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振不像楊東健，他是實打實真的帶著一個組的人排練上戲，工作量和許婧一樣，忙得很，許婧這邊除了殷筱曉之外都不太有機會接觸到他。
大家知道一點他和楊東健的關係，也知道許婧和楊東健的關係，就自然覺得他和楊東健是一夥的，那天晚上在星匯的休息室外看見他，神情都一僵，表達出敵意。
龐振倒是不在乎，笑了一下，站在門口沒進去，就看著許婧。
許婧招呼他進來，他聳聳肩，打量了一下房間裏的人，著重看了一眼何易。
“直接說事吧，我看著門外。”他朝許婧抬抬下巴，算領情。
許婧也感覺到房間裏氣氛不太好，想給龐振解釋幾句，張嘴發現她好像也沒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證明龐振跟她是一邊的。
這麽一想她和龐振確實沒有什麽一邊不一邊的說法，他們就是目標相同利益互不侵犯的時候互相幫一把的事。結果現在搞得跟“無間道”一樣。
許婧想她頂多算個搞合法商戰的，鬥的還是自己公司內部的人，那就不算商戰，算辦公室政治，結果現在房間裏坐滿人，對著門外凶神惡煞，門外站個壯漢堵門，神情警戒時不時往旁邊看，好像她們真的在搞什麽大買賣一樣。
“龐振……”許婧想了想說，“他跟楊東健也不對付，屬於……臥薪嚐膽？”
殷筱曉就在旁邊冷笑一聲，龐振自己都有點憋不住，雖然跟他不熟的話會覺得他那個皺眉的表情是生氣而不是憋笑。
許婧撓撓頭，“他之前給我們幫過忙，真的。我們直接跟楊東健硬來肯定是搞不定的，所以我跟龐振商量先斬後奏，先在鄭院長麵前把他架起來，直接把我們排期的事情定下來，他的戲工作日上，我們的戲周末上。”
休息室內沉默了一陣，都知道這兩個時間點對上座率有什麽影響，她們是占便宜的。
最後衛茹難得沒有很衝，隻是悶著聲音問：“你能同意？你自己的戲，你自己組裏的人能同意？”
龐振扯扯嘴角，“為什麽不同意，我們和你們一樣，也是拿死工資和基礎勞務的呀。”
衛茹怔一下，她還以為楊東健那邊的人都吃香的喝辣的呢，原來和她們待遇一樣啊，那看來楊東健人品是真不咋地，怪不得自己人都要反他。
龐振來露完臉通過氣之後就走了，其他人也陸續站起來離開，顧琦留在最後。
何易走之前在門口回頭望了許婧一眼，許婧朝他點點頭他才走，把空間留給她們兩個。
許婧問顧琦：“你覺得不對？”
顧琦反問：“他跟你，關係很好？”
許婧想了想，“應該……不錯吧？”
她和龐振從認識第一天就沒有發生過衝突，她說過了，有種惺惺相惜的打工人情誼。但說實話龐振對她有什麽看法她是不清楚的，但是最起碼，他沒害過她。
顧琦歎口氣，站起來拍拍她肩膀，沒說什麽，打算走了。
“哎，到底怎麽了嘛，你覺得不對你就說啊，歎氣搞得我都慌了……”
顧琦手插兜裏，就站在之前龐振站的位置，回頭看著許婧，看久了忽然笑了一聲，
“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選跟龐振合作，我這個人看人很功利，我跟他也沒情分。但是你不一樣，你本來就是靠感覺做事的人，也好好幹到現在了，成績還行，那你就按你的方式去做，真出了問題到時候再說。”
許婧分不清顧琦是不是在誇她，感覺有一點別扭。
“你覺得能出什麽問題？”
“龐振那種人吧，我也見過不少，本質上他和我比較像，也很功利，無利不起早，他做一件事一定是有他的目的。雖然不排除他幫你就是因為他樂意，他喜歡你比楊東健多，但我感覺不會這麽簡單，他肯定能從裏麵再撈點啥，你看著好了。”
許婧被顧琦這麽一說也沒什麽信心，但是又想不明白，最後隻能歎氣。
“做人好複雜……”
顧琦樂了，“你這還算好的了，就這麽點人際關係，你做的還是兒童劇，夠單純的了。”
這麽一說許婧忽然想起來，歪頭看著顧琦，“等我們在兒藝上了你帶你女兒來看呀，給你贈票。你幫我這麽久我還沒給小侄女見麵禮，兒童套餐都沒請人家吃一頓。”
顧琦愣了愣，然後笑著說行，到時候吃許婧一頓大的。
後來鄭院長請吃飯，許婧就想讓顧琦把小侄女帶上，反正她們這一堆大學生，帶個小孩兒還不容易，結果顧琦來不了，小侄女自然也沒戲。
農家樂這頓後半場吃得心不在焉，楊東健果然被架住了，他是主管，許婧和龐振商量好的事情他跳出來反對會顯得他不會管人，而且商量的事情對公司整體是有利的，他沒有正當理由反對，不能讓鄭院長看出他有問題。
於是他一直賠笑到飯局結束把鄭院長送上車，他回頭想找許婧和龐振算賬，結果許婧已經帶著她那幫人開著租來的車一溜煙跑了，隻剩下他和龐振。
龐振沒租車，他讓農家樂老板幫他們叫了車，組裏的人一波，他和楊東健一波，這會兒已經坐車後座閉目養神了。
楊東健看了就來氣，坐進去狠狠摔了門，司機發車，他推了一把龐振。
“……幹嘛？”
龐振居然是真睡著了，語氣懵得很。楊東健聽了更來氣，直接上手推龐振腦袋了。
“你他媽什麽時候跟那邊勾搭上了？啊？還他媽知道背著我商量排期？你他媽翅膀硬了？你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你他媽早說，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滾大街上去要飯？”
一段話含媽量極高，前麵司機都聽不下去了，從後視鏡看他倆，被楊東健發現，狠狠瞪了回去，“開你的車！”
龐振捂著腦袋被楊東健推的地方，低著頭，不知道是還沒清醒還是在發呆。
“問你呢，你他媽啞巴了！”
楊東健還想動手，揚起的手腕就被龐振抓住了。
楊東健什麽體型，龐振什麽體型，真的涉及到武力方麵，他倆都不是一個量級的，楊東健敢動手全賴龐振平時裝老實呢。
不過龐振不打算現在就不裝攤牌了，他把楊東健的手甩開，含糊道：“別打了，東哥，我沒想不幹。”
語氣是認慫的。
楊東健本來被嚇住的那點膽子頓時就膨脹了，又凶了起來，推推搡搡的。
“你他媽還知道叫我哥？你怎麽不叫那邊哥？那邊沒個激八給你舔了是不是？龐振你給我說清楚，許婧那婊子給你什麽好處了，你心野了是不是？”
“我沒有。”龐振聲音很低，車後座本來空間就不大，龐振那麽大一個人被楊東健打到縮在一角，後來幹脆不縮了，就讓他打解氣了才說，“我跟她商量了，反正她們組也要用燈，我讓她別瞎折騰，還是從你公司那邊租設備。她怕弄砸兒藝這個機會，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