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情薄,前夫太野蠻 愛逝情傷(一)

醫院裏,人來人往。

醫生跟護士的腳步在此時格外匆忙。

手術室門口上方那手術中的綠色大字,在此時看起來格外刺目。

顧承麒坐著一動不動,他身上穿著的白襯衫,早已經染上了鮮血,看起來也是格外的刺眼。

跟著他一起來的人,都站在邊上,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周姐看著顧承麒身上的血,眼裏有幾分關心:“大少,要不要去換一身衣服?”

顧承麒沒有動作,他隻是盯著那手術室的門不放,像是一尊雕像。

腦子裏生成一個老鏽的,已經定格的時鍾。

那個時間,永遠的定格在了丁洛夕出車禍的那一瞬間。

那被撞飛出去的身影,高高的拋起,再重重的落下。

還有那些血,無盡的鮮血,不斷的流出來。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鮮血包圍了一樣。

那些是丁洛夕的血,還有——

他的孩子的血。

孩子。

他跟丁洛夕,曾經有一個孩子。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丁洛夕有了一個孩子。

可是現在,沒有了。

顧承麒的心,陷入一種類似麻木的痛。

他不知道丁洛夕是明知道有了孩子才想著逃,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隻是想逃離他。

無解。

他從來不是這麽粗心的人。

隻是這些時間,他不想讓她好過,所以不停的折磨她。

他恨不得她不好過,她越痛苦,他才越解氣一般。

可是現在——

他低下頭,手無力的撐著自己的額頭。

累。極致的累。

痛。全身都痛。

那些感覺,一點一點的形成一道網。

將他的心髒網住,讓他呼吸困難。

他必須很小心的去控製自己的呼吸,否則,就會因為心痛,痛得把呼吸都給忘了。

那一幕,那些血,在他的麵前不斷定格,定格,再定格。

那些血,被不斷的放大再放大,變成一片血海,幾乎將他淹沒了。

他緊緊的閉著眼睛,好像這樣就看不到。

可是那些血,依然是不斷的向著他湧過來。

他伸出手揪住了自己心髒那一塊,想要緩解那裏傳來的痛。

可是好難,真的好難。

感覺心髒就要破碎一樣。他連呼吸都難以平穩。

周姐跟他說什麽,他一個字也聽不到。完全聽不到。

他隻想製止一下內心的心痛。卻是那麽難,那麽難。

走廊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匆忙而又急促的腳步聲。

在周姐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腳步已經靠近了。

一個同樣高大的身影衝到了顧承麒的麵前,抬起拳頭對著他的臉就揮了過去。

顧承麒沒有防備,被揍了個正著。身邊的幾個人想上前去拉開打人的人。

可是那個人明顯很生氣,非常的生氣。

他揮著拳頭,又是一記重拳襲向了顧承麒的臉。

連著兩拳,顧承麒的臉都腫了,嘴角也滲出了一道血跡。

而他也終於在此時回過神來,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影,衛子衡。

眸光微冷,他眯起眼睛,在衛子衡抬起拳頭又要揍過來的時候,揮起拳頭反擊。

他不反擊還好,一反擊衛子衡臉上的怒氣更盛。

“你這個混蛋,你現在滿意了?你滿意了?”

衛子衡的父親出了點意外,他已經跟家裏吵翻了。

可是父親生病了,他卻是不能不管。於是這幾天回了一趟本家。

他想著固執的丁洛夕說什麽也不肯跟自己走的樣子。心裏雖然十分的不爽。

可是他更清楚,丁洛夕早晚有一天會被顧承麒所傷。

隻有讓她完全死心了,他才有機會。

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才得到了丁洛夕從顧承麒這裏逃離的消息,等他趕來,等待他的,竟然是這樣的事情。

丁洛夕,她竟然——

衛子衡心裏很火大,拎起拳頭又一次向著顧承麒的臉上揮去。

“你這個混蛋。你要是不愛她,為什麽不放了她?”

“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

顧承麒想反擊的動作,因為衛子衡的話而停下。

他僵在那裏,任他又給了自己兩記重拳。

身體發軟,他站也站不住,身體跌落了下去。

滑在了地上。

衛子衡上前還想要繼續打,跟著顧承麒的保鏢卻在此時擋在了他的麵前。

他打不到顧承麒,不表示他會就這樣算了。

他伸出手,看著那些擋著他麵前的保鏢冷笑。

“顧承麒,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讓你跟洛夕在一起,你想也不要想。”

顧承麒挨了他好幾拳。臉頰腫的,感覺牙關都要被打碎了一般。

身體的痛,他竟然是一點也感覺不到。

所有的感官,都被心痛掩埋了。

聽到衛子衡?的話,他突然就抬起了頭。

那雙充滿了痛苦的黑眸,在今天第一次有了痛苦之外的情緒。

“她不會跟我在一起,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極痛。

經過了今天這場事件,丁洛夕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也永遠不會跟他在一起了。

他知道。

她的話在他的耳邊響得清楚,分明。

她說:“我欠宋雲曦一條命,我還給你了。”

她說:“如果一條不夠,兩條夠不夠?”

她說:“顧承麒,我恨你。”

恨。多麽強烈的字眼。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恨她的。

她做了那麽多事,承受他的恨,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當那個小女人說著我恨你的時候,他的心卻開始揪痛了呢?

他的身體又一次軟下來,垂著頭,坐在了地上。

丁洛夕,怕是永遠也不會原諒他了吧?

