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 胡宗南臥室 內 夜

胡宗南身著戎裝,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他搖搖晃晃地小聲吟唱:“我正在城樓觀山景,忽聽得城外亂紛紛……”

突然,室外夜空中傳來一聲冷槍。

胡宗南下意識地大驚失色,停止吟唱,駐足傾聽。

特寫:胡宗南兩隻呆滯的眼睛漸漸地溢出了淚水。

胡宗南一邊抽泣一邊自語:“老頭子啊老頭子……你把大好的江山丟給共匪了,還要拿我手下的這幾十萬人馬……為你做最後的殉葬品啊!”

有頃,羅列慌忙走進:“胡主任,您這是怎麽了?”

胡宗南:“我是在為蔣家王朝最後的敗亡而啼哭啊!”

羅列:“胡主任,哭是沒有用的!”

胡宗南:“我當然知道!當年,我與宋希鐮力諫主動撤兵滇西,保存實力,老頭子他不同意;如今,共匪殲滅了宋希鐮的兩個兵團,他又命令我用八百輛軍車,把國軍的主力一軍、三軍運到重慶,與羅廣文的第十五兵團合兵一處,為保衛山城與劉、鄧共匪決一死戰啊!”

羅列:“叫我說啊,我們的一軍、三軍還未運到重慶,羅廣文的第十五兵團就被劉、鄧共匪吃掉了!”

胡宗南:“更為嚴重的是,我的主力部隊一軍、三軍南撤之後,就等於把我們在渭南、漢中構築的工事全部報廢了!”

羅列:“接下來,共匪賀龍所部就等於不戰而得渭南、漢中。換句話說,也就等於把共匪人川的北大門打開了!”

胡宗南:“是啊!更為嚴重的是,一旦保衛重慶的戰局失利,老頭子又一定會調我所有部隊南下,與劉、鄧共匪在重慶或成都進行最後的會戰。羅參謀長,這就是我們幾十萬人馬可預見到的下場啊!”他說罷再次硬咽了。

羅列無比憤怒地揮拳長歎。

突然,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羅列:“胡主任,電話!”

胡宗南:“一定又是老頭子打來的!”他穩定了一下情緒,拿起電話:“喂!”

遠方顯出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麵:“你是宗南嗎?”

胡宗南:“報告校長,我是宗南!”

蔣介石生氣地說道:“你還記得吧?今天,我這是第幾次給你打電話了?”

胡宗南:“報告校長!這是第三次了。”

蔣介石:“你為什麽還不下令起運一軍、三軍南下?”

胡宗南:“報告校長,我必須為八百輛軍車準備足夠的汽油,保證軍車沿途不熄火。否則有一輛軍車壞在路上,後續的軍車就無法前進了!”

蔣介石動怒地:“你知道嗎?到你全都準備好了,劉、鄧共匪就攻破山城了!”

胡宗南:“是!”

蔣介石:“記住:這是我最後的命令,你必須立即把一軍、三軍起運山城,把來勢凶猛的劉、鄧共匪擋在長江以南!”

胡宗南:“是!”

蔣介石:“為了確保一軍、三軍快些運抵山城,你安排由誰押送這八百輛軍車?”

胡宗南看了羅列一眼:“由我的副參謀長羅列將軍負責!”

蔣介石:“好!”他用力掛上電話。

遠方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麵漸漸消失。

胡宗南拿著傳出忙音的話筒自語:“完了,全都完了……”

重慶林園 蔣介石官邸 內 夜

蔣介石拄著手杖在室內緩緩踱步,好似老了許多,他不住聲地槍然自語:“家貧出孝子,國難出英雄啊……”

蔣經國端來一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父親,夜深天寒,請喝口熱水暖暖身吧?”

蔣介石微微地搖了搖頭。

蔣經國放下水杯,關切地說:“父親,那您就休息吧?”

蔣介石再次微微地搖了搖頭。

蔣經國:“父親,您已經年過花甲了,這樣下去,身體是撐不下去的。”

蔣介石:“經兒,時至今日,我撐不下去也得撐啊!”

蔣經國沉思片時:“父親,那您就躺在**閉目養神,我坐在這裏值班,行嗎?”

蔣介石感動地:“經兒!……”

這時,毛人鳳走進:“校長!”

蔣介石:“看,我能休息嗎?講!”

