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017 另有其人

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別怕,有我和左將軍,必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紅柳淒然一笑:“多謝小姐,紅柳不求其他,隻希望他能承認這個孩子。”

說話間,軍中位高權重者相繼而來,左冷、蘇逸均在其間。

見小姑娘出現在蘇逸帳子中,之前苦口婆心的幾位將軍微微一怔,略帶指責的看了眼麵色深凝的左冷,顯然,雙方的關注點並不在同一件事情上。

視線紛紛集中在衣衫破舊的女子身上,帶著武將特有的銳利威嚴,紅柳身子輕顫,雙手交疊在腹部,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你是皇上賞賜下來的那批軍妓之一?”

軍妓兩字像是一根毒刺再次紮進她的心頭,紅柳咬了咬下唇,低垂著頭跪下:“回眾位將軍,正是。”

這個女子左冷有些印象,代婉第一次請他幫忙,就是為了她,再加上兩人之後交往甚密,他不可能不注意到,隻是不知這女子與軍中將領還有另一層糾葛。

人群中走出一個人,氣質幹淨清逸,撩起前襟跪在女子身前:“屬下自知觸犯了軍中條例,甘願受罰,隻希眾位將軍能夠寬恕紅柳。”

定格在某人身上憤懣又幸災樂禍的眼神突然中斷,怔怔看著跪在中央的一男一女,什麽情況?半路殺出個孩兒他爹?

氣氛一時冷凝,有人出來打圓場。

“大致情況我們都已經知道,既然豫州參知與這位姑娘許久之前便已兩情相悅,男子漢大丈夫的之後的事也便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姑娘的身份倒是個問題,不如兩位大將軍做個人情,向陛下上書請求免了她的賤籍,也好讓她肚子裏的孩子有個庶出的名分。”

開口的這人屬於蘇逸麾下。

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爭鬥,作為朝廷折射下的軍營自然也不例外。隻不過平日掩埋在熱血衷腸之下不得而見。

左家在軍中盤庚多年,勢力穩健,是以左冷為首,蘇逸因著一道聖旨與殤離劍地位遠超豫州,豫州因援軍數量在十二州中最眾多,勉強占有一席之地。

三股勢力在國家危難的當頭團結一致,仍免不了互相牽製之時。每當那時,就得有一方自動充當中間人,調節雙方矛盾,涿州一勢便是這個職能。

左冷自是明白其中曲折。豫州將士在戰場上奮勇殺敵,豫王爺以低於市價三成的價格供應軍糧,這場守備戰之所以能持續到現在。取得如此優勢,豫州可謂功不可沒。如此情勢下,他著實不該因這等小事鬧得不愉快。不過明白是一回事兒,真的實行又是另外一件事。

按照陽春白雪的說法,左將軍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將領。換成下裏巴人的說法就是,這孩子一根筋,更何況賞罰分明一向是最基本的治軍之道。

“折子我會寫。”

算是承認了二人的關係。

“不過,罰也不可免,按照規定,男子杖責四十。女子二十,念她有孕在身特許生產之後再行實施,不可替罰。”

杖責二十。聽著不多,可軍中用來行刑的木杖足有手臂粗,執行之人又是經過多年訓練的老兵,根本不會因為是女子便下手輕些,她剛進來的第一天便有一個營妓因為觸犯軍規被打了二十棍。連續高燒兩日就這樣丟了性命。

紅柳嚇得渾身發抖,跪行到一人麵前。拽著她的小腿哭著求饒。

“小姐救我。”

看著她瘦弱的身板,著實有些於心不忍,可發號施令之人一張臉上寫滿了堅決,再聯想他向來說一不二的性子,妖妖也隻能愛莫能助。

不過等她生完孩子,這仗恐怕早就打完了,到時候各回各家誰還記得二十軍杖的事。

孩子他爹那四十下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的了,青陽自請立即執行,左冷點頭應允。

太血腥的場麵或者激動的情緒對胎兒不好,我便和紅柳兩個人留在帳子中,即便如此,那一下下沉悶的響聲還是傳了進來,聽的人渾身發毛。那人也是好骨氣,直到第四十下都沒聽到一聲痛哼。

紅柳的安置也是一個問題,因著她的尷尬身份,不適合享受將領家眷的待遇,便也不能送到附近的小鎮上去安胎,好在軍中不止她一個女眷,說到此處,提建議那人還看了妖妖一眼。

妖妖的帳子旁邊多了個小帳子,這便是紅柳暫時的安身之所。

兩人關係公開,紅柳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青陽的營帳。四十軍棍打的不輕,她進去時軍醫剛剛替他換好藥,地上還扔著染血的褲子,血紅與雪白,兩種醒目的顏色對比出強烈的視覺衝擊,紅柳腳步踟躕。

