應過來月事這回事。
某女虎著臉看著那團逐漸變大的血跡,又聽見皇甫懷寒這一問,瞬間臉都綠了,哭喪著臉一聲悲鳴:“遭了,我流產了!”說完還不等其他人反應,白眼一翻,就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