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蕊的瞳孔微縮,立刻把庚帖搶過。
看到上麵她和方鵬飛的生辰八字後,安蕊抓狂。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我不知道?方鵬飛不過是個商戶之子,也敢肖想我?”安蕊氣得發抖,指著長公主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世子哥哥!”
長公主生怕安蕊把庚帖撕毀,馬上收了起來,她道:“宣武侯府那邊你死心吧,陸敏那小子不是良配。”
陸家那小子嘴甜會討女孩子歡心,調戲過的世家女海了去,喜歡他的姑娘至少也得排出金陵城。但聰明人怎麽會看不出那笑臉下的漫不經心,陸敏根本沒把那些姑娘放在心裏。
長公主認為安蕊不會是那個浪丨**子的對手。
“才不是這樣,世子哥哥自打黑水回來後,就再也沒做出過出格的舉動!”安蕊辯解道。
從黑水之戰回來後,陸敏似乎改了性子,以前輕浮的舉動再也不見,原本等著陸敏找她們來玩的姑娘們芳心碎了一地。
其實從陸敏和燕王帶法慧禪師回金陵後他就改變了不少,隻不過那時大家都以為陸敏是因為即將遠赴戰場才刻意收斂。
然而自打黑水回來,姑娘們隱約明白了一件事——這位放浪的世子心裏有人了。
他掩飾的很好,但滿心滿眼陸敏的姑娘們怎麽會瞧不出其中的不對勁。或許連他都不知道,他有時候會在她們身上尋找那人的影子。
那人是誰?所有人都很好奇。
長公主冷笑了下:“也許那小子是收心了,但讓他收心的人絕對不會是你!”
安蕊的話,被長公主堵在嗓子眼。
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安蕊挫敗地垂下了頭。
長公主見女兒這個樣子,長長歎息一聲,罷了,到底是唯一的女兒,兒女都是前世欠下的債。
她走到安蕊郡主身邊,輕柔地摸了摸安蕊的頭,用憐愛的聲音道:“蕊兒,本宮隻有你一個女兒,定不會把你的未來當做兒戲,忘了陸家那小子吧。方家的確沒有顯赫的世家,但正是如此,他們才不敢虧待你!蕊兒你該懂事了,本宮護得住你一時,但護不了你一輩子。”
安蕊低著頭,沒有回話,長公主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也沒有看到她眼中的瘋狂。
她腦海中盤旋著一個問題——世子哥哥心裏的人是誰?
長公主府中的風波,無人得知。
戚映歡拜訪顧府後的第二日,與陸萱碰了麵。
談起與北國和親的事時,戚映歡麵帶憂色地問陸萱:“萱姐姐就不擔心嗎?”
陸萱搖搖頭:“皇上的眼神好著呢,怎麽可能挑我去和親?讓我嫁過去不就是給大齊丟人嗎?”
陸萱自黑般的言論讓戚映歡啞然失笑。
陸萱的性格是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有著本質上的差別,但也沒她說得這麽糟糕,至少她就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陸萱緊接著又道:“況且我爹還在西北鎮守邊關,皇上哪怕是為了安侯府的心也不會選我去和親。”
戚映歡若有所地點頭。
別看陸萱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但心思倒是通透。就這一點已經比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世家女要好上千萬倍。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元和二十三年四月,春。
山野間一片翠綠,枯木長出了綠色的嫩芽,秦淮河兩旁的梨樹開出花苞,千紫萬紅花團錦簇,微風中花苞仿佛是花舫上載歌載舞的妙齡女子。
戚映歡一大早就被知夏和靜秋從睡夢中挖了起來。
淨麵,梳洗,更衣,身上穿的衣服和頭上戴的都十分講究,並不是說打扮得越隆重越好。
比方說一品要穿衣金繡文霞帔,金珠翠裝飾,玉墜。二品,衣金繡雲肩大雜花霞帔,金珠翠妝飾,金墜子。三品,衣金繡大雜花霞帔,珠翠妝飾,金墜子。四品,衣繡小雜花霞帔,翠妝飾,金墜子……
當然,這些都和戚映歡沒什麽關係,她既不是命婦也不是誥命夫人,隻需要穿規格之內的服飾便可。
謝喻舟的打扮和平時沒什麽區別,換上一身嶄新的翰林院服飾就算收拾妥當了。
讓戚映歡恨得牙癢癢的是——這人收拾完後,不斷在她身邊指指點點。
“戚姑娘,衣服選素雅點比較好,我覺得這件青色的就不錯。”
戚映歡想想也是,便穿了謝喻舟指的那件。
隨後謝喻舟又道:“戚姑娘,蝴蝶金簪是不是太花俏了?我看你上次買的翡翠簪更合適一些。”
戚映歡天真地以為謝喻舟是誠心誠意給她提意見,便虛心接受。
“是嗎?”戚映歡喊:“知夏幫我把上次買的翡翠簪拿出來。”
“是小姐。”
等戚映歡上妝時,謝喻舟背著手站在一旁:“戚姑娘,這個顏色的口脂是不是過於豔麗?”
這回戚映歡不樂意了。
涉及到專業領域,戚映歡寸步不讓,白了對方一眼,戚映歡說:“哪裏豔麗?隻不過是個西瓜紅,我還沒塗血漿色和姨媽色呢!”
謝喻舟沒聽懂,什麽血漿色和姨媽色,前者他大致能明白,後者琢磨了半天也沒有思路。
謝喻舟見小姑娘不為所動,眼眸微闔,他湊上前去,在戚映歡梳妝盒內挑挑揀揀,終於拿出一隻口紅。
“我覺得這個顏色就好。”
戚映歡下意識回過頭去,等看清謝喻舟手中的口紅時,臉上的笑意瞬間保持不住。
謝喻舟居然挑了個不顯氣色的裸色口紅給她,一身寡淡的顏色居然還要她配個裸色口紅!
她應該感謝對方沒有挑中死亡芭比粉嗎?
不!不對,他沒挑中死亡芭比粉是因為戚映歡的梳妝盒內沒有這個顏色。
一回想今天謝喻舟的舉動,戚映歡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麽。
戚映歡不動聲色地打量謝喻舟一眼,把手中的口紅放下,她起身抱胸問謝喻舟:“說吧,謝喻舟,你到底什麽意思?就這麽不想讓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見人嗎?”
回想起來,謝喻舟整個套路就是把她往素雅的方向打扮。
謝喻舟心中咯噔了一下,麵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戚姑娘的第六感太過敏銳。
如今之際唯有……
謝喻舟緩緩垂眸,他把頭靠在戚映歡肩膀上,語氣聽上去悶悶的,他道:“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戚姑娘盛裝打扮的樣子,這難道不行嗎?”
下一瞬間,他抬頭與她對視,漆黑的瞳孔中凝著一片星光:“隻給我看,好嗎?”
戚映歡的臉騰得一下紅透。
什麽呀,原來是吃醋了嗎?奇怪,謝喻舟以前的醋勁也沒這麽大。
“你、你胡說什麽!”戚映歡的腦子一片混亂,結結巴巴道:“我哪有盛裝打扮?好啦,好啦,我會注意分寸的。”
戚映歡渾渾噩噩拿起眉筆,這時她並沒有發現謝喻舟眼底劃過得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