毛人鳳:“方才,顧總長給我打來緊急電話,說羅廣文向校長求援。”

蔣介石一怔,生氣地:“這樣重大的軍情大事,顧總長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毛人鳳愕然,急忙解釋:“校長,事情是這樣的,據顧總長說,羅廣文兵團中的各級軍官,都在偷偷地收聽劉、鄧提出的四項忠告,因此,羅廣文的第十五兵團上上下下軍心浮動。顧總長擔心部隊嘩變,希望我安插在部隊中的情治人員能夠控製住局麵。所以,他給我打了一通緊急電話。”

蔣介石:“告訴墨三:在此危急之時,任何嘩變的事件是絕對不能發生的!”

毛人鳳:“是!同時,羅廣文司令打電話問顧總長:賈應華出任第十五兵團副參謀長的命令下達了嗎?”

蔣介石:“請你轉告墨三,我這就簽發命令!”

毛人鳳:“是!”他沉吟有頃,“校長,我呈送的那些政治犯名單,您審閱過了嗎?”

蔣介石:“審閱過了!”他轉身取來那份花名冊,惡狠狠地說,“這些人,一個也不能留給毛澤東!你要準備好,一侯接到我的命令,要全部殺掉!”

毛人鳳:“是!”他雙手接過花名冊,“再見!”轉身走去。

蔣介石似想起了什麽,忙說道:“等一下!”

毛人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蔣介石:“你清楚花名冊中那個叫羅廣斌的青年嗎?”

毛人鳳:“清楚,他是羅廣文司令的弟弟。”

蔣介石:“在此關鍵時刻,不僅不能槍殺獄中的羅廣斌,而且還要給在前線指揮打仗的羅廣文做些姿態。”

毛人鳳:“是!”轉身走出客廳。

蔣介石:“經兒,是這個賈應華陪你回重慶的吧?”

蔣經國:“是!”

蔣介石:“明天,你要給他個麵子,親自約他談一下,請他務必當好羅廣文的助手。”

蔣經國:“是!”

蔣介石:“還要明確地告訴他:在此關鍵時刻,誰為黨國建功立業,我是一定要提攜的!”

蔣經國:“是!”

蔣介石:“另外,再告訴顧總長,請他給羅廣文多發些槍支彈藥,尤其是重型火炮。”

蔣經國:“我看還應該給他多發一些金條。”

蔣介石:“對!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長江岸邊 外 晨

朝霞染紅了東方,映照著奔騰東去的長江。

江水拍岸,發出“嘩嘩”的響聲。

身著戎裝的賈應華和身著西裝的陳濟生駐足江邊,一任江風撲麵,進行嚴肅地交談。

賈應華:“你說說看,蔣介石為什麽同意我出任第十五兵團的副參謀長?”

陳濟生:“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蔣介石與羅廣文之間的一種政治交換。說老實話,我更關心的是,羅廣文為何在此時此刻,他要提出任命你擔任兵團副參謀長一職?”

賈應華:“我個人認為,這標誌著他向起義的道路又前進了一步。”

陳濟生:“換句話說,這也正是你、我做工作最好的時候!”

賈應華:“可惜因為車子的問題你不能同行!”

陳濟生取出一封信:“那你就把我寫的這封親筆信轉交給羅廣文將軍吧!”

賈應華接過信收好:“放心,我一定親自交到他的手裏。”

陳濟生:“上級指示,羅廣文將軍的第十五兵團失敗在即,到時你可要勸說他把殘部帶回山城!”

賈應華:“我一定努力做到。”

陳濟生:“你這就返回南川嗎?”

賈應華:“不!為了營救羅廣文的弟弟羅廣斌,我還要和大特務徐遠舉去白公館一趟。”

通往白公館的小路外 日

一輛軍用吉普車行駛在彎曲的小路上。化人吉普車內:

賈應華、徐遠舉坐在後排座位上,小聲地交談著。

徐遠舉:“關於羅廣斌的事,毛局長對我早有交代,校長也十分關心。說到我嘛,和你們羅司令手下的情報處長林茂少將又是老同事,心裏早已有數了。”

賈應華:“那我就代表羅司令謝謝徐處長了!”

徐遠舉:“自家人辦自家的事,何談‘謝’字呢!”

