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沛語凝視著他已經印有水光的眸子,心不禁柔軟一片,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微微側身摟住了他的脖頸,他的身子明顯一怔,對於她的靠近,他還是有所抗拒的。

“蕭沛語,放開。”他僵硬的聲音已有些沙啞,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方式。

她撅著委屈的小嘴,摟的更緊了一些,“我不放,別以為是我想要抱你的,我才稀罕抱你呢,是你的孩子們非讓我替他們抱你一會兒的。”

這個理由還真夠瞎的,那兩個在她肚子裏才六個月的胎兒,知道什麽是抱抱啊。

“不準耍賴,鬆開。”他依舊冷漠的命令,手上身體上卻任何想要推開她的動作,這就是真實版的口是心非吧。

“我不,我就不,我就在抱五分鍾,就五分鍾,五分鍾過後,你讓我抱我都不抱了,OK,倒計時開始。”

她還是很了解他的,就知道他最受不了,最無力招架的就是她這撒嬌的本事,當初她能把他追到手,也是憑著她的厚顏無恥,死纏爛打,外加無敵撒嬌的本領收服了他的。

厲景鎬真的不再說話了,整個身體的姿勢雖然很不舒服,但還是因為她的一句五分鍾而一動不動了,五分鍾,很短很短的,短的他都還來不及把對她的想念傾訴。

五分鍾,那就這樣抱著吧。

他的手情難自禁的扶在了她瘦弱的手背上,都已經懷孕六個月了,還是瘦的皮包骨頭,怎麽一點兒肉都不長,隻是撫摸著就讓他心生疼惜。

“蕭沛語,你以後多吃點兒。”他用威懾力十足的命令口氣,就好像在命令自己的臣子,必須一天長一斤肉。

“嗯。”她趴在他結實而踏實的肩上,閉著眼睛輕聲應和。

“蕭沛語,天越來越冷了,你出門多穿點兒。”又過了一會兒,他接著說道,她最怕冷天了,到了冬季不知道她會不會徹夜都暖和不了被窩,每夜都隻能蜷縮在小小的角落裏等天亮。

“嗯。”她依舊趴在他肩上,點了點頭,閉著眼睛輕聲應和。

五分鍾很短的,短的已經馬上就到了,估計不用他提醒,依她的性子,五分鍾一到,她就會立刻起身的。

他突然有種馬上就要失去她的感覺,他將懷裏的她摟的更緊了一些,如果能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就好了。

“蕭沛語……”他輕喚一聲她的名字,想說什麽,卻還是卡在了喉嚨沒有說出口。

“嗯?”她迷迷糊糊的反問,他還有話要說的,她想聽的。

“你嫁給蕭浩煜吧。”

嗬……嗬嗬……

厲景鎬,這就是你最後要對她說的話嗎?就那麽不想讓她再纏著你嗎?

這一次,沒有了任何的回應,她隻是趴在他的肩上,抿嘴悲涼的苦笑了一下,不會那樣的,所以就無需回答了。

厲景鎬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他可能是以為她沒有聽到,他竟然又殘忍的重複了一遍,“蕭沛語,我說,你嫁給蕭浩煜吧。”那樣他才會放心,蕭浩煜對她的愛不比他少。

他的話音剛落,蕭沛語就狠狠的張嘴咬住了他的肩膀,咬的毫不留情,咬的很用力很用力。

猛然間的痛感讓厲景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但他沒有推開她,任由她咬著,如果這樣她心裏能好受一點兒,那就讓她咬著吧。

“嫁給他,你會……”很幸福的,可後麵的話還是沒來得及說完,他的唇被突如其來的障礙物堵上了。

她剛才在狠力的咬在他肩上的牙齒,已經在他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移到了他的唇上。

讓他還不停的說話,說讓她難受的話,這樣他還能說下去嗎。

蕭沛語懲罰性的閉著眼睛,皺了一下眉心,用力的咬了一下他的唇瓣,而後撤離,“你既然不要我了,就別管我,我想嫁給誰,不是你能決定的。”

說完,她就疲憊的躺在了椅背上,目光轉向窗外,“麻煩你送我回家吧,我累了。”

一路沉默,本有著千言萬語想要訴說的兩個人,卻選擇了沉默,就讓悲傷留在各自的心中。

等車子停在蕭沛語公寓樓下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厲景鎬看著她酣然入睡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打擾到她,她剛才說過,自從懷孕她的睡眠質量就不好,如果現在把她叫醒了,可能今晚都會睡不著了。

他將車椅往後調了調,調成了舒服的躺姿,這樣她應該會睡得更舒服一點兒,可如果一直這樣睡也會很累的,畢竟她還是個孕婦。

等蕭沛語醒來的時候,已是淩晨三點,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安撫了一下肚子裏的兩個小寶寶,好些日子以來,她都是淩晨一點鍾醒來的,今天竟多睡了兩個小時,要不是肚子裏的寶貝們實在太調皮,估計她現在還在和周公下棋。