他的雙手覆在自己的臉上,那些情緒,他極力的掩藏,卻依然是藏也藏不住。

那些心痛,他想逃避,卻是無從躲避。

“顧承麒,我告訴你,就算丁洛夕不喜歡我,我也不會讓她跟你在一起,我更不會讓你靠近她半步。”

“你這個混蛋,是你害她的,是你。”

對這一句,顧承麒無法否認。

是,都是他害的。

如果不是他追著丁洛夕不放,如果不是他的出現,丁洛夕不會驚慌失措到逃跑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一直叫著她的名字,讓她停下來,她不會在情急之下不看馬路上的車子。

那個時候,那麽用力的撞擊。

丁洛夕的身上,流了好多的血。

而她現在還在手術室裏急救。

“唔。”喉間湧上一股腥甜的氣味。那一幕隻是想想,都讓顧承麒難以承受。

丁洛夕,會怎麽樣?

衛子衡看著顧承麒。他心知,經過這一場,顧承麒一定是沒有臉再出現在丁洛夕的麵前了。

他們終於要分開了。

可是他沒有一點兒開心的意思。

他也有錯,如果他早把調查到的結果告訴丁洛夕。

如果他不是想著讓丁洛夕在被顧承麒傷狠了,傷透了之後再來充當護花使者的身份。

今天的丁洛夕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也有錯。

如果他不袖手旁觀,如果不是他內心的私心——

不。

縱然他有錯,可是錯得最多的,是眼前這個男人。

他冷笑,內心想讓顧承麒痛苦的念頭壓倒了一切。

“顧承麒。你現在覺得痛苦了?後悔了?我隻怕你還會更痛苦,更後悔。”

他用力推開了兩邊的保鏢,腳步向前一步:“顧承麒,你知不知道,當年?——”

那個宋雲曦,根本不是丁洛夕害死的。

衛子衡的才說一半,“呯”的一聲。手術室的門在此時被人推開了。

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從裏麵出來了。

“醫生。”

顧承麒此時沒有空去管衛子衡到底還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他更痛苦。

他騰的站直了身體,快速的衝到了醫生的麵前。

“醫生,告訴我,她——”

“對不起。”

醫生摘下口罩,看著眼前這個雖然滿身鮮血,但是氣度不凡的年輕人,有幾分可惜的口吻:“我們已經盡力了。”

衛子衡的腳步一頓,差點就站不住。

他伸出手指著醫生,指尖都在顫抖。

顧承麒也傻眼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想像,也不能反應。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不停的搖頭,不停的搖頭,眼裏滿是震驚之色。

他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上天不會這麽殘忍,連著兩次,讓他承受這樣的事情。

不會的。不會的。

“你說什麽?”衛子衡?第一個受不了這個消息的人,他衝上去一把攥起了醫生的前襟:“你再說一次?你再說一次。”

怎麽可能?

那個那麽陽光開朗,性格活潑的丁洛夕,就這樣沒有了?

他搖頭,又一次用力的攥緊了衣服的衣襟:“她怎麽可能會死?她怎麽可能會死?你騙人,你騙人。”

醫生被他的大力,晃得不斷的前後搖晃。

咽了咽唾沫,這個男人是誰啊?剛才那個是送傷者來的?

那這個——

“我,我沒說傷者死了啊。”醫生第一次發現,這個職業有風險,這兩個男人,像是如果那個傷者死了,他們就要找他的拚命的樣子:“我隻是說,孩子沒有保住。”

孩子?

衛子衡?又是一怔,這一次,輪到他傻眼了。

丁洛夕竟然有孩子了?

不用說,一定是顧承麒的,可是——

顧承麒的心在聽到丁洛夕沒有死的時候,取代了衛子衡的位置,上前一步,攥緊了醫生的手。

“你說什麽?你說她沒有死?”

“我們盡力了。本來想讓大小都平安,可是傷者的傷勢太重,我們隻能保大的。”

“病人的後背有挫傷,落地的時候,左手先著地,最大的緩衝了自身的傷害,所以內髒受傷並不算嚴重,隻要好好調養就可以了,不過她左手骨折了,需要一斷時間恢複過去。”

醫生歎了口氣:“至於孩子的話,時間太短,還不到三個月,正是不穩定的時候,傷者子宮受傷嚴重,這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而且——”

醫生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些遲疑的看著顧承麒。

“而且什麽?你說啊。”

衛子衡現在也顧不上去想孩子不孩子的事了。他也跟著一臉緊張了起來:“把話說清楚。”

“傷者的子宮受創,以後估計很難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醫生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小心的看著眼前兩個人的臉,生怕他們下一秒就發作。

衛子衡呆住,顧承麒腳下一個踉蹌,幾乎就站不住了。

好半天,他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你說的,估計很難,是什麽意思?你是說,她以後都不能,不能——”

生育那兩個字,顧承麒怎麽也說不出口。

醫生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是。傷者以後都很難再懷孕了,以機率來說,不到千分之一。”

顧承麒這一下是完全站不住了。身體一軟,無力的靠在了走廊的牆上。

不到千分之一的機率?

丁洛夕以後都不能再當母親了。

她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馬上就要麵對這樣的事情?嗎?她怎麽能受得了?

她——

衛子衡受不了了,他跳了起來:“你這個混蛋,都是你的錯,我要殺了你——”

……………

咳。其實今天淩晨發那一章的時候。我是真的想就這樣完結的。

拖到現在才寫第二更。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