賈應華:“是啊!我聽林茂處長說,今年三月,你曾邀他到歌樂山下的‘鄉下辦事處’出席應變會議,他當麵就曾請你關照,早些設法把羅廣斌救出來。”

徐遠舉:“有這回事!當時,我對林處長說,請轉告羅司令長官,請他放心,我會相機行事的。”

賈應華:“對此,羅司令請我向你轉達他的謝意。”

徐遠舉:“為了表示我對羅司令的真誠敬意,所以才陪你去見他的弟弟羅廣斌。”

賈應華:“那我就先說聲謝謝了!”

渣滓洞門前 外 日

鐵門禁閉,十分森嚴,監獄看守老楊一邊在門前走動,一邊縮著脖子小聲哼著四川情歌:

“高高山上一樹槐喲,手把欄杆望郎來喲喂……”

監獄看守李所長慌忙走到門前,命令地說:“老楊!快把鐵門打開,歡迎上峰前來檢查。”

老楊:“是!”接著,他不慌不忙地打開兩扇鐵門,神秘地問道,“李所長,今天是哪個上峰來渣滓洞檢查啊?”

李所長把眉頭一皺:“這是你該問的嗎?”

老楊:“是!”他近似自語地說,“看樣子,離我回家陪老婆的日子不遠了!”

李所長:“又在瞎說!”

老楊:“這怎麽是瞎說呢?昨天晚上―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三日,楊漢秀拉出去就沒再回來。接下來嘛……”

這時,前方傳來汽車的響聲。

李所長:“快閉上你這張臭嘴,上峰到了!”他拉著老楊躲在監獄門外的旁邊。

吉普車戛然停在渣滓洞門外。

李所長急忙迎過去,打開後車門,伸出右手擋在車門上方,卑微地笑著說:“徐處長!請下車。”

徐遠舉步出吉普車,轉身指著賈應華:“李所長,這位是賈副參謀長,請見過!”

李所長有點冷漠地說:“賈副參謀長,請下車!”

賈應華步出吉普車。

徐遠舉:“請把羅廣斌帶到你的辦公房間。”李所長:“是!”他轉過身來,“老楊,快去提羅廣斌,徐處長要親自審訊!”老楊:“是!”

牢房 內 日

這是一間陰暗的牢房,一張木板床,上麵鋪著破舊的被褥。

時年二十五歲的羅廣斌單腿跪在地上,雙手在精心地紮製一個不大的花圈。

有頃,他站起身來,從木板**拿起兩條寫好的挽聯,小心地係在花圈的兩邊。挽聯特寫:

願以我血獻後土換得神州永太平

老楊走進牢房,回身看了看,小聲問道:“廣斌,你紮這個花圈做什麽?”

羅廣斌悲憤地:“十月二十八日,陳然等十人被他們秘密殺害了;十一月十四日,江竹綺、劉國誌等三十二人又被他們秘密槍殺;昨天,十一月二十三日,楊漢秀大姐也一去不複還了……我要在牢中為他們的英靈送行!”

老楊再次回頭看了看,附在羅廣斌的耳邊小聲說:“漢秀也被他們秘密處決了!”

羅廣斌憤然自語:“天理何在啊!”

老楊:“先不要說了,快跟我走!”

羅廣斌一怔:“做什麽去?”

老楊:“那位姓徐的處長要親自提審你。”

羅廣斌漠然一笑:“好!這個花圈也算是為我送行了。”

老楊:“我看你還不到時候!”

羅廣斌一怔:“為什麽?”

老楊:“與徐處長一塊兒來的還有一位副參謀長。”

渣滓洞辦公室 內 日

室外傳來腳步聲。

賈應華:“徐處長,我還是進內室回避一下為好。”

徐遠舉:“為什麽?”

賈應華:“廣斌認識我。”

徐遠舉:“好!那你就進裏屋聽我們的談話吧。”

賈應華走進內室。

有頃,老楊帶著羅廣斌走進辦公室。

羅廣斌與徐遠舉眼神一對,遂把頭向旁邊一歪。

徐遠舉:“羅廣斌!我們長話短說,鑒於你的兄長羅廣文司令的地位和作用,經研究,你隻要承認了和共產黨的關係,我就把你送給羅司令進行管教。”

羅廣文鄙夷地一笑:“我無需他來管教!”

李所長:“羅廣斌,處長隻叫你承認組織關係,又不讓你寫悔過書,就恢複你的自由,是合算的!”

羅廣斌:“這種合算的自由我也不要!”