等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這才模糊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很熟悉的一個房間,或許在她睜開眼的時候,隻是鼻尖熟悉的氣息已經讓她確認,這裏是他的房間,她睡在他的**。

可她的身邊卻空無一人,一點兒餘留的溫度都沒有,也可能是他根本就沒有在她躺過。

蕭沛語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心酸一片。

“乓―――”的一聲,將還沒有完全蘇醒的蕭沛語徹底驚醒,大半夜的那裏來的聲音,還如此的清晰,應該就是來自隔壁房間。

“嘩――啦――”在蕭沛語還不確定聲音來源,狐疑的想要下去一探究竟的情況下,她的雙腳剛踏在地上,摔東西的聲音再次貫穿整個寂靜的夜。

蕭沛語的呼吸有些重,她甚至有些害怕,會不會是家裏進小偷了,或者是有人在打架,可是厲景鎬去哪裏了?不會,他正在和壞人搏鬥吧?

越想越不敢往下想,嚇得她全身都在發抖,她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耳邊傳來的是那道她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是他的聲音,但又不像,他似是在極力的忍耐著,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咬牙切齒。

“嗯―――嗯――――”

蕭沛語更慌了,她的步子慌亂中在加快,“景――”

“景,你在嗎?”

“厲景鎬。”

“厲景鎬。”

她用力的拍打了聲音來源的房間,因為房間的門是被反鎖著的,她根本打不開,可能是房間裏的人聽到了她的聲音,剛才那極力忍耐的聲音停止了。

蕭沛語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非常確定,厲景鎬一定在裏麵。

“景,我害怕,你說話啊,我知道你在裏麵。”蕭沛語惶恐不安的對著緊閉的門說著,她知道他能聽到。

“回去睡覺!”厲景鎬暗啞著低音,沉聲命令道。

可即使他說的話再簡短,她很是聽出來他的不適,她更加確定剛才那痛苦忍耐的聲音是來源於他。

“我不去睡,你開門,讓我看看你,我剛才聽到摔東西的聲音了,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他越是不開門,她就越是不放心,甚至更慌張,害怕。

“別以為我把你帶到這裏來,你就可以多管我的閑事,你要麽去睡覺,要麽就給我滾。”他絕情冷漠的嘶吼著,可他的聲音那麽的顫抖,顫抖的已經出賣了他的口是心非。

蕭沛語的心緊張的發疼,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備用鑰匙,對應該在廚房裏最上麵的櫃子上,她去找,找到了就能把門打開了。

厲景鎬聽到她跑走的聲音,以為是她聽到了他狠心的話而傷心的跑掉了,他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好受,恰恰相反,他更難受了,難受的他感覺自己的心隨著她離開的步子而空了。

那麽的空,空的讓他找不到自己。

他無力的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後背依偎在冰涼堅硬的牆麵上,失神的眸光落在自己受傷的手背上,剛剛結疤的傷口再次被他弄傷了,每次這個時候,也隻有在感覺到自己還在流血的時候,才能確定,他還是個活著的人。

有鮮紅的血液再流,在筋骨的疼痛,是啊,他再一次挺過去了,他還活著。

他苦苦一笑,沉重的腦袋往後仰起,靠在堅硬的牆麵上,閉目,他需要休息,剛才的瘋狂讓他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蕭沛語在廚房裏找到備用鑰匙的時候,笑的眼淚都掉了,這下好了,可以打開門,看看厲景鎬到底是不是還好好的了。

可當他的鑰匙插進門孔的時候,她才發現,他是真的不想讓她進去的,門,是反鎖著的。

“厲景鎬,你開門好不好,我擔心你,我害怕,你別這樣躲著我好不好,就讓我看一眼,你沒事,我就乖乖回去睡覺,不,你不是讓我滾嗎,隻要你是好好地,我就滾,馬上滾,你開門啊。”

蕭沛語站在門外,用力的拍打著緊閉的房門,裏麵現在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她就更不安起來。

“景,你說話啊,你別嚇我好不好。”她急的都哭了,她知道自己很沒有出息,這種時候她隻能哭,她連一個門都打不開,如果厲景鎬真的在裏麵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她一定會懊悔一輩子。

“我沒事,回去睡吧,聽話。”他終於有了回複,聲音雖然很低,但比剛才都清晰了很多,他現在應該就在門口位置,可還是很明顯就聽出來他聲音裏的疲憊。

他妥協的溫柔更讓蕭沛語的心揪的生疼,她哭的更厲害,不停的抽泣著,“我不回去睡,我要看看你,我……”

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肚子一陣陣的抽疼,可能是她情緒太失控,肚子裏的孩子受到了影響,她痛苦的‘啊――’了一聲,其實並沒有那麽疼痛難忍,但她想博一下,就用這個辦法試著讓厲景鎬開門。

“景,我肚子疼,好疼。”她一邊哭著,一邊痛苦的說著。

厲景鎬聽到她的話,身子猛然一僵,一定是她哭的太厲害了,才會肚子疼的,他隻是擔心她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會接受不了,卻忘了她還是個孕婦,情緒波動不能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