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時候,人群喧囂,熙熙攘攘,劉珖拖著倪虹的手,倪虹抱著一束百合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他們不曾談及愛情,但卻如情侶一般心心相印,天邊亮著明月,連帶著他們的心也是亮的。

九點半的時候,劉珖把倪虹送到巷子口,看了下時間,說:“回家去洗漱,十點應該能睡著。先回吧。”

倪虹乖順地點頭,轉身後慢悠悠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他。見著劉珖還在目送她,那眼中還燃著熾熱的光,倪虹臉上騰地燒了起來,心裏一慌,腳步不覺間加快許多。

不經意間,倪虹已經到了家門口。

倪虹把花束藏在身後,悄悄進門。八哥夏至馬上在架子上撲騰起來:“回來啦!大小姐回來啦!”

八卦的話,配上酷似倪正傑的語氣,聽得倪虹好氣又好笑。

忽然間,爸媽臥室房門一開,兩人穿著家居服,一左一右地審視著倪虹。

背在身後的花束有些燙手。

倪虹做賊一般,背對著爸媽往臥室挪步:“爸媽,晚安,晚安!吵醒你們了!”

關上臥室門的瞬間,倪正傑直愣愣地瞅著那門,遲敏卻眼明手快地從客廳地麵拈起一張心形的賀卡。這是從倪虹身後花束裏掉下來的。

“倪女士親啟:周末快樂,事事百合!”遲敏壓低聲音,念出來。

倪正傑沒聽清,湊過來一看,樂得直咧嘴,對著閨女臥室門比了比大拇指。

“沒署名呢?”他又問。

遲敏把他往屋裏推:“進去再說。”

臨到關臥室門,遲敏又退出來,走到八哥夏至跟前,摸摸它小腦袋,輕聲表揚:“立功了啊,夏至!”

夏至眨眨眼,也小聲說:“賞!”

遲敏樂得合不攏嘴,給它食槽裏加了點炒熟的大米,這才回到臥室。

“你知道是誰?”

“知道。”

“怎麽知道的?”

“一分鍾前,劉珖發了條朋友圈,”遲敏笑眯眯,“發了張照片,照的是巷子口的許願牆。”

倪正傑想起來了,巷口曾有個鋪麵,有人租了它順帶著把周邊的矮牆做成了許願牆。幾年下來,鋪子早就沒開了,但許願牆上掛的那些小竹牌都還在,也沒人去扯下來。

也算得上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了。

“劉珖……”倪正傑困惑,“是誰啊?”

遲敏瞪他一眼,坐在**捏著卡片又看了一遍:“你什麽記性?我跟你說過,燈謎會的,還幫我整理文稿呢。本來是個導演。”

“喲,這個不好,”倪正傑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聽人說啊,那個圈子裏的人花得很,還不如歐……對了,你怎麽確定,他們是在談戀愛?”

遲敏斜睨他一眼:“你女兒那表情……還能有假?這需要說出來嗎?我覺得小劉還不錯,不過……還是觀察一下吧。”

她不想跟倪正傑說,人不可貌相,免得他叨叨。她聽老閨密孫梅說,喬薇把劈腿的男朋友甩了。就在這之前,孫梅還說了不少小袁的好話,覺得女兒眼光好呢。

第二天,依然是每周一次的升旗儀式。散會後,倪虹就去尋了江威,一起回辦公室。這孩子一大早就把新畫的牡丹圖放在她辦公桌上。她可不得馬上看看,給他點評點評?

哪知道,剛走進辦公室,就看見一幫同事簇擁著她的辦公桌,有說有笑。倪虹有點懵:難道是在誇讚江威的牡丹圖畫得好?他確實有天賦,牡丹圖還是自學的呢。

於老師先看見倪虹,一看江威也在身邊,她隻拍手笑道:“倪女士來了!快簽收吧!”

多的話倒也沒說,但現在的孩子多精啊,一看到新鮮水嫩的百合花束,有啥不明白得?

等到倪虹點評完牡丹圖,江威一邊把圖收回文件夾,一邊笑嘻嘻地說:“虹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呀!”

說罷,江威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辦公室裏的人都笑了,隻有剛進來看到花束的歐陽慎,目光銳利帶著幽怨。

每次升旗,體育組的老師都要負責學生儀仗隊的組織,所以歐陽慎剛好錯過了“吃瓜群眾”對花束的圍觀。

冷不丁看到這束花,聽到江威祝福的話,歐陽慎那個心啊,拔涼拔涼的……

事後,歐陽慎偷偷向於老師求證,確認花束是一個叫“劉”的人送來的。之後幾天,每天都有人送花來。這樁浪漫的事,很快就傳遍了這所不大不小的學校。

歐陽慎心裏難受,為了排遣愁緒每天放學後都約人打球,直到他覺得這套辦法不管用,才硬著頭皮,在周五下午把倪虹堵在辦公室。

下午第四節課,藝體辦公室,隻有倪虹和他有課,要問點什麽話,簡直是天時地利!

“倪虹,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歐陽慎一早就準備打直球,不過,他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衝口而出。

倪虹愣了愣,才微笑點頭:“是啊!”

其實,劉珖並未直言,但倪虹不想給歐陽慎遐想的空間。她又不傻。

“其實,我也喜歡你!”歐陽慎猛然起身,堵在倪虹身前,“我還有機會嗎?”

倪虹被嚇了一跳,下一秒隻覺得他氣勢迫人,而她腳趾發癢……

真想逃離辦公室……

“你說呀,隻要你說,我就不糾纏你了。”歐陽慎低聲下氣,像犯了什麽錯。

“我沒覺得你在糾纏我,”倪虹直視歐陽慎,“你對人很好,也有謙謙君子之風。我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我有自己喜歡的類型,你剛好不是而已。你很好,真的!”

這確實是真心話。隻是感情的事,確實不能勉強。倪虹還記得,歐陽慎曾被派去外校學習一個月。在那一個月裏,沒人買奶茶,可倪虹竟然很少想起他,更不用順牽腸掛肚了。

聞言,歐陽慎幹幹地一笑,語氣裏帶著些無奈:“我總覺得,近水樓台先得月,看來還是不對。”

頓了頓,他把目光投向花瓶裏新鮮水靈的百合花,鼻子一酸:“那就……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