徐遠舉生氣地:“那你要什麽呢?”

羅廣斌輕蔑地:“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徐遠舉:“講!”

羅廣斌大義凜然地:“一、要我和平出去;二、必要時你們可以將我處決;三、我決不依賴哥哥的關係從這裏走出去!”

李所長忙說:“你這是何必呢!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你答應徐處長的要求不就一了百了嗎?”

羅廣斌昂首天外,不予以理睬。

徐遠舉:“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羅廣斌:“沒有!”

徐遠舉:“你還有什麽話捎給你的哥哥嗎?”

羅廣斌:“沒有!”

徐遠舉:“帶回牢房去!”

李所長:“是!”他走出門口,喊道,“老楊,把羅廣斌帶回號子裏去!”

老楊:“是!”有頃,他走進室內,“羅廣斌,我們走吧!”

羅廣斌跟著老楊走出門去。

有頃,賈應華從內室走出。

徐遠舉:“賈副參謀長,你都聽到了吧?”

賈應華:“聽到了!”他沉吟片時,“徐處長,看在羅司令的麵上,你還要多費心才是。”

徐遠舉:“請你轉告羅司令,我一定會盡心的!”

賈應華取出一遝鈔票:“李所長,不成敬意,大冷的天,就請你代我給弟兄們買點酒喝吧!”

李所長皮笑肉不笑地:“謝謝參謀長!恭敬不如從命,我就收下了。”他伸手接過了這遝鈔票。

賈應華:“徐處長,前線告急,蔣總裁命我趕到前線協助羅司令指揮,我這就告辭了!”

徐遠舉:“請務必轉告羅司令,他弟弟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他緊緊握住賈應華的手,“再見!”

賈應華:“再見!”

通往南川的公路 外 日

公路上到處都是從前線潰逃的散兵遊勇,他們迎著呼呼作響的北風,不要命地向重慶奔逃。

其中還有一些拄著拐杖的傷兵哀號不已。

迎麵駛來一輛吉普車,不停地按著喇叭。化人車內:

賈應華坐在車內,整著眉頭看著車外的慘景,畫外音:“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逃兵?難道第十五兵團被解放軍這麽快就打敗了嗎?”

白馬山沿線戰場 外 日

在激戰的槍炮聲中漸漸搖出慘烈的戰場:

我第三兵團所屬的指戰員依據各種自然溝壑和人工掩體,向敵人發起一波又一波的衝鋒;

敵第十五兵團官兵借助陣地的優勢頑強反擊。

敵第十五兵團指揮部 內 晨

指揮部外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槍炮聲。

指揮部內電話鈴聲、收發電報的響聲充斥於耳。

羅廣文站在窗前,拿著望遠鏡向遠方看去:

一團又一團硝煙在陣地上升起、消失。

通信參謀走到近前:“報告!我一0八軍之第二四一師、第二四二師堅守在白馬山下順場、九裏槽等陣地,與共匪先頭部隊第十二軍激戰兩天,戰況空前,我部受到重創!”

羅廣文:“陣地還在我們的手中嗎?”

通信參謀:“報告,到目前為止還在我們的手中。不過,他們就快到彈盡糧絕的地步了!”

羅廣文:“立即電告我第二四一師、二四二師的長官,要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死死守住陣地。”

通信參謀:“是!另外,據前方長官報告,前方將士忍饑挨餓,軍心不穩。”

羅廣文大驚,不置可否。

通信參謀一看羅廣文的表情,遂悄然退下。

羅廣文再次走到窗前,拿起望遠鏡向窗外觀看。

賈應華風塵仆仆地走進,大聲喊道:“羅司令!”

羅廣文轉過身來,有些激動地伸出雙手,用力抱住了賈應華,他一邊用力拍打賈應華的後背一邊大聲說道:“應華,你可回來了!”

賈應華:“羅司令!戰況如何?”

羅廣文:“很不樂觀!”他指著內室,“走!我們進裏屋再詳談。”

賈應華:“好!”

羅廣文挽著賈應華向內室走去。

指揮部休息室 內 晨

這是一間臨時休息室:一張床板,一張木桌,兩把椅子放在桌子的兩邊,屋子中央擺著一盆炭火。

羅廣文、賈應華走進休息室,分別坐在椅子上。

侍衛走進,送上兩杯熱水,放在羅廣文、賈應華麵前的桌子上,然後走出屋去。

賈應華呷了一口熱水,有些著急地說:“羅司令,快說說前方的戰況吧?”

