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處喧鬧的醫院,蘇曼汐卻覺得她們這周邊靜得慌。

她連忙捂住明月的嘴,朝周硯訕笑:“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別放心上。”

明月乖乖的被蘇曼汐捂著嘴,黑白分明的雙眸無辜地看向周硯。

難道是她感覺錯了?

周叔叔不想當她爸爸?

周硯卻沒糊弄過去,那雙深邃好看的鳳眸落在了蘇曼汐身上,隨後蹲下來認真的詢問明月:“如果周叔叔真的想當你爸爸,明月會高興嗎?”

蘇曼汐:“!!!”

蘇曼汐懵了。

她萬萬沒想到,周硯居然直接打起了直球!

明月認真地想了想,開口道:“我不知道,隻要媽媽願意,我就高興。”

“因為有人跟我一起保護媽媽了。”

若是以往明月肯定不會有再要個爸爸這個念頭的。

可昨天發生的事讓她怕了。

她現在還沒長大,她的力量還太過弱小,她無法保護自己的母親。

昨天周硯展現出來的實力,讓她很滿意,她覺得,如果周硯當她爸爸的話,肯定能保護好媽媽。

周硯聽了,心裏軟成一團,他伸出手揉了揉明月的腦袋:“能不能當你爸爸,得看你媽媽。”

他這話一出,明月立刻抬頭看向蘇曼汐,周硯也跟著一起抬頭看向蘇曼汐。

被這一大一小這麽盯著,蘇曼汐覺得整張臉熱得慌,人也有些無措,她直接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走了,先回家。”

說完,她率先大步朝前走去。

她沒辦法回答周硯這句話,也沒辦法果決地拒絕周硯。

其一,他幫了她太多忙,欠了太多人情了,現在醫院又人來人往的,拒絕周硯會讓他麵子上不太好看。

其二……

蘇曼汐心裏不想。

她很清楚,她對周硯並非沒有感覺。

試問,一個長得又高又俊,安全感十足的男人頻頻幫助你,你真的能忍住不心動嗎?

蘇曼汐不是神,她不能。

可她也清醒地知道,她跟周硯之間差距太大了。

縱使周硯從沒說過自己的來曆,從特務闖進村的那件事來看,他就不是一個普通人。

蘇曼汐隻是一個農家婦女,還是個離婚帶娃的,要樣貌沒樣貌,要身材沒身材,周硯看上她哪兒?

說不準,隻是他覺得她們母女可憐,把憐憫之心錯當對她的喜歡了呢?

蘇曼汐抿了抿唇,她得找個機會,跟周硯說清楚,讓他別白費功夫。

她的逃避太明顯,不止周硯,明月都看出來了。

明月像個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略微同情地看著周硯:“周叔叔,我媽媽好像不喜歡你誒。”

看來,讓周叔叔當她爸爸的事,要落空了。

“沒關係。”周硯眸光深邃,他看出了蘇曼汐的逃避,也看到了她留給他的機會,他薄唇微勾,露出一抹笑:“周叔叔會多努力,讓你媽媽喜歡上我的。”

明月點點頭,握緊小拳頭:“那你加油。”

蘇曼汐走出一段路,一回頭,那一大一小還在原地站著,她沒好氣道:“還愣著幹什麽?回家了!”

周硯牽著明月的手跟上:“來了。”

三人出了醫院,來到停靠在路邊的小貨車旁。

周硯打開了副駕駛的門,看向蘇曼汐:“你先上去,我再把明月抱上去。”

蘇曼汐不太敢與他對視,含糊地點了點頭,抬起沒受傷的手抓住副駕駛上的座位,抬腳踩上下邊的鐵杠就要往上爬。

但她低估了自己現在這身體的柔弱程度,剛使出一點力道,便覺得整隻手軟綿得慌,身子忍不住往下墜。

蘇曼汐皺了皺眉,剛準備忍著疼用上雙手,便感覺腰間貼上了一雙大手。

那雙手上熾熱的溫度隔著棉衣落在了她腰間的肌膚上,燙得她一哆嗦:“你……”

她話還沒問出來,便聽到周硯道:“得罪了。”

說完,蘇曼汐便感覺掌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她整個人驟然一騰空,被直接提了起來。

蘇曼汐懵逼之餘忍不住咋舌,這人力氣真大。

她怎麽說都有個八九十斤,他提她就跟提小雞仔似的,呼吸平穩一點沒亂。

腦子裏胡思亂想,蘇曼汐動作不慢的往副駕駛裏爬,坐穩後轉頭跟周硯道謝,衝他張開手:“把明月給我吧。”

周硯個子高大,把明月抱起來直接塞到蘇曼汐的懷裏,壓根沒讓她接手。

蘇曼汐抱著明月坐在副駕駛上,等她坐穩,係好安全帶,周硯也上了駕駛位,開車前往紅河大隊。

路上蘇曼汐壓根不敢看周硯,周硯倒是看了她好幾眼,直把她看得忍不住低下頭,想要把腦袋埋在明月身上。

看著她這一副鵪鶉的模樣,周硯眸底閃過一抹淺笑,更多的,卻是帶了幾分惆悵。

她看起來……好像真對他沒什麽感覺。

周硯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已經窩在蘇曼汐懷裏睡著的明月,知道現在是一個很好的,跟蘇曼汐坦白的機會。

周硯猶豫著,試探性地問她:“明月的親生父親……是誰?”

他想看一看,蘇曼汐對於明月的親生父親是個什麽樣的態度。

蘇曼汐神情微頓,斂眸道:“他死了。”

“三年前,我懷上明月的時候,他就意外身亡了。”

其餘的,她沒有多說。

周硯心頭一梗,內心五味陳雜:“……”

他知道蘇曼汐恨他,可沒想到她竟會恨他恨到讓他去死。

這短短的兩句話,就消磨掉了周硯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

他怕以蘇曼汐這般恨他的態度,一旦說了,她就再也不會接納他了。

還是緩一緩吧……

周硯想,至少要等她對他有一點感情,離不開他的時候,再跟她坦白。

周硯心中苦澀。

他以前是最看不起那種猶猶豫豫,優柔寡斷的男人,結果現在,他成了那種男人。

周硯喉結微滾,聲音低啞:“抱歉,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沒事,我一點都不傷心,他死了挺好的。”蘇曼汐笑了笑,毫不知情地又給周硯心裏紮了一刀。

周硯默默吞下喉頭的老血,心頭格外陰鬱。

這天好像有點聊不下去了。

周硯心梗的想。

接下來的路途,周硯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沒再問讓蘇曼汐為難的事,兩人之間略微陌生的疏離感淡了不少。

很快,紅河大隊到了,小貨車停在了村口。

周硯先下了車,朝蘇曼汐張開雙手:“把明月給我吧。”

蘇曼汐沒矯情,把還沒睡醒的明月遞給了他,自己從上邊跳了下來,拎著東西帶他往家裏走去。

現在是傍晚,家家戶戶都在做飯,又是冬天,在外吹冷風嘮嗑的人少,沒多少人注意到蘇曼汐回來了。

蘇曼汐來到院門前,將門打開,在看到裏麵的畫麵時,瞬間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