青陽趴在穿上,麵色慘白,見到她神色不改。

“既然來了,順便就讓軍醫為你把把脈。”

她聽了不以為意,卷起右手衣袖放在腕枕上。

軍醫也聽說了兩人的事,比起當事人他好像才是最尷尬的那個。

“這位姑娘大約已有兩個月左右的身份,前段時間應該是過於奔波勞累,胎象有些不穩,待我開服藥好好調理半月便可無恙。”

“有勞了。”

軍帳中至於兩人,剛剛平和安靜的氛圍突然轉為冰冷。

紅柳在床邊坐下,臉上已不複之前的溫柔順應,輕輕趴在他肩上:“怎麽,還在為我威脅你的事情生氣,還是怨我不該回來?”

“上次被你救了之後,我是答應過不會再來找你,便是以後相見也要裝作不認識,可人算不如天算,這個孩子偏偏這個時候來了。你也知道我的遭遇,大夫都說我喝太多藥傷了身子,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上蒼憐憫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是萬萬不能放棄的。我一個人怎麽可能把孩子生下來養大,萬不得已,隻好回來找你。我在軍營外等了你整整七日,若不是碰到代姑娘,怕是要活活餓死在荒野裏。”

“我知道你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甚至還在懷疑他的存在,可如今既然證實了,你就該擔起責任,我可以對天發誓,你隻要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再給我足夠的錢財,我們母子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如果有違誓約,便讓我和孩子都不得好死。”

坐在**,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越想越不對勁。

將事先有約卻不見蹤跡的二人喚來,果真從玉遙臉上看到類似做賊心虛,當即怒火中燒,

“果真是你們將我的行蹤透露給了那個臭流氓。究竟是何居心?”

“不過是希望你們多接觸,幫助你盡快恢複記憶而已,再說,這可不是我的主意。”

隱隱有個念頭在腦中形成:“為什麽同那個臭流氓在一起對記憶恢複有幫助?我們之前認識,並且關係還不一般。是不是?”

直到此刻她才相信自己果真如小獸所說,喪失了一部分記憶,那若有似無的熟悉感,不自覺激發起的保護本能,還有莫名其妙出現的熟人,無一不昭示著那段為不她知的過去。

“其實被天君派下來執行任務的是我對不對?不知道什麽緣故丟了記憶,所以才派你們下來,助我恢複記憶,順利歸位,而那個蘇逸便是我在凡間相識的???戀人?”

玉遙聽得目瞪口呆,將蔻紅拽到一邊:“不是說她的記憶倒退了一萬五千年,怎麽對那些雜七雜八的話本小說還有印象。”

“能這樣想,也是好的。”

“你們小聲嘟囔什麽,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究竟是不是這樣。”

“???差不多。”

“???”

天崩地裂。

她與臭流氓之前真的是一對戀人,她喜歡的隻有桑黎一人怎麽可能移情別戀。而且,想起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再聯想兩人可能發生的事,她真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深吸一口氣:“我跟他,感情如何?”

“很好。”

“簡直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當寶貝一樣供著。”

“???我,還是他?”

玉遙涼涼掃了她一眼:“自然是你,我們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待遇竟還比不得她一根手指,你是該反思一下。”

對於玉遙的控訴,妖妖根本一個字都沒聽清,滿腦子都是懊惱,聽他們的意思,自己似乎是死纏爛打的那個,這下好了,仙子的臉都被她給丟到凡間來了。

就在她將頭埋進鋪蓋中裝鴕鳥之時,隔壁帳子中傳來響動,隱約夾雜著女子嚶嚶的哭泣聲。

“我去看看她。”

“老實待在這裏,她的帳子你一步都不要踏入。”

兩人眉目間有著相同的厭惡,就連小獸都不例外,她性子極冷,世間萬物沒有什麽她特別感興趣的卻也少有東西能令她厭惡至斯。

“這個女人也算有本事,竟然能從蘇逸的責罰下逃出。若不是那個青陽橫插一腳,哪裏還能讓她再度興風作浪。留她在此根本就是個隱患,不如我出麵將她料理了。”

“凡間自有凡間的規則,莫要輕舉妄動。還是待她恢複記憶,由她做決定。”

讓她看看自己救的是怎樣的蛇蠍心腸的人,或許她最易心軟的性子能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