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88章再見東方霧☆下

“可有瞧出她身中何種劇毒?”

青衣跟黑衣兩個侍衛將陷入昏迷中的女子搬上馬車之後,便退到外麵,繼續趕著馬車在雪地裏前行。

他們誰也未曾料到,自家主子會再次出聲,兩人的表情都顯得相當的錯愕,很是緩不過神來的模樣。

“回爺的話,屬下愚鈍,一時間瞧不出她所中何毒。”青衣侍衛麵色一怔,回過頭恭敬的對著馬車裏的白衣男子道。

在他的手指搭上那女子頸間脈博時,發現她體內真氣渙散,全身的血脈運行速度極緩,且有停滯之態,倘若她繼續躺在雪地裏,不出一個時辰,必死無疑。

他並非愛管閑事之人,救死扶傷這種事情,是醫者要做的事情,他不殺人便已屬積德行善,再要他不知不知底的救人,要說他沒有什麽目的,純粹就是騙人的。

雖然這個女人因中劇毒而陷入昏迷之中,並且原本那雪白的膚色也透著駭人的陰暗之氣,但卻無法掩蓋她是一個美人兒的事實。

他們的主子,行蹤飄忽不定,又神秘莫測,鮮少有人對他的行蹤有所掌控,更遑論提前做足準備,安排人伺機打入他們的內部,探聽情報。這個女人,要麽是敵人派來的奸細,要麽就真的隻是一個意外。

至於到底是什麽,還得等這個女人清醒過來,細細盤問一番方才知曉。因此,青衣在出手救她的瞬間,可謂是思慮良多。

“爺,從她傷口裏流出來的血,漆黑如墨,似乎還帶有腐蝕之效。”出於對危險的敏靈感知,即便馬車已經遠離救起昏迷女子的地方,黑衣還是忍不住回頭再瞧了一眼。

正是那一眼,讓黑衣清楚的看到,那女子原來所躺的地方,漆黑的毒血已經將那雪白的積雪消融,化為一灘黑漆漆的血與冰屑的混合物,露出積雪下的地麵。

赫然便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深坑,不禁冷人後背發麻。試想,若是不小心被那女子身上的毒血沾染到身體,卻便不死,都會狠脫一層皮。

若非那女子已經在雪地裏昏迷多時,在極冷的狀態下,減緩了她流血的速度,隻怕她早就已經氣絕身亡。也幸虧青衣謹慎,沒有接觸她的傷口,否則下場指不定有多麽的淒慘。

黑衣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毒,居然如此的霸道。

“渙心散。”薄唇輕吐出冰冷冷的三個字,馬車裏閉目養神的白衣男子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幽幽的眸光落到角落裏,那昏迷不醒的年輕女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輕狂的淡笑。

那笑極淡,如風拂過,轉眼消逝。

“怎麽可能?”黑衣驚呼出聲,眼裏滿是震驚之色。

“渙心散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從飄渺大陸消失,怎麽可能再次出現。”青衣望向身旁跟他同樣震驚的黑衣,顯然無法接受渙心散再度出世的‘驚喜’。

說到渙心散,就不得不讓人想起‘紅塵醉笑紅塵’,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隻因這兩種害人不淺的東西,剛好出自同一人之手。

笑紅塵是無解之毒,而渙心散之毒,至今為止,亦是無人能解。

這個女人居然身中渙心散,遇上他們家主子,也不知是天意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別再多管閑事,先到城裏找個地方落角。”

“是,爺。”

兩人對視一眼,莫不是將心中所有的好奇都牢牢的放在心裏,不敢再提出什麽疑惑來。

主子行事,素來說一不二,他們可不想等到主子耐性盡失的時候,傻乎乎的受罰。

“不管你的出現,是巧合還是有意安排的,既然來了,本主自當好好會一會你,看看你究竟有何目的。”

那看似纖塵不染的白袍,細看之下才驟然驚覺,無論是衣領,袖中,腰間,袍角,都以一種似乎透明的絲線繡著精致的雲紋,像是星空中的一輪明月,若隱若現,散發著粼粼的波光,令人眼前一亮。

