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白色的燈光下，更映襯得張大媽臉色蒼白一片。
“報應，都是報應……”
她嘴唇哆嗦著，“我以為不會有人知道的，我以為隻要我咬死了不說，過段時間就會沒事的……”
“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盛新月無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紙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你家了吧？今天，昨天，我們還沒有來這兒的時候，你就已經被盯上了，你之所以到現在還活著，隻是因為那個人不想濫殺無辜，他在衡量你的罪責。”
張大媽身子又是一抖：“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她帶了哭腔，“我是想當個好人，我真的是想當個好人來的……當時拐賣婦女兒童，我也是為了生活，但是後來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回到村裏就是想和過去做個告別的。”
“但是誰能想到，村長大兒子的媳婦，當年就是被我拐賣的人裏麵的其中之一呢！”
她痛苦地抱著頭，“從村長兒子的媳婦認出來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有把柄被捏在村長一家手裏了，我其實也並沒有直接參與拐賣的過程，我就是，就是負責把那些年輕的小姑娘騙到一定的地方，給她們下迷藥，然後把她們交給別人，錢我也沒拿多少，我根本都不知道那些小姑娘會被賣到那裏，我也沒想到，我後來回到村子，竟然會見到那個女人……”
“她在村長家過的還不錯，六年生了四個孩子，聽別人說，她一開始還想著要跑的，但是後來生了孩子之後，就被孩子給拴住了，到後來更是對村長一家死心塌地，也不想著跑了，還告訴了村長兒子我以前做過的事情。”
“村長兒子雖然當時並沒有說什麽，但是我知道，他以後肯定會以此威脅我，要是讓別人知道我以前是人販子，或者直接把我給檢舉了，我肯定是會坐牢的。果不其然。”
“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有什麽，大家平時見了麵，甚至能笑著聊聊天，就好像真的是普通的鄉裏鄉親的一樣，直到三年前，田橙橙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四人不由得繃緊了神經。
張大媽道：“那小姑娘，生的是真好看啊……我們鄉下人都灰頭土臉的，但是她就很——”
她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到最後也隻是說，“她就很有城裏姑娘的範兒，長得漂亮，氣質又好，最重要的是，她還一點兒都不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一笑露出八顆牙齒，往那兒一站，就好像把空氣都照亮了似的。”
“她一來，我們村裏的大小夥子都天天往學校裏跑，但是更過分的，還是牛老光棍！”
想起那張讓人厭惡的臉，張大媽眼底閃過嫌惡，“那些大小夥子隻是遠遠地看著，那老光棍，竟然是直接跟蹤田橙橙！甚至還有不少次直接動手動腳！”
“田橙橙當時就暫住在我家，她跟我說了這件事，我讓她隻要一放學就往家裏趕，剛放學的時候是村裏人最多的時候，那時候牛老光棍就算是再色膽包天，也不敢當眾做那些勾當。”
“田橙橙照做了，她……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小姑娘，她跟我說過，就算是村裏的條件艱苦，但是她自己也是從山溝溝裏出來的，所以她知道村裏的孩子上學有多麽的困難，才一畢業就來了這裏，她是真心想要幫孩子們改變命運，她以為隻要自己提高警惕，遠離牛老光棍就好了，但是她低估了人心的險惡。”
“她這麽明媚的大姑娘，對她動心思的，又豈止是牛老光棍一個呢？隻是牛老光棍是擺在明麵上的，其他人，卻都是暗地裏的。”
“比如村東頭李家的李昂，對外老實的要命，但是我有好幾次都撞見過，他和田橙橙說話的時候，那一張臉都漲的通紅。”
牛老光棍。
李昂。
“我還打趣過田橙橙，我說李昂是個好小夥，但我也就是那麽一說，畢竟人家城裏的孩子，還是大學生，跟個白天鵝一樣，又怎麽能看的上李昂？李昂私底下還找過我幾回，說自家做了肉餅子，想讓我送給田橙橙嚐嚐，我就直接讓他打消了心思，外麵的好小夥一抓一大把，他李昂算個什麽！”
“但是直到那一天，村長的大兒子，找到我了……”
張大媽聲音發緊，“他說，他說自己是真喜歡田橙橙，但是也知道自個兒一是結婚了，二來也配不上人家，隻要想法子睡上一晚，睡上一晚就滿足了——”
“畜生！”
方莫一下站起身來，氣得胸口起伏，“張大媽，你聽聽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張大媽囁嚅著：“我知道，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村長兒子說，他隻是想睡上一晚而已，他知道我以前做人販子的時候有那種藥，下在水裏，隻要喝下去，不管是誰都不省人事了，怎麽都折騰不醒。隻要他不說，我不說，第二天早上醒來，田橙橙肯定不知道前一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方莫瞪大了眼睛：“你同意了？？”
“我……我一開始是堅決不同意的，但是村長他兒子說，我要是不同意，他就去公安局告我，讓警察把我抓起來，但是如果我同意的話，我們以後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以後也威脅不了我了。”
“我知道我不能那麽做，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想坐牢啊……”
張大媽眼淚嘩啦啦地流出來，看上去好不可憐。
但是在場的幾個人，隻覺得她麵目可憎！
“而且那個藥確實很厲害，隻要村長兒子注意點兒，第二天早上醒來，田橙橙肯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正好，正好那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田橙橙回來的很晚，回來的時候還驚慌失措的，我一邊安慰她，一邊把下了藥的水給了她，她直接就喝了下去……”
謝知宴捏著拳頭，眼底戾氣橫生。
方莫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終明修冷冷地看著張大媽，表情很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