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不適後,她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團火焰雄獅般的怪物,怪物齜牙咧嘴地示意自己不要去招惹姐姐。

抿起小嘴,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冰兒姐姐——”

“淺淺,你要知道活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弱者,所以不要去同情他們。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等你大了,就會明白姐姐的話了。”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奶奶去哪了,我一直都找不到,姐姐知道嗎?”

“死了,婆婆死了,怕你傷心,我沒有提及。對了,仇——我已經報了。當日,婆婆的死就是因為我們不夠強大,隻能束手待斃。”

冰冷似乎淡化不少,女子彎下身子,摸了摸女孩的頭,擦去她落下的眼淚:

“淚水是沒有用,在敵人麵前,淚水隻能取得恥辱。我帶你離開正是婆婆所希望的。以後,你沒有親人,隻有姐姐,知道嗎?”

女孩重重地磕了兩下腦袋:“夢裏奶奶也是這麽告訴淺淺的,淺淺一直聽不懂,現在淺淺懂了。”

仇恨和親人的離去是最能讓人蛻變成長起來的,冰雲看出女孩眼中的彷徨淡去不少,堅定代替起來。

沒有誰一塵不變,否則便會被命運無情地拋棄。

她承認她是變了,從淺淺的眼睛裏,她看得出來,孩子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還好淺淺身邊有自己,傷心難過會隨著時間,淡淡地飄逝,她明白過不了多久,女孩便會擯棄痛苦煩惱,恢複以往的快樂。

淺淺不用親自挑起仇恨的包袱,所以幸福會延續在她身上。

那個包袱,很重,很沉,她肩膀上背過,或許她殘害過一個花季年華的少女,不忍心重演第二次的悲劇;還是她覺得淺淺是內心的寄托,代表黑暗中永不破滅的光明,她背不起太重的擔子。

抱起瘦小的淺淺,擦幹小臉上晶瑩的淚珠子。冰雲騎跨在火麒麟身上,如同降世的神女,翱翔在天空中,俯瞰人間的煉獄。

在淺淺以為,她的冰兒姐姐要去解救苦難中的蒼生時,冰雲修羅般冰冷詭譎的麵具襯托起絕色的妖豔,是恐懼,她創造的隻有恐懼。

火焰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燒焦的人肉味,屍體的腐臭味,枯萎的枝條,幹涸的江河,怒火焚燒的山巒,在他們身下,明亮天真的眼睛充滿了疑惑和慌張。

“冰兒姐姐,你——為什麽-”

女孩的話,正是火麒麟想要詢問的。

主人剛才明明見到小女孩時,變回原本的清澈純淨,還阻止自己,唯恐把人間搞得更亂。

它一度以為這個小女孩,能夠改變換回主人內心的善,看來是於事無補。

冰雲伸出手,觸摸著空中的焰花,火紅的零星濺落在女子手上。女子癡癡地望著掌中的火星子,笑的如癡如醉。

“天道輪回,你看見了嗎?要是不把我的洛還給我,我就毀掉所謂的天地萬物,為他陪葬!”

癲狂的女子,在

風暴中逆行,藍色的發絲淩亂舞動在空中,不著邊際地扭動著發絲。

淺淺顫抖著弱小的腰肢,捌緊了瘋狂的女子,墜落下去,萬丈深淵,屍骨無存。她害怕極了,可是她人微言輕,姐姐會聽自己的嗎?

冰雲舒展著身後的黑翼,攤平開來,蓬大的翅膀像烏雲般遮住光線。

惡魔的羽翼,凡人哪裏見識過,都把她當做怪物,四處逃竄。沒有被天火波及的密林子,一些高人布置過結界的地方,冰雲淩空騰飛。

她的心很疼,越是發泄越是疼痛的厲害,翅膀也像是被扯裂般的撕咬著她的骨血。

扭曲著絕色的臉龐,女子失去往日的淡漠純淨,昔日的美好**然無存。

著魔般想要毀滅所有與美好沾上邊的事物,秀麗山河,她要讓它們統統枯萎凋謝。

擺脫火麒麟,正要下手的時候,高舉起的手指尚未落下,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次臨現。

“冰兒,這是何苦?何苦要摧毀他們,連同他們一起毀了你自己。善良若卿,看到這些你親手造的罪孽,苦的依舊是你,還有我。

你力量使用的越大,我就會和你一起淪陷的越深,直到毀滅一切,我就永遠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了。冰兒,難道你不想見我了嗎?”

