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上班時間顧琦她們還沒回家，占麗華給許婧和英英做了早飯，然後許婧帶著英英去童願了。

開車的時候顧琦發了信息過來說今天事情還解決不了，要請假，許婧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

“我帶英英去公司了，我和筱曉帶她，你放心。”

“謝謝你們。”

顧琦的聲音聽不出來疲倦，許婧判斷這可能是好兆頭，但是她又不肯多說，許婧想了想，補充道：“我先跟你說好，昨天我走得幹脆是因為英英不能在那地方呆久了，還有你們夫妻的事情我管不著，但是有什麽情況你要跟我們說知不知道，你不說我們才擔心，有什麽難題說了我們才好給你想辦法。”

她們都想到顧琦一開始瞞著英英離職的事情，許婧的口氣有點埋怨，但是顧琦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後就笑了。

“知道了，謝謝你們。”

許婧昨晚已經把事情跟殷筱曉提前說過，因此到公司時殷筱曉很自然地接過了照顧英英的活兒，許婧今天還要去現場，沒法自己照看，好在殷筱曉和英英相處一直不錯。

現場工作其實已經進入收尾階段了，許婧要解決的都是零碎小問題，演員們也不需要她操心，她就有一點心不在焉。

結果還正好碰上嚴加晴過來看看。

許婧其實一直不確定嚴加晴是分管展覽的還是分管事業發展的，總之她級別很高，平時也很忙，不常來許婧這裏，最多也就是問問進度，以及她們整台戲技術合成結束後演過一遍給她看。

這樣的領導不管事，反而是好領導。所以許婧看到嚴加晴的次數不多，她今天突然過來，許婧就覺得奇怪。

“怎麽了，領導？”

嚴加晴是那種從表麵上你看不出來她有沒有事的人，永遠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很有欺騙性，讓人覺得是個好說話的人，實際上根本不是，許婧還記得她拿她們當槍使折騰省話的事情。

果然，嚴加晴開頭就是普通問了問許婧現場情況，能不能按期上戲。這些都是早就確認過很多遍的事情，根本不用她這個大領導親自來問，就是個鋪墊。

等許婧一一答完了，嚴加晴表麵上很滿意，然後話頭一轉，提到了省話那邊方家俊的戲。

原來是為了這個。她本來也不關注本市劇院每年上什麽戲，上次她坑了省話之後嚴國偉跟她也不聯係了，所以一直不知道方家俊那邊的進度。結果去參加方家俊試演的媒體有一家跟嚴加晴的關係不錯，又不知道她跟爺爺已經鬧開的情況，就把這個事當好消息告訴了她。

嚴加晴麵上當然是誇的，心裏就不平衡了，見不得自己不喜歡的人好，這個勝負心就起來了，想壓方家俊一頭，就主動跑來問許婧這邊，畢竟許婧是她親自請來的槍嘛。

許婧是真的有底氣，但她的底氣對嚴加晴來說還不夠。領導是不會因為你做的東西質量好、你有底氣就放心的，領導總希望你有備用方案，你有那種萬無一失的招數。最好的招數就是把對方打掉，找到對方的汙點，讓他翻不了身。嚴加晴這種人即使有生命感召和審美情趣，她也不會把寶全壓在作品本身上。

“你們的運營主管呢？她對這個情況有沒有預案？”

許婧是個甩手掌櫃，根本不知道顧琦的工作細節。而且她想到顧琦家裏現在出了事，以許婧的性格肯定是覺得那邊的事情更重要，工作這邊許婧也一直覺得內容好是最大的底牌，運營再好也是錦上添花，如果沒有最多起步慢點，或者後續也能補上，所以按部就班就好。所以她也沒有正麵回答嚴加晴的問題，就含糊地說了有準備，讓領導不用擔心。

嚴加晴肯定沒信，但她也不會正麵和許婧質問什麽，而是改口讓她準備準備開會，讓她看看營銷和運營方案。

許婧忍住內心大大的歎氣，點頭了，然後笑眯眯送嚴加晴走。

下午她回到童願那邊，正想找殷筱曉抱怨抱怨，發現顧琦已經回來了，抱著英英正在吃外賣。

“嚴加晴說找個時間要開會，她被方家俊刺激到了。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我們要針對方家俊的戲做應對方案，我們不能獨美嗎？”

她坐到殷筱曉身邊，把頭靠在貓貓肩膀上。

殷筱曉很不耐煩地推她，“都說了你不懂就不要抱怨這麽多，都是為了你的戲，你抱怨什麽？你這種藝術家性格能不能收一收，你是不是覺得最好你不爭不搶做了個東西出來也不宣傳，然後全市觀眾就像小說裏的強行劇情一樣‘意外’知道你這裏有個好東西，都跑過來看，然後你就火了，而且比那些費盡心機宣傳的戲都要火，更顯得你人淡如菊，藝術造詣高？”

“你也不用說這麽難聽吧……”

許婧太久沒被殷筱曉這麽罵了，感覺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

殷筱曉不慣著她，“你們做戲劇的可能冷清慣了，有心理準備，但是你知不知道電影的宣發成本是可以和製作成本齊平甚至更多的？這麽多錢你以為那些投資商都是傻子，不知道花在電影本身上而花在宣發營銷運營這種事情上？”

“我沒有。道理我都懂，我就是覺得沒有必要盯著省話那邊吧，我們按原來的計劃自己做自己的不就好了……”

殷筱曉白眼都要上天了，“你以為這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麽簡單的事情？以不變應萬變就行了？你要是賴聲川你要是孟京輝那你不變好了，說不定你還能空降。但是現在對方已經把拳頭打到你麵前了，你不變，你就是站著挨打。我們如果延續之前的宣發策略，不但不會有原來預期的效果，還會讓情況變得更糟，所以才要加班修改方案，不光是針對省話那邊的還擊，還有我們自己的整體營銷思路。這樣講你聽不聽得懂？還聽不懂你就滾出去。”

許婧被罵老實了，低聲認錯，挨著殷筱曉撒嬌，被她好一頓撓。

她倆吵吵鬧鬧有正經討論工作的部分，也有營造點輕鬆的氛圍讓顧琦不要太緊張的意思在。

等顧琦吃完飯，收拾了外賣，她還是抱著英英，英英就有點掙紮。

“是不是你昨天沒洗澡，熏到英英了。”

顧琦苦笑了一下。

許婧她們看她狀態還行，除了對英英的過度依賴，整個人好像沒有特別頹喪的部分，就收了吵鬧的話頭，正經坐到她身邊。

“說說吧，到底發生什麽了，說出來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