袖袍微揚,卷起一股手指大小的氣流,猶如劍氣一般筆直的射入那女子的肚臍眼,待得氣流消散,隻見一縷縷黑氣從那女子的身體上蒸發出來,順著白衣男子的手,順著敞開的車窗,飄散出去,溶於空氣之中。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過去,通體泛著黑氣的女子,已經恢複了她最初的雪白膚色,隻是仍就陷入昏迷,尚未清醒過來。她的臉色依然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尤其是那蒼白的嘴唇,更是開裂出一道道細小的裂痕,從裏麵滲透出血絲來。

女子一身鑲有白邊的淺藍色衣衫,袖子繡有蕾絲,簡單的梳得高高的發髻,襯托出一股隨意,額前淩亂的劉海,被汗水浸濕,服貼的貼在她的額頭上,一支純淨的白寶石釵,匯合出燦爛的光斑。一張古典的瓜子臉上,細長的柳葉眉,緊閉的雙眼,長短適宜的眼睫毛,秀挺的鼻子,紅唇邊上是已然幹涸的血跡。

不可否認,即便是陷入了昏迷之中,角落裏的這個女人,都有著幾分誘人的資本。

“籲——”青衣將馬車停下,緊握韁繩,以防止馬匹受驚瘋跑,皺著眉頭冷聲道。

難不成是今個兒出門沒有看黃曆,要不怎麽總是出狀況,還有沒有完。

“怎麽回事?”馬車內,白衣男子聲若寒潭,凍得人渾身不自在。

“回爺,前方有很重的殺氣,極重的血腥味,看來死了不少的人。”黑衣挑眉,常年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他,聞到血腥的味道,就顯得格外的興奮。

有種想要拔劍,衝上前去大殺四方的感覺。

隻是,現如今的他,沒有得到主子的允許,斷然不會再如同以前一樣,隨性而為了。

“繞道走。”

聞言,青衣無奈的抓了抓後腦勺,硬著頭皮道:“爺,除了咱們走的這條道,林子裏的路都堆滿了積雪,指不定咱們的馬車進去了,就得陷在裏麵,耽誤進城的時間。”

不是他找借口,而是除了腳下這條道,別的地方還真就沒有路了。

這要不是冬天,倒也沒有必要為這發愁。

“不管前麵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插手,隻管快速通過,進城。”

“屬下明白。”

果不其然,當青衣跟黑衣兩人駕著馬車越發靠近事發地時,那濃重的血腥味讓他們同時皺起了雙眉,心裏也越發的警惕起來。

“王妃,你先走,屬下來斷後。”說話間,秦風一劍將正麵攻擊他的殺手劈成兩半,殷紅的鮮血噴湧而出,黑袍下的他連眼都不曾眨一下。

從他成為伊心染侍衛的那一刻開始,秦風就知道,他生命中所有的任務,都必須以伊心染的安全為前提。

倘若,她傷了,那麽他再沒有存在的價值。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錦城不過一個時辰,居然就遇到了要行刺王妃的殺手,秦風覺得是他的失職。伊心染要帶他去城外鐵匠鋪,是臨時起議的,事先根本就沒有對他提起。

這些殺手,又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又怎會提前在這裏埋伏起,要取王妃的性命。

到底是誰?

知道伊心染女扮男裝的人,除了他,就隻有孫展,王爺是斷然不可能派人來刺殺王妃的?究竟是誰走漏的風聲,最好不要被他抓到,否則,他非要將他挫骨揚灰不可。

“他們是衝著本王妃來的,就憑這些人,就讓本王妃狼狽逃走的話,那他們背後的人也太小看本王妃了。”伊心染被秦風護著,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真正的出過手。

唯一的兩次出手,也僅僅隻是躲開了殺手的攻擊。

她不出手,一來是想看看這些殺手的實力如何,二來是想瞧瞧秦風究竟為何能成為隱衛的二統領。

結果嘛,伊心染很滿意。

秦風,不愧是隱衛的二統領,身手不錯,但還遠遠達不到她的要求。

“王妃,屬下懷疑他們還有援手。”秦風有那個自信,要是隻有他一個人,那麽他可以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解決掉這些殺手,雖說最後他可能會掛些彩。但是,在對付這些殺手的時候,他還要分神護著伊心染,施展起來就有些力不從心。

畢竟,要他的命可以,傷到伊心染,他就沒辦法向王爺交差了。

“你的表現,本王妃很滿意。”

秦風腳下一個踉蹌,險險的躲過一個殺招,嘴角狠狠的抽搐起來,他的表現,她很滿意,然後呢?

