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逗留在斯國的日子,李雲帆把自己關在酒店的房間裏,顧亦涼一直沒有再出現,她知道,他等著她去找他。

第五天了,顧亦涼沒有等到李雲帆的任何消息,車子在別墅院中停下,顧亦涼下了車,高大身形帶著說不出的一種冷肅進了屋。

女傭拿過拖鞋讓他換,他沒有理會,一張往日帥氣出塵的臉在這幾日裏,一日比一日陰沉。

伊采薇走了過來,身上穿著淡紫色長裙,氣質優雅,“涼哥,你回來了。”

“嗯。”

顧亦涼眉眼未抬,隻徑自上樓。

伊采薇猶豫了一下,也在後麵跟著上了樓。

顧亦涼脫下西裝,伊采薇便接了過去,掛在衣架上,回身的時候,看到顧亦涼正要解領帶,伊采薇遲疑一下走了過去,纖纖玉手落在男人的領帶上,顧亦涼原本正在解著領帶扣的手便頓住了。

伊采薇一米六的個子,站在一米八五的顧亦涼麵前,顯的特別的嬌小。她仰著頭,小心翼翼地幫他解著領帶,一邊解一邊輕聲細語地說:“媽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她說最好在年前把婚結了,和奶奶八十八歲大壽一起辦了,正好是雙喜臨門。”

顧亦涼淡淡地:“最近工作忙,結婚的事情以後說吧!”

領帶解下,他便徑自向浴室走去。

浴室的門在眼前關上,伊采薇皺起眉頭,想說什麽,但還是忍住了。

已在斯國逗留五天,李雲帆心裏不是不著急的,在這裏雖然也可以處理工作,可是……

終是無法再呆下去,她撥通了顧亦涼三年前的號碼,一般像他這種身分的人,輕易不會更換手機號,李雲帆撥下那個號碼的時候,心髒不自然地揪緊。

對麵傳來熟悉又冷漠的男聲,“喂?”

“顧先生。”

李雲帆捏緊了手機,因為過度緊張額頭有細細的汗珠滲出來。

“我……我們談談。”

“想好了怎麽還債?”

顧亦涼的聲音好聽卻又陌生。

“我們見麵說,好嗎?”

李雲帆心裏一陣陣地發緊。

顧亦涼:“你可以到項目處來,如果我開心了,或許會放你離開。”

李雲帆咬了咬唇,“好。”

四十分鍾後,顧氏在斯國的項目處。

這裏的辦公樓雖比不上申國顧氏的高大輝宏,但極為漂亮的建築設計卻也是斯國的一道風景。

李雲帆在辦公樓前停下腳步,那一刻有點兒猶豫,所謂近鄉情怯,離開多年的人,同樣也會有一種不敢麵對的抵觸情緒。

“躲開!”

忽然有斯國口音的男人喊了一嗓子。

李雲帆驚了一下,向那邊看去,卻見是一個園林工人裝扮的中年人在用水管噴灑路邊花草。

而李雲帆站的地方就在那些花草旁。

她連忙跳開,可仍是晚了一步,那噴泉般的水柱從她頭頂落下,瞬間被澆了個落湯雞一般。

李雲帆暗裏問候那園林工人的祖宗。

這副樣子還怎麽去見顧亦涼,她正尋思著要不要回去換身衣服的時候,便見有車子開過來,那車子在辦公樓前停下,車門打開,下來一個身長玉立的男子。

他關上車門後,側頭向這邊瞅了一眼,那絕世的容顏讓李雲帆又是一呆。

顧亦涼,這麽巧。

而她現在,是這麽的狼狽。

許就從車上下來,看到落湯雞似的李雲帆,十分吃驚,“少……”

想叫少夫人,忽然覺得不對,又住了口。

顧亦涼目光涼涼,徑自轉身上了辦公樓前的台階。

李雲帆咬了咬牙,也跟了過去。

辦公大樓裏職員來來往往,都把驚異的目光落在這個從頭到腳濕漉漉的女人身上。

許就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西裝上衣脫了下來,“宋小姐你還是先披上吧!你這樣子會影響公司的秩序。”

李雲帆接過了許就遞過來的衣服,說了聲謝謝,便跟著顧亦涼跨進了電梯。

電梯門在顧亦涼身後合上,李雲帆站在電梯裏側,顧亦涼麵向著她,隨著電梯的不斷上行,李雲帆心裏的緊張也開始不斷升級。

從兩人碰麵,到出了電梯,顧亦涼始終沒說過一句話,他隻顧自往辦公室走,李雲帆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顧亦涼推開辦公室的門,大步流星走向他的辦公桌,李雲帆跟了進去,大樓裏開得很低的冷氣讓渾身濕漉的她打了個噴嚏。

“顧先生,我們可以談了嗎?”