羅廣文:“很是不好!”他沉吟片時,“算了,你還是先說說山城的情況吧!”

賈應華:“一句話,亂作一團!就說我方的統帥蔣總裁吧,他坐鎮山城,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羅廣文愕然問道:“為什麽呢?”

賈應華:“用老百姓的話說,小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嘛!時下,國軍完全到了四麵楚歌的困境,可我們的蔣總裁呢,他既沒有整體攻防設想,也沒有可用之兵,隻知拆了東牆補西牆。”

羅廣文:“我聽說他為了保衛山城,急調胡宗南屬下的一軍和三軍南下。是這樣的嗎?”

賈應華:“是!”接著,他歎了口氣,又斷然地說道,“時至今日,他就是把胡宗南屬下的幾十萬人馬全都調到重慶來,也於事無補了!”

羅廣文長歎一聲:“說句迷信話吧,這叫氣數已盡!”

賈應華:“誠如所有曆代敗亡的皇帝那樣,我們的蔣總裁啊,他絕不會放過希冀改朝換代的誌士仁人。因此,如今的重慶,就又忙壞了毛人鳳這些殺人魔王。”

羅廣文大驚,忙問:“他們真的動手了嗎?”

賈應華:“據說早就大開殺戒了!”

羅廣文:“我弟弟廣斌還在嗎?”

賈應華:“在!”

羅廣文:“他為什麽會幸免於難呢?”

賈應華冷然一笑:“說來也簡單,蔣某人把在押的廣斌,當做牽製你的一張牌來用!”

羅廣文霍然站起:“卑鄙!”他微微地搖了搖頭,小聲問道,“你見到陳濟生了嗎?”

賈應華:“見到了!”他從內衣取出一封信,“由於車子的原因,他未能同來,給你寫了這封親筆信。”

羅廣文接過來信很快看完,凝思片時,說道:“時下是非常時期,一定要注意保密!”

賈應華:“是!”

羅廣文把來信投到火盆中,燃起白色的火焰,又漸漸地化為灰燼。

賈應華:“你打算怎麽辦呢?”

羅廣文:“難啊!”他拿起一把夾炭的鐵筷子,一邊往炭火盆中夾炭一邊說,“從現在起,你要當好我的助手,真正起到副參謀長的作用。”

賈應華:“是!”

突然,室外激烈交戰的槍炮聲停了,隻有零星的槍聲和炮聲在空中回**。

羅廣文下意識地豎起耳朵傾聽,驚愕地問道:“應華,為什麽激戰的槍炮聲停了?”

賈應華側耳細聽:“會不會是發生了什麽情況?”

羅廣文自信地:“不會的,絕不會的。”

通信參謀慌忙跑進:“羅司令,大事不好了!”

羅廣文鎮定地:“不要慌張,慢慢地講!”

通信參謀:“頃接前線報告,我一0八軍第二四一師第七二二團在團長翟北川的帶領下,於二十四日晨率全團官兵一千一百餘人投降共匪!”

羅廣文驚得不知所以。

賈應華:“其他部隊的情況呢?”

通信參謀:“由於翟北川率部降共,陣地被劉鄧共匪突破,我軍各部失去了聯係!”

賈應華把手一揮:“先下去吧!”

通信參謀:“是!”轉身退下。

羅廣文:“應華,你看怎麽辦呢?”

賈應華:“立即命令第十五兵團官兵向冷水場、龍潭地區撤退,然後再決定我們退向何處。”

羅廣文:“好!就按你說的辦。”

賈應華:“羅司令,你應立即草擬一份電文,向蔣總裁報告失敗的原因。”

羅廣文:“對,對!”他突然想起什麽,又說,“應華,你就代我草擬這份電文吧,主要向總裁闡明失敗的責任問題。”

賈應華:“是!”

重慶 林園官邸 內 夜

顧祝同神態嚴肅地拿著一紙電文講道:“總裁!羅廣文的第十五兵團在南川一線潰不成軍。”

蔣介石震怒地:“這是為什麽呢?”

顧祝同:“因為翟北川團長率七二二團在前線嘩變,導致全線崩潰。”

蔣介石:“羅廣文退向何處?”