王妃姑奶奶,你不要告訴我,你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是在實戰中考察我的身手,看看符合不符合你的要求?

“那啥,就是你心裏想的那樣。”

猜測被證實,要是沒有黑袍的遮擋,秦風此時即將要暴走的表情,一定是能取悅惡趣味兒的伊心染。

“王妃,別玩了。”想要暴走有木有,秦風已經數不清楚自己殺了多少個殺手,身邊又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了多少的屍體。

他隻知道,周圍的空氣裏,血腥味越來越濃,越來越重,濃烈的殺氣也是越來越烈,令人感覺到窒息。

這種殺中帶煞的殺氣的,並非是從那些不斷向他們主仆而人衝過來殺手身上的,倒像是從秦風自己身後傳來的。

敏銳的察覺到這一情況,幾乎是反射性的,秦風迅速的朝伊心染看去,隻見她那雙清澈水靈的眸子,燦爛明媚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淩厲的殺氣。

不,與其說是殺氣,倒不如說是煞氣更體貼。

第一次,秦風感覺到了恐懼,那是一種死神的腳步在逼近的感覺。

其實,死並不可怕,而是死神步步緊逼,如影隨形的時候,才是真真正正的可怕。

“秦風,退到一邊去。”

“然後呢?”秦風目瞪口呆,傻乎乎的問。

“然後我將這些殺手,一個不留統統殺掉。”畢竟伊心染不是多啦a夢,也不能想變什麽就變什麽出來,更不能許個願望讓她的鳳羽可以隨時變大,隨時縮小。

不過前兩天,哥哥伊律瑾說起她小時候喜歡玩彈弓的趣事兒,倒是無意中拔動了伊心染心中的一根弦。

跟著師傅學箭之初,伊心染也是玩過很長一段時間彈弓的,那時候爸爸媽媽跟哥哥們在她生日的時候,送了她各種各樣的彈弓。因此,伊心染玩彈弓的本事,絕對跟她那出神入化的箭術有得一拚。

既然,鳳羽不能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引人注目。那麽,她吩咐良辰在街麵兒上給她隨便買的彈弓卻是可以時時揣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在萱月閣,她趁著夜絕塵不在的時候,拉著良辰美景幾個丫鬟在院子裏玩彈弓,絲毫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大家都以為,她是玩新鮮,也就隻是玩玩而已。

卻不知道,她是將這彈弓當成一項本事在玩。

“戰王妃,你受死嗎?”眼看著自家兄弟一個個折損在秦風的手裏,他心中積壓的憤怒已經達到極點。

好不容易,雇主指定要殺的人自己站出來,對他而言那是百利而無一害。

在他看來,要不是有秦風拚死相護,他們早就殺了伊心染,得手了。

“憑你。”

“就憑老子。”

“不夠格。”

她的命要是那麽容易取走,她還能到現在都活得好好的?

秦風憐憫的看了那個領頭的黑衣殺手一眼,嘴角抽了抽,閉上雙眼在心中為他默哀三分鍾。

丫的,你想找死,老子不攔著你。

要問秦風這自信是從哪裏來的,他也說不清楚。反正,他就是相信,伊心染不會輸,也不會受傷。

既然這些人都想送上門找死,他要是不成全他們,實在是太近人情了。

“殺——”