李雲帆望著那高大而挺直的背影,攏緊許就給她的衣服。

顧亦涼打開辦公桌上精致的鐵質煙盒,拿了一根香煙出來,用手中的打火機嚓的一下點著,才把一雙冷幽幽的眼睛向她望過來。

“宋小姐,不,李女士,如果你沒有想好怎麽還債,還是不要說了,我沒有時間被你浪費。”

“你……”

李雲帆張了張嘴,三年不見,顧大少的脾氣自是有增無減。

事實上,李雲帆也確實不知道怎麽還他口裏那些所謂的債,她是真的急著回去了,才過來找她,已經耽誤五天了不是嗎?

她家裏還有人在等著她。

她不能把寶貴的時間都浪費在這裏。

“我說……”

李雲帆咬了咬唇,實在不知怎麽開口,才能讓他放手,放她離開。

見她臉都憋紅了,顧亦涼又冷幽幽開口,“我的時間有限,李女士,不說就滾吧!”

李雲帆頓時一陣不是滋味,“顧亦涼,以往你確實為我做過很多,可我也做過你兩年的妻子,我們抵消了行嗎?”

她一雙秀氣的眼睛,凝望著他,帶著幾分在他眼裏可憐巴巴的乞求。

顧亦涼吸了一口煙,“那要這麽說,我也做過你兩年的丈夫,我們在身體上互相滿足,不是你單方麵滿足我,李女士。還是說,那兩年,我一直沒有滿足過你?”

李雲帆:……

嘴角抽了又抽,實在是無言以對呀!

她臉脹得通紅,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亦涼惡寒得很,“要不然這樣,現在讓我做一次,我一次性滿足你怎麽樣?”

李雲帆:……

顧亦涼見她臉脹得越來越紅,他心裏莫名的舒服一些,竟是動手開始解自己的衣扣,“李女士,這麽濕淋淋的進來,不就是求我滿足你嗎?嗯?”

李雲帆臉上已經不是紅,是白了。

“顧先生,侮辱我的同時,也在侮辱你自己,請你嘴下留德。”

轉身的那一刻,李雲帆又說了一句:“你知道的,不找你,去找大使館,我一樣能回去。”

李雲帆拔腿離開,才邁出一步,後麵的人便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臂,李雲帆手腕猝然一疼,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形便被猛地甩到了沙發上。

許就給她的衣服也被甩到了地板上。

李雲帆一口氣噎在胸口,目視著眼前一臉恨意的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顧亦涼,你是斯文人,這樣子不像你。”

她掙紮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濕漉漉的衣服讓她身上的線條纖毫畢現,

李雲帆想遮擋一下,都沒有可能。

“我先回去,是去找大使館,還是你由你做決定,我等你的電話。”

李雲帆撿起地上許就的衣服,重新披在身上,埋頭離去。

良久,身後傳來劈哩啪啦的一通響,正要進來的許就腳步頓住,顧少性子一向內斂,輕易不會發泄自己的情緒,這次想是氣極了。

直到辦公室裏恢複寧靜,許就才敢進去……

李雲帆離開顧亦涼的辦公大樓,便匆匆回了酒店,洗了淋浴,換上幹淨的衣服,她把自己裹在被子裏。

被園林工人淋了一身水,顧亦涼辦公樓的冷氣開得又大,她好像有點兒著涼了,此刻全身都在發冷。

如果有人給她一杯紅糠水暖暖身子,就好了。

李雲帆打電話給酒店前台,讓他們幫忙去買一袋紅糖,這種東西不知道在斯國有沒有。

李雲帆等待服務人員送紅糖的時候,裹著被子牙齒不停地打顫。

這樣子怕是要發燒,她又打電話給前台要了體溫計和感冒藥。

十幾分鍾後,紅糖和體溫計感冒藥一起送到。

李雲帆測了一下體溫,三十七度五,已經是低燒了。

喝了一杯紅糖水,身上稍微暖和一些,又吃了感冒藥的李雲帆慢慢睡著了。

然而這一睡,便是噩夢不斷。

她夢到了前世撞死胡雲怡後被顧亦涼逼著離婚,又跳樓的場景,還夢到了今世,顧亦涼拿著刀子要她還債,說他為她做了那麽多,她卻還是一走了之,她傷透了他的心,所以,他要向她討債。

李雲帆深陷在那個夢裏,怎麽都醒不過來。

“給她用退燒藥,還愣著幹什麽!”

耳邊似有熟悉的聲音低吼。

接著,便有人用手捏著她的下巴,撬開了她的嘴唇,放了一顆藥在她嘴裏。

李雲帆嗓子腫成了山一樣,咽下那顆藥的時候,嗓子磨得火辣辣的疼。

她費力地睜開眼,恍惚看到眼前有道西裝革履的身影。

顧亦涼,是你嗎?

將近四十度的高燒讓她又昏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她看到眼前一片雪白,想是在醫院裏,窗子前有一道西裝筆挺的身影麵窗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