顧祝同:“據羅廣文電告:他正在退向冷水場、龍潭一線,準備收攏四下潰逃的部隊,組織新的戰鬥。”

蔣介石:“他的部隊還有戰鬥力嗎?”

顧祝同:“據我推測,隻要羅廣文的第一0八軍被共匪打散,新組建的第十五兵團就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蔣介石指著作戰地圖近似瘋了似的說:“南川、茶江一線失守,不要幾天,重慶就成了共匪的囊中之物了!你這個總長說話啊,我們該怎麽辦呢?”

顧祝同:“第一,命羅廣文收攏被打散的部隊,在長江以南阻止共匪渡過長江!”

蔣介石:“好,好!”

顧祝同:“第二,命令重慶第二警察總隊三萬人馬開往長江南岸,封鎖共匪渡江!”

蔣介石:“好!交由俞濟時承辦。”

顧祝同:“第三,請總裁再次給胡宗南下達命令:限時把一軍、三軍運抵重慶,與共匪決一死戰!”

蔣介石:“好!快給我接通胡宗南的電話。”

顧祝同拿起電話:“請立即給總裁接通胡主任!”他拿著話筒等了片刻,“總裁,接通了!”

蔣介石接過話筒:“喂!你是宗南嗎?”

遠方顯出胡宗南接電話的畫麵:“校長,我是宗南。”

蔣介石:“一軍、三軍到了什麽地方?”

胡宗南:“據羅列的報告:二十七日前後即可運抵山城。”

蔣介石:“太慢了,太慢了!”

胡宗南:“校長,您應該知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啊!”

蔣介石:“這我不管,你就是插翅也要快點把一軍、三軍運到重慶!”他“啪”的一聲掛上電話。

遠方胡宗南接電話的畫麵漸漸消失。

劍門外公路 外 夜

山高風響,空中飄著雪花。

一輛輛滿載國軍的軍用卡車緩慢地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饑寒交迫的國軍站在軍用卡車上,一個個凍得打著哆嗦。

突然,一輛滿載國軍的卡車衝下山穀,引起一片混亂。

通向南川的公路 外 夜

公路上擠滿各種軍車,不停地按著喇叭。

公路兩邊到處都是向重慶逃命的國軍官兵。

羅廣文的臨時指揮部 內 夜

這是一間村辦的小學課室:講堂上點著兩支白色的蠟燭,火苗隨著夜風搖曳不定,課堂裏的桌、椅堆在一個角落裏。

羅廣文穿著將軍呢的大衣在室內快速踱步,可能是寒夜太冷的緣故,他不時地伸出雙手用力搓幾下。

有頃,教室的大門推開了,一陣寒風吹進,兩支燭光頓時熄滅,教室裏漆黑一片。

羅廣文拔出手槍,警惕地問道:“誰?”

“賈應華!”

接著,賈應華隨手關上教室的大門。

羅廣文取出打火機,一麵重新點燃兩支蠟燭一麵問道:“司令部召開的會議結束了?”

賈應華:“結束了!”

羅廣文:“情況怎麽樣?”

賈應華:“第一,經司令部與各師聯絡,第二四一師師長湯國城私自逃跑;第二四二師師長雷鳴下落不明;第一0八軍代軍長李維勳、參謀長張榮憲命殘部過江,向大竹方向撤退;該軍第二三九師師長吳建新率殘部北渡長江,向川北逃去。”

羅廣文仰天長歎一聲,無限槍然自語:“天啊!跟隨我多年的第一0八軍就這樣報銷了嗎?”

賈應華:“羅司令,這都是無可奈何的事啊!”

羅廣文哀歎著搖了搖頭,說道:“對下一步的行動,與會的同仁有什麽意見?”

賈應華:“我考慮到下一步的行動,在會上提出向重慶撤退的主張。可是,代軍長李維勳等人竭力反對,力主向川東北或川西南撤退。會上,這兩種意見爭執不下,決定交由羅司令你來決定。”羅廣文沉思有頃,果斷地:“通令各部,按賈副參謀長的意見辦!”