伊心染腳下的步子微變,伸手將秦風推得更遠,入目所及之處,無一不是積得厚厚的冰雪,壓根就不可能撿到什麽石子做子彈。

隨手將戴在腕間的琉璃手鏈扯斷,將那一顆顆在陽光下散發出七彩光芒,指甲蓋大小的圓潤珠子放進掛在腰間的錢袋裏,拿出一顆當作子彈,拉弓,瞄準,射擊。

飛射出去的琉璃珠,仿如七彩的流星,美得驚心動魄,卻也是勾魂奪命之物。眼尖的人,定然能瞧見,那圓潤的琉璃珠內,一朵朵綻放的芍藥花,似在徐徐開放,嬌豔美麗。

“不愧是王妃,一把彈弓而已,殺傷力竟恐怖至此。”秦風後背驚出冷汗,心想要是伊心染用那琉璃珠打他,他都不一定能避得過去。

當琉璃在眼瞳中越放越大,越來越近的時候,那速度幾乎已然能與閃電相媲美,就是想到了要逃,身體也來不及做出反應。

更何況,秦風還以那顆小小的琉璃珠裏,感受了一股淩厲的暗勁,像是高手將自己內力所凝結的勁氣注入琉璃珠中,以雄渾的內力達到殺人的目的。

可是,他知道,伊心染壓根就不會武功,也根本就沒有內力。

回想起,那日在王府中,伊心染能隨手將一張紙像暗器一樣扔到他的眼前,似乎又能解釋,那小小的琉璃珠,為何會如同利箭一般,徑直貫穿殺手的咽喉,或者是心髒,一擊斃命了。

伊心染喜歡近身搏擊,她與人交手,就喜歡貼著別人的身體攻擊對手,讓他們即便有雄渾的內力,遇到她也必要減弱幾分。這是她的弱點,因而她隻能避已之短,揚已之長。

想要取得最後的勝利,由不得她不花些心思。

“糟了。”

手伸進錢袋裏,她的琉璃珠已經用完,畢竟一條手鏈上,也不可能有幾十顆珠子。

皺了皺眉,伊心染冷眼掃過那從幾十個殺手,變成七八個殺手的淒慘局麵,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嗜血的冷笑。

她說過,誰想要她的命,就必須付出比她淒慘百倍千倍不止的代價。

顯然,某些人至今都沒有體會到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的暗器已經用完了,一起上,殺了她。”

狼狽不堪的殺手,已經被逼到退無可退,他們心裏清楚的知道,戰,還有可能活著離開,不戰,唯有死路一條。

是不會有人同情他們,放過他們的。

擺在他們麵前的路,隻有進,沒有退,哪怕最終的結果是死。

“屬下找不到其他的東西,樹葉可以嗎?”雪地裏,可用的東西的確是極少,秦風尋思半天,也隻能摘了一些樹葉扔給伊心染。

琉璃珠用完了,也就等於彈弓的子彈用完了,他想要加入戰局,伊心染又不讓,他能做的隻有替她找點兒武器了。

見識過伊心染殺人的雷霆手段,秦風徹底服了,他到現在都還覺得有些不真實,那一顆顆琉璃珠,竟然可以同時斷決一個人,兩個人,甚至是三個人的生命。

經此一戰,秦風覺得,回去之後,他是不是也應該去買把彈弓,然後勤加苦學。

“既然來了,那就都留下。”伊心染彈跳而起,雙腿夾住個殺手的脖子,接住秦風扔過來的樹枝,清冷的眼眸看向東南方那處雪坡,秦風會意立馬就衝了過去,劫住想要逃跑的三個蒙麵黑衣人。

雙腿夾著那個殺手,身體一個扭轉,喉骨斷裂的聲響異常的清脆,不禁令人遍體生寒。

輕輕抖了抖樹枝上的碎雪,看著那青翠的菱形樹葉,伊心染冷聲道:“結束了。”

飛快的摘下樹葉,夾在指間,頓時,那看似柔弱沒有殺傷力的樹葉,猶如飛刀般分別射向站在不同攻擊位置的殺手。

“快跑。”

“跑得了麽。”

明知不會失手,伊心染還是不放心,將那樹枝上最後的幾片樹葉也摘了下來,沒有絲毫猶豫的出手。

她不是聖母,她也做不到放過這些意圖取她性命的人。倘若,她沒有自保的能力,今日便隻能淪為他人魚肉,受他人欺淩,連死都死得沒有尊嚴。

“王妃,屬下留了一個活口。”

秦風打落了蒙麵黑衣人的毒牙,又點了他的穴,將他扔到伊心染的腳邊,靜候她的指示。

這些殺手,不過隻是打手罷了,不找到幕後之人,很難將這種事情徹底的斷絕掉。

“今日之事,不可能夜絕塵說,明白嗎?”以夜絕塵的性子,若是知道她又遇刺,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麽事情來。

眼下,哥哥還在王府裏,她不能讓他擔心。

四國盛宴在即,她的這些事情可以緩上一緩,反正她現在也沒什麽事。

“屬下明白。”

“這人交由你處治,有什麽消息再通知我便是。”

“是。”

秦風吹了一記口哨,遠處跑過來兩匹馬,一把抓起地上的蒙麵殺手扔到馬背上,又道:“王妃,今日咱們還去鐵匠鋪嗎?”

