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是個好天氣,豔陽高照。

將離天一亮就起了床,在雪雁的巧手下,很快便打扮得嬌俏可人。她提著裙子,興衝衝地跑到采蘩院,和趙夫人用了早飯後,一起乘著馬車出門去。

馬車內飾精致,中間的茶幾上擺了菠蘿、荔枝等水果。看見荔枝,將離忽然想起“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典故,有錢真是好啊,這貴妃才能吃到的南邊水果,她在古代也能享用了。

外麵天氣炎熱,可馬車裏卻有絲絲涼意,將離探究了一番,才發現馬車裏竟然放了冰塊。奢侈,真是太奢侈了!

可是,她愛死了這個奢侈!剝一顆荔枝,咬一口菠蘿,她一邊吃得不亦樂乎,一邊在內心偷偷歌唱:“我愛金元寶,沒有商量的餘地;堅挺的金元寶,我愛它到底……”

城西的觀音堂坐落在浮玉山山腰。浮玉山並不高,也不陡,因著觀音堂的緣故,從山底到山腰的路也專門鋪了石板,故而爬山並不吃力。將離扶著趙夫人,雪雁、百靈和田嬤嬤、範嬤嬤,並兩個家丁跟隨其後。

因今日是觀音誕,去往觀音堂的人頗多,石板路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快到山腰時,將離一行人卻沒法再往前走了。一群人抬頭看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生生將路給堵住了。田嬤嬤上前探問,最外圍的一個漢子指他前麵的人:“俺也不知道看啥,俺看他在看,俺也看看。”漢子前麵的人摸摸腦袋,指著前麵的人,說了同樣的話。

田嬤嬤好奇了,也抬起看天。

將離腦中是一個大大的“囧”字,原來那個笑話是真的呀。她也是無語看蒼天,隻見湛藍的天上隻有幾朵白雲晃啊晃,連個鳥影都沒有。她真心希望那個流鼻血的人趕緊低下頭來,不然這交通一時半會怕是暢通不了了。

終於,過了好一會兒,總算有人放下了頭,扭扭酸疼的脖子:“啥都沒有啊。”

兄台,那你以為真有神仙哪!將離偷偷翻了個白眼。

人群漸漸散去,很快就隻剩下兩三個人了,剛低下頭的中年女子問那個依舊抬著頭的年輕公子:“天上到底有什麽啊?”

有灰機啊!將離剛走過他的身邊,聽到這句情不自禁地在心裏回了一句。

“飛雞。”年輕公子望著天空,眼神悠遠。

話音如小石子落地,卻似彗星撞地球,在將離的心上撞出了個洞。她驀然止步,直直看向那位年輕公子。

“飛雞?雞還能在天上飛?瞎扯!”中年女子感覺受到了欺騙,白了那年輕公子一眼,扭著肥胖的身軀很不爽地走了。

“離兒?”趙夫人見將離傻傻地看著一位年輕公子,眉頭輕輕一蹙,“我們走吧。”

將離回神,忙牽著她母親的手往山門走去,回頭的時候,給了百靈一個“你懂該怎麽辦”的眼神。百靈解讀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心砰砰直跳:“這可怎麽辦呢?小姐看上那位長得特別俊俏的公子了,我是該做個忠心的丫鬟幫她追那公子,還是做個大義的丫鬟阻止小姐亂搞男女關係呢?”思考了百來步路,她頓開茅塞:小姐說,給錢的就是老大,聽話的下人才能得到老板的賞識和賞賜,嗯,懂了!

進了山門,百靈借口肚子疼要上茅房,一溜煙沒了身影。

手底下有這麽機靈的小丫鬟,將離很是欣慰。因記著那年輕公子的事,將離陪趙夫人上香、拜菩薩便有些心不在焉,繞著寺廟轉了一圈,好不容易得了趙夫人的幾句話:“我同妙緣師太有些話要說,你要是無聊,可以先和範嬤嬤一道去四周轉轉,浮玉山的景色很不錯。不過也別走遠了,晌午我們在此用午膳,用完午膳就回去了。”

得了趙夫人的話,將離是又驚喜又惆悵,驚喜的是,她可以去找那位公子了,可惆悵的是,範嬤嬤要跟著她。

低著頭剛跨出大殿,去茅房去了半天的百靈出現了。將離眼睛一亮,偷瞄了一眼範嬤嬤,又給了百靈“你懂該怎麽辦”的眼神。百靈的臉立刻垮了下去,這個忠心的丫鬟真是不好當啊。她笑著跑向範嬤嬤,路過將離的身邊時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四字“後院竹林”。

“範嬤嬤,我剛看見朱家班的程老板了,就在大雄寶殿那邊呢。您老不是最愛他的戲,最崇拜他了嗎?我帶您去瞧瞧好不好啊!”百靈用的是詢問的語句,可一雙手卻不由分說地拽著範嬤嬤往前麵走。

“哎哎哎,我要顧著小姐呢……”範嬤嬤被百靈拽著,有些著急地說。

“小姐有雪雁顧著呢,菩薩麵前,出不了什麽事兒!”百靈笑嘻嘻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氣,硬生生地將範嬤嬤拽去了大雄寶殿。

將離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這麽忠心、這麽機智的丫鬟,回去後一定要給她加工錢!

待百靈和範嬤嬤一消失,她就立刻跟雪雁說:“去後山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