常德 二野司令部 內 夜

劉伯承駐足作戰地圖下麵,不時地移動軍事符號。

鄧小平坐在一盆炭火旁邊,用心地烤著兩塊紅薯。

有頃,鄧小平站起身來,拿著一塊烤熟的紅薯走到劉伯承身邊,關切地說:“停止思考,先吃塊我烤熟的紅薯。”

劉伯承沉重地搖了搖頭,繼續審視作戰地圖。

鄧小平玩笑地說:“俗話說得好,聽人勸,吃飽飯;聽我說,點子多。你吃了這塊紅薯,我保你不僅驅寒管餓,而且還能幫你想出製勝敵人的作戰方案。”

劉伯承依然不語,繼續審視作戰地圖。

這時,李達走進,從火盆上拿起一塊烤熟的紅薯,笑著說道:“鄧政委就是有先見之明,他知道我餓了,提前為我這個老部下烤熟了紅薯。”

鄧小平一把奪過李達手中的紅薯:“這回你可參謀錯了!”他指著沉默不語的劉伯承,“如果你能讓劉司令員吃下我手中的紅薯,我就再為你烤兩塊更大的紅薯!”

李達聽後笑了,隨手取出一紙電文:“劉司令員,中央軍委和毛主席發來了急電,同意四野林彪等領導同誌的意見:我四野西線所有部隊,即五十軍三個師、四十七軍兩個師、四十二軍一個師、湖北一個獨立師,計七個師,統請劉、鄧指揮,以便配合。”

劉伯承轉過身來:“念中央軍委、毛主席發給我們的電文!”

李達念道:“如劉、鄧需要,同意你們的意見,以七個師交劉、鄧指揮人川作戰!”

劉伯承:“好!這就幫著我們解決了一個最大的困難。”

鄧小平:“既然中央軍委、毛主席幫著我們解決了困難,那你這個司令員就應該把考慮再三的作戰方案講出來吧?”

劉伯承:“鑒於東線形勢發展迅速,尤其是我第十二軍一部攻占南川,切斷了國民黨軍隊西退茶江之路,而羅廣文的第十五兵團西逃已不可能,我想改變當初毛主席交給我們的整體作戰方針!”

鄧小平:“直言之,改變中央軍委、毛主席為我們製訂的‘二野的兩個兵團以主力一直進至重慶以西敘府、滬州地區,然後向東打,占領重慶’的作戰方針!”

李達:“再說得具體些,就是改變等我第十六、第十、第十八軍迂回到宜賓一帶後,我東線部隊再渡江北進、占領重慶的原作戰計劃。”

劉伯承:“對!在我東線部隊於長江南岸殲滅羅廣文的第十五兵團以後,提早北渡長江,包圍或相機占領重慶。”

鄧小平:“我投一票!”

李達:“我也投一票!”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嚴肅地:“具體部署是:我第十二軍速向秦江前進,捕捉敵第四十二軍,爾後直趨江場,準備渡江,迂回重慶;第十一軍和第四十七軍協力捕捉正向重慶、木洞逃竄的敵第十五兵團殘部,爾後第十一軍主力出冬洞準備渡江,協同第十二軍相機解放重慶,第四十七軍即準備由木洞東西及長壽殿渡江;第五十軍向涪陵急進,與湖北軍區獨立第一師準備在豐都至涪陵段同時渡江。”

鄧小平帶頭笑著鼓掌。

李達一邊鼓掌一邊笑著說:“鄧政委,該請劉司令和我吃您烤熟的紅薯了吧?”

劉伯承:“慢!等中央軍委和毛主席批準了這一作戰方案再吃!”

鄧小平:“李達同誌,聽到了嗎?”

李達:“那我的肚皮早就餓扁了!”

劉伯承、鄧小平相視大笑。

北京 中南海 毛澤東書齋 內 夜

一張作戰地圖鋪在寫字台上。

毛澤東右手拿著一支紅藍鉛筆,伏在書桌上看作戰地圖。

毛澤東的畫外音:“根據蔣介石令胡宗南以汽車八百輛運其第三軍到重慶。請注意:一、是否能吸引更多的胡宗南部到重慶。二、我向重慶方麵攻擊之各軍是否有必要稍為遲緩其行動,以利吸引較多之敵軍據守重慶而後聚殲之。因為蔣介石自己在重慶,可能打一個聚殲湯恩伯於上海那樣的好仗……”

毛澤東站起身來,頗有信心地點了點頭。

常德 二野司令部 內 夜

李達駐足作戰地圖前,嚴肅地看著劉伯承和鄧小平:

劉伯承神態肅穆地望著窗外,似在慎思什麽。

鄧小平還是坐在炭火盆前,伸出雙手烤火取暖。

李達小心地:“劉司令員,鄧政