他們雖說毫發無傷,但是身上的血腥味一時間難以掩蓋掉,此時隻怕王爺已經將南國來使迎進了宮中,要是到天下第一樓看不到王妃,想到那後果,秦風又打了一個哆嗦。

他覺得,跟在王妃身邊是很刺激,可是他的小命也挺懸的。

“改天再去,我得找個地方洗洗。”黛眉輕蹙,伊心染苦著一張臉蛋兒,她身上這麽重的血腥味,以夜絕塵的精明,不用她說,他也能猜得到。

揉了揉發疼的額角,眼神一冷,冷聲道:“好戲已然散場,四位還不打算離開嗎?”

該死的,她差點兒將這幾個人給忘了。

伊心染的聽覺出奇的靈敏,她跟那些殺手交手的時候,就聽到了馬蹄聲,還有車輪在冰雪裏行駛的時候,便判斷來的是一輛馬車。

當他們越靠越近,然後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吩咐停下來的時候,伊心染心裏奇怪的感覺越甚。她能感覺得到,來人是高手,倘若對方真的是敵人,隻怕她今日想要脫身,難。

正當她思緒翻轉的時候,發現來的人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心裏方才稍稍的安了安心。

暫且不管他們是誰,以他們的身手,若是敵人,對她很是不利。既然,他們不出手,那她倒也不必管太多。

那兩個駕車的侍衛,身手應該與秦風相差無幾,至於坐在馬車裏的男人,探不出深淺,但不得不防。讓伊心染奇怪的是,她以那輛馬車還嗅到了一股有些特別的血腥味,那人氣息極淺,可以肯定的是絕非那兩個侍衛的主人所有。

青衣跟黑衣兩人聽得伊心染的聲音,頓時渾身一僵,他們的氣息多半都已經被自家主子隱藏,饒是這樣都被發現了,怎能不令他們震驚。

最讓他們震驚的,莫過於她連他們一共有幾個人都知道,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青衣恭敬的道:“爺,我們要上前打個招呼嗎?”

他們本來就沒有打算插手這件事情,尤其在他們見識過伊心染不但能摘葉傷人,更是以一把彈弓解決掉那麽多的殺手之後,更是覺得這人招惹不得。

雖說他們不懼怕於她,但惹上這樣的仇家,隻怕也是寢食難安,何苦來哉!

“王妃、、、、、、”看著緩緩行駛過來的馬車,秦風臉色驟然大變,身影一閃就將伊心染護在身後,警惕的瞪著來人。

他竟然對這一行人,完全沒有察覺到,頓時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躥上心頭,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

該死的,以他一已之力,單是對付那青衣男人跟黑衣男人都有些吃力,更何況那馬車裏還有兩個厲害的人物。

秦風當然不會知道,那馬車裏隻有一個能出手,另外一個陷入昏迷狀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清醒過來。

“你們是什麽人?”

麵對秦風的冷聲質問,青衣跳下馬車,笑了笑道:“我們是從南方的商人,聽聞上元節過後的鏡花水月美如仙境,因此我家爺想到錦城過一個新年。”

秦風不語,伊心染皺眉。

尼瑪,真當他們是三歲小孩兒不成,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要是他們的模樣像商人,估計這世上的商人都死光了。

“我們主仆四人聽到這裏有打鬥聲,本不想惹上什麽麻煩,無奈除了這條路,沒有第二條能通往錦城的路。你們也瞧見了,那滿是積雪的樹林子,咱這馬車一進去,輪子就陷了,趕到天黑也進不了城。”

