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彭玉素正躺在上海一個叫“海外”的旅館的**,在給周楚陽安排“遊說”之前,她約了張荅涵,要他明天把律師黃訓田以及汽車美容老板甘傑等一幹南廣人約在一起喝茶,她有要事相商。
彭玉素之所以要在年前去一趟上海,一來是因為想見見之前做過教育產業特別是在小地方做過教育產業的張荅涵,向他請教請教,以他親曆的“失敗”作為“反麵教材”,從而獲取能為自己所用的經驗,避免走不必要的彎路;另一方麵,是因為她想通過張荅涵對在滬南廣能人們進行一次“策反”,時機成熟的話,她可以爭取幾個“同盟”為自己注資,把事業做得更大。
喝茶的地點定在巨鹿路一個叫“昨日重現”的咖啡館。彭玉素趕到的時候,張荅涵等人已經在大廳等候。進了包間,點了飲品,彭玉素開門見山:“不瞞各位哥哥,今天請大家小坐,確是有事相求,還請各位不吝賜教。”
“你被大和尚感化了?”律師黃訓田半開玩笑。
“大和尚”指的是南廣縣委書記趙雲芃,半年前,他們一起聆聽過他的演講,情真意切,指向明確,印象頗為深刻。如今彭玉素決定回鄉,在座的人都以為她是響應了趙雲芃的號召,所以都在心裏留此一問。彭玉素說:“也算是吧。”
“聽說彭大小姐最近找回了真命天子,想必就是那另一個和尚。”甘傑說,“向來女人的主見都是表麵現象,就算是彭總這樣能撐起半邊天的人,還不是所有身家都服從於男人?”
彭玉素笑笑,對甘傑說:“你這套理論並不能體現今天這個時代的特征,如今,每個人行動上的獨立都是建立在思想的獨立之上的,隻有彼此的認知高度統一,才談得上服從。況且,是男人服從女人還是女人服從男人,都說不一定。”
張荅涵在一旁說:“甘總還是甘拜下風算了,你這姓,注定你永遠不會贏,何況是在彭總這樣的女人麵前。”人們都笑了起來,笑得最可愛的是律師,他一邊笑,一邊用紙巾從鏡片底下伸進去擦眼睛。“做夢都盼著甘總被人笑話,我看今天就是一個好機會。”
甘傑被人們拿來打趣,自知這一局非輸不可,便道:“是了是了,你幾個拿我做敵人憐香惜玉,今天要贏肯定很難。不過我說的是真的,古今有幾個女皇帝,你們都清楚,武則天算一個,慈禧算半個,加上野史上記載的,充其量也就三五人,而這些女將,再風光也隻是垂簾聽政。”
人們又笑,都說甘老板扯遠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幫助彭大小姐釋疑解惑,再耍嘴皮子就不地道了。甘傑說:“人家是來找張總的,我等隻是作為輔助教材,充其量就是舉手表示同意而已。”
彭玉素說:“不是不是,眼下還真的需要各位走心相助,不然的話,小妹就會成為牆上蘆葦,斷不能在南廣站穩腳跟的。”
張荅涵攪動杯子裏的咖啡,說:“目前在中小城市做教育,可謂占盡了天時地利,尤其是在南廣這樣的地方,資源富集,空間很大。”
“這一點毋庸置疑。”彭玉素說,“可是要做優質的教育,難度可想而知。”
張荅涵說:“關鍵是看你有沒有下定決心。就南廣的現狀來說,基礎教育空間較大,政府也比較支持,如果做得好,就是千秋萬代的產業。”
“如果是單純地建一所初級中學,我並沒有什麽興趣。大家都知道,在南廣辦學校,就是一個掙錢的活兒,隻要有資金投下去,何愁沒有收益。我是想為南廣的教育做點吹糠見米的事,比如,先從高補開始。”
“你甘願在應試教育的圈套中墮落?”黃訓田問。
“什麽叫墮落?”彭玉素反駁,“人們衡量教育的成敗,向來都是看分數,看錄取學校的等級,今後二十年之內仍然是這樣。如果要把素質教育強加給今天的現實,肯定不必把起點看得有多重要,讓孩子們去學挖掘機、電焊、美容美發和炒菜就行了。”
“你看,又輸了。”張荅涵看著律師,一個勁兒冷笑。彭玉素接著說:“別小看高補!如果要在南廣做一個能滿足廣大高考生的補習學校,沒有一兩千萬恐怕不行。”
“有這麽玄乎?”甘傑問。
“一點都不誇張。”張荅涵替彭玉素回答。
“彭總不會缺這兩千萬。”甘傑說,“隻要能喚醒那些人的教育渴求,兩千萬很快就會回到你的兜裏。”
“總不能一直做高補吧?”彭玉素道,“我的想法是,以高補為切入點,傾注基礎教育。如果要做,肯定要做最好的學校,從小學做到高中,至少要成為一個地方教育品牌,至少在教學成績上不能輸給師大附中。”
“這要求未免太高了吧?”律師說,“師大附中可是雲南知名教育品牌,這些年,你看見有哪一所學校超過它?”
彭玉素說:“你是站在雲南看雲南。我們既然要回去做教育,就不能把眼光局限於省內,要將南廣的學校與浙江的比,與上海的比,與廣東的比,與國內最牛的教育品牌比。”
張荅涵說:“一句話,彭總想在南廣做中國最牛的教育。人家今天把我們叫到一起,就是希望大家能表個態——有沒有信心。如果有信心,每個人能拿出多少?”
“不會吧?”甘傑說,“你居然是這樣的目的?”
“不錯。”彭玉素說,“我現在就是想把大家捆綁在一起。俗話說,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就想讓各位為南廣的教育事業加一把火。”
人們開始沉默。在座有一個叫王顯的人,在上海做了多年的幼教,有一定的經驗。剛剛大家在討論的時候,他一直沒說話。見人們都不言語,他便開了口:“彭總有意複興南廣教育,可見格局非同一般,本人聽下來倒是無比興奮,如果這事定了,算我一個,三五百萬我出。”
“這麽慷慨?”律師表示懷疑。
“這有什麽?”王顯說,“你在上海投一個一百萬的項目,風險比在南廣投三百萬要大得多。其實大家都明白,在一個小縣城,能夠砸幾千萬去做某個產業,安全係數是很高的。”
“也就是說,你決定了?”張荅涵問王顯。
“當然了!不就區區幾百萬嗎?況且,把錢交給彭總去打理,沒什麽不放心的!”
張荅涵又問彭玉素:“你是準備把廣東的教育資源拿到南廣去?”
“必須這樣。”彭玉素說,“南廣教育的短板,實際上是缺少思想,缺少前沿教學力量,如果我們能將國內最牛的教學模式引到南廣去,就相當於南廣受教育家庭瞬間在北京、上海、廣東等地方擁有一套學區房。”
人們又圍繞師資引進展開討論,各抒己見,互不相讓,真是神仙打架,蔚為壯觀。彭玉素心想,越是有爭議,越是暗示此行收獲必定很大,心下很是高興,於是拋了懸念,說:“我隻不過一介女流之輩,能力有限,如果沒有各位大俠鼎力相助,萬般計劃都將爛在紙上。眼看春節將至,各位也應該會回家過年,我建議大家回到南廣後,抽出一點時間調研調研,如果覺得時機成熟,不妨呼叫一下,一起幹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