男子的沉吟占據侵襲著女子盲目的心:

“洞中我說過的話,你全然忘記了。我在你身邊,就在你身邊看不見的地方。你成魔,我也會被黑暗侵蝕,用你的心去看,你就能找到我。”

“洛,洛——身邊?為什麽我看不到?為什麽!”五指穿插在狂亂的秀發間,冰雲搖頭掙紮,她的苦隻有他能體會。

“主人,回憶一下幻境中的一切,依照您的聰慧,必定能找出端倪。”與冰雲血契後的妖獸,是可以窺探主人的內心。

赤炎能清楚地感覺到,主人在與心魔抗爭,內心糾結。通過主人的心,它也可以清晰地觸摸冰雲對洛的渴望思念,為之瘋狂的舉動都有了最好的解釋。

它的主人心性善良如水,它不擔心主人身上的魔性得不到克製,主人陰晴不定的作風,就是在與內心的魔抵觸。

被幻想、幻象攪得團團亂的冰雲,頹廢地癱落在天火中。

天火雖近不了女子的身,卻可以肆無忌憚地燒灼她身邊的額女孩。

“啊,啊-”女孩拍打著衣不附體的破衫,變回貓的原形,在地麵上打滾嚎叫:“冰兒姐姐,救救淺淺。冰兒姐姐——”

赤炎看了眼自顧不暇的主人,張開結界為這隻小貓妖抵擋住從天而降的滾滾濃焰。

殺了這些人,殺了這些人,他們都是阻礙你的人,都是罪有應得。

不,不,我不要,仇我已經報了,為什麽還要濫殺無辜。

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不是他們死,就是你死。

不是的,我有,隻要我秦淩冰雲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隻要我想要回頭,怎麽會沒有路可以走。

溫潤和善的男子,那朵指

尖的花瓣,點落在男孩的峨眉間。奇異的畫麵在冰雲的心裏被剝開遮擋住它的黑暗,她心中藏著的一直都是光明。

倚倒在火團中的女子,猶如盛開的百合花,不是紅色,是雪白。

翅膀詭異的黑色褪去,蛻變成清麗的雪白,綻放在妖豔中,極為美麗。眼底被燃起的火紅也隨之熄滅,回歸於一望無際的深藍色。

清醒出來的冰雲,目光呈現的都是血腥,她深惡痛絕的血腥。肮髒醜陋,避之不及的她,卻一手造弄出罪孽。

一湖清水的眼淚掉落在白皙的手背上,僅僅一滴便澆滅身邊的熊熊烈火。

她慌忙地抱起,蜷縮在邊邊上的一團黑色絨球,哭著叫喊:“淺淺,對不起,是冰兒姐姐錯了。”

割破水蔥玉指,令藍色奇異的血滴,落在打回原形的小貓身上。

一動不動的小貓,才微微抖動起小小的身子,抬起深埋在絨毛裏的小腦袋,謎茫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哇——”地一聲撲倒在女子懷中,“冰兒姐姐,怎麽會這樣?你終於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

“主人,歡迎歸來。”

赤炎恭敬地表示對主人的順從,之前的種種,它冷眼旁觀,是知道經過自己隻言片語的點播,九曲心腸的女子一定會找到回來的路,迷途知返。

“赤炎,你們辛苦了,該是收拾殘局的時候了。不然我的洛,會止步不前,不願意回到這樣的地獄。我們約定過,要攜手共創人間天堂,我卻製造出人間地獄。”

單膝跪地的赤炎準備承載主人,冰雲破涕為笑,含笑示意它,不用。

初見到現在,火麒麟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笑容,嬌豔欲滴的清澄,清新脫俗的靈動,威嚴堅韌的身姿,它為它的主人驕傲。

縱身火海,女子動人地施展開深藍色的火焰,與火紅的天火形同水火,澆滅那些殘垣頹壁,還複出大好河山。

“夙,”來到天界,不比人間好多少,冰雲皺眉望著還在浴血奮戰的男子和垂立在局外獨自憂愁的男子。

對了,她還有他們。

被女子呼喚的男子,笑的妖嬈傾城:“冰兒,很快就結束了。”手氣劍落,砍下除了千立鶴羽外,最後一個垂死掙紮的神族。

冰雲輕抿著笑意,輕柔地擦拭著男子手上的鮮紅:“答應我,以後不要再把血染紅這雙手了,那樣我會不開心的。”

麵對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的女子,雪流夙著魔於她重現的清麗笑靨,毫不猶豫地保證道:“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牽起另外一個愣在一邊的男子,把他們的手疊放在一起:“恩怨已了,破鏡難圓,但是,我很想要重新塑造一個天堂,合並三界統治。”

話鋒一轉,冰雲意味深長地望著千立鶴羽:

“不是我來統治,是你,我唯一的親人。這樣爹爹也好,母後也好,都不會反對冰兒做的決定,因為他們都深深地寵愛著冰兒,放縱著冰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