青衣的表情很無辜,很真誠,就是臉上的笑容屬於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別提有多假了。

“王妃,他明顯就是在說謊,咱們怎麽辦?”默默將袖中的信號彈握在手裏,秦風準備發信號,將隱衛調動過來。

“傻子才相信他們是商人。”垂眸,撇了撇嘴,孰不知身穿男裝的她,做出這樣的表情,有多麽的令人驚恐。

咳咳,是驚駭。

試想一個風華絕代的絕世妖孽,突然做出那麽一個孩子氣的動作,雖說不至於讓人聯想到她是女人,但怎麽看還是有點兒怪。

“那屬下這就發信號,將隱衛調來。”

“不用了。”

擺了擺手,伊心染好奇來人的身份,隻等他們進了錦城,有的是時間慢慢的查,現在有所動作,難免打草驚蛇。

“是。”似是知道伊心染的考量,秦風倒也不再堅持他的想法。

以黑衣的耳力,自是聽不到對方在交談些什麽,眸色一沉道:“爺,他們根本不相信咱們,是否要動手?”

白衣男子並未出聲,半晌之後修長的手指推開了車門,先是露出他那一身醒目的白衣,然後整個人站到馬車上,與伊心染遙遙相望。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伊心染整個人都呆住了,水眸一眨不眨的望著站在馬車上的男人,那些記憶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幾乎要將她淹沒在其中。

若要問她,此時此刻,看到這個男人,有什麽感覺,她說不出來,隱隱的卻是帶著恨意與濃濃的厭惡。

白衣男子感受著伊心染眼神的變化,英挺的雙眉微蹙,表情變得極其的困惑與不解,仔細瞧還有著一絲委屈。

他想不明白,他為何會在伊心染看他的眼神裏,看到厭惡與憎恨。如果他沒有記錯,他與‘他’不過是初次見麵,兩人之間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對方因何對他有這種情緒。

東方霧,東方霧,任她怎麽看,那與她對視的男人,那站在馬車上需要她仰視的男人,都是他。

她那個可笑的未婚夫,那個讓她莫名其妙魂穿到此的男人,縱使他化成灰,伊心染都不會忘了他的模樣。

是他,打破了她的人生軌跡,甚至於也是他,將她的命運徹底的改寫。

饒是對他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好歹也有兄妹之義,他怎麽可以那樣的欺騙她,欺騙她的父母,欺騙視他為兄弟的哥哥們,這樣的男人,原本以為今生都不會再有交集,為何偏偏還要再見到他。

兩人的對視持續了很多的時間,誰也沒有移開視線,誰也沒有眨眼,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看什麽。

正當東方霧想要開口詢問時,伊心染突然收回視線,聲若千年玄冰,不容拒絕的道:“秦風,我們走。”

秦風不明所以,乖乖的翻身上馬,押著蒙麵殺手緊跟在伊心染的身後策馬離開。途中,不由得回頭深深的看了東方霧一眼,他敏感的察覺到,王妃失控的情緒是在這個白衣男人出現之後。

王妃與他,有何牽扯呢?

罷了,王妃的事情他還是少管,免得惹王妃不快。他雖然情商不高,但也瞧得出來,伊心染看那白衣男人的眼神,絕對不是欣賞與愛意,而是深入的骨髓的恨意。

恨,這個詞,秦風還是首次在伊心染的身上,明確的感覺到。

難不成,那白衣人是王妃的仇人?

搖了搖頭,秦風就在自己各種各樣的猜測之中,消失在東方霧等人的視線之中。

“爺,您沒事兒吧。”青衣嘴角抽抽,在他的腦子裏,已經將伊心染想象成了一個有龍陽之癖的‘男人’。

他要是沒有存那樣的心思,怎麽瞧他家主子的眼神兒,就跟被始亂終棄的女人一樣。

話說,他家主子雖然從來沒有過女人,但他還是知道,其實他家主子性向很正常的,絕對不會喜歡男人。

“沒事。”

眉頭越皺越深,東方霧頂著滿腦子的問號,又坐回馬車裏,看著角落裏昏迷的女人,冷聲道:“趕路,進城。”

“是。”

黑衣沒理會青衣的問題,板著臉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