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司徒安所言,離魂之法極傷人的根本,恢複起來比血肉之傷慢上許多,又很容易出現後遺症。因此將離十分緊張,每天定時定點管著秦洧喂藥吃飯,生怕再出什麽差池。

在將離無微不至的照顧下,秦洧恢複也快,不過三四天,已能自己走到院子裏。左右每天躺著無事,他便喚來了蕭瓊。

兩人嘀嘀咕咕地說了快兩個時辰,將離在外麵的院子裏喝完一壺茶,吃完三碟點心,又繞著院子逛了五六圈消食,終於忍不住了。

她讓清霜泡了一壺茶,親自送進屋去。

“下人太不懂事了,你們聊這麽久,也沒人給你們續茶。”將離笑著將一杯茶遞到蕭瓊麵前,“蕭先生請喝茶。”

蕭瓊趕緊站了起來,伸手來接:“多謝多謝。”未來王妃給他遞茶,他這怎麽受得起。

茶杯剛遞到蕭瓊麵前,將離手陡然一鬆,杯子落地,茶水濺濕了蕭瓊的袍子下擺。

“哎呀,真不好意思啊,手滑了下。蕭先生,您沒事吧,沒燙著吧,要不要讓清明過來給您瞧瞧?”將離一臉真誠地問。

蕭瓊是何等聰明之人,將離一進來他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正想措辭怎麽離開呢。聽將離這話,自然順杆子下爬:“無妨。王爺,這衣服濕了,實在不雅,卑職先下去換身衣服。”說罷,便匆匆告辭離去。

秦洧眼中含笑,嘴角微微揚起:“你故意的?”

見屋內沒人了,將離凶巴巴地說:“上床躺好!清明說了,你要多休息。先養會神,等下吃飯吃藥,至於那什麽蕭先生,今天你是見不到他了。”

秦洧伸出手:“那你扶我去**。”

將離斷然拒絕:“自己去。”昨天也是這樣,讓她扶他上床,結果非拉著她一起午睡。清明進來送藥的時候,看到他們相擁而眠,那場麵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了。他不要臉,她還要呢。

秦洧便不動了,閑閑坐著喝了口茶,表達之意也是清楚:你不扶我,我就不睡覺。

將離無奈,隻能伸手扶他。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她忍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蕭瓊又來過兩次,隻是再不敢接將離的茶。

將離知道秦洧要動手了。白桓已經成功地激怒了秦洧,秦洧絕對會讓他死得相當難看。

“這次你還要親自去嗎?”將離問。

“不去,蕭瓊他們會處理。”秦洧吃著將離送來的栗子糕,淡淡道。

“真的嗎?”將離十分高興。

“真的。”秦洧點點頭,她連蕭瓊和他聊天聊久了,都擔心他身體經受不住,要是再上前線,該急成什麽樣子。他不願意她心情低落。

將離狗腿地給他遞了杯茶:“栗子糕吃了積食,喝點茶,裏麵的**是我今早剛摘的,很新鮮呢。”

秦洧接過嚐了一口,果然如將離所言,十分清潤新鮮。將離也拿了塊栗子糕,咬了一口,隨意地問:“這次打白桓,勝算大嗎?”

“九成九。”秦洧道。

“這麽肯定?”將離倒有幾分吃驚。

“嗯,你那天說的話給我了啟發,我讓暗衛將還在製作中的火器都運來了,這幾日蕭瓊和司徒安便一直在改進。待差不多了,就直接用火器轟炸雲南節度使府。白桓生死不重要,我的目的是斷了老四在雲南的爪子。”

這些年,他小看老四了,原還以為他有勇無謀,看來也隻是裝得大智若愚罷了。能想到找一位高僧來克自己,這位翼王蘇景穓就不是簡單角色,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對付。

按如今朝中這個情形,蘇景穓是準備同他以命相搏了。好,那他們走著瞧,看誰能狠過誰!

“秦洧,你真的想做皇帝嗎?”將離猶豫再三,還是將埋在心底許久的話問出了口。

秦洧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緩緩道:“不想,但不能不做。”

將離的眼中有難掩的失望,自古帝王多寂寞,當他攬下所有人的生殺大權時,也把自己困死在那個位子上了。她不想秦洧走那條路。

“阿離,你想的一切,我都明白。到底如何走,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秦洧安慰她,即使他不坐那個位子,也絕對不能讓蘇景穓坐,否則他們誰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秦洧,既然我留下來了,就必然會同你一起往前走,可我不希望我們的終點是大明宮。上一輩子,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這一世,我也隻想過普通人的日子。”那座宮殿太過龐大和壓抑,她害怕。

秦洧沒有說話,隻是將默默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對白桓第二次的征戰發生在三日後,結果正如秦洧所料,麵對殺傷力十足的火器,白桓毫無抵抗力,敗得徹徹底底。白桓雖殘暴,卻也是條漢子,怒發衝冠,站竭而亡。

秦洧接管雲南兩萬多大軍,平定南疆。

“可惜了那錦繡無雙的白府。”將離聽說白府被炸得稀巴爛,十分心疼。戰爭永遠是摧毀性的,無論是對人也好,還是對物也罷。

蕭瓊道:“毀了大半,不過還好,我們抄了一遍白府,收繳不少金銀寶貝,王爺這次發了點財。”

將離也隻能笑道:“你家王爺終於不窮了吧。”

蕭瓊嗬嗬一笑:“還好還好。”

將離狐疑地看向秦洧:“你別告訴我說,你現在還缺錢?”

秦洧給了將離一個絕望的答案:“缺。”

將離:“……”她這是跳進一個無底洞嗎?怎麽那麽多銀子都裝不滿秦洧的口袋!

等蕭瓊等人離開後,將離便立即問秦洧:“快說,你現在有多少錢?”

秦洧皺了眉頭:“不知,錢都是交給蕭瓊管的。他每個月會給我看一次賬,從上個月的賬本上看,似乎不多了。”

將離目瞪口呆:“不多了是幾個意思?我們家祠堂下麵的一屋子金子可都給你了,都花完了?”早知道他這麽能花錢,她就不應該把錢都給他!

秦洧有些尷尬:“打仗費錢,養軍隊也很費錢。”他看了眼將離的臉色,不敢把拿了三百多萬銀犒勞三十萬西北大軍的事說給將離聽。

“軍隊不是應該朝廷養嗎?”

“朝廷沒錢。”秦洧說得很心虛,國庫是真的空啊,空得他都難以啟齒。

“難道以前打仗,也都是你自己墊錢?”將離覺得越來越不可思議了,從她穿越過來,沒覺得這個大晏朝窮,可從秦洧的話裏話外聽,大晏真的很窮。

“差不多吧。”

將離真要哭了,她能反悔嗎,跟著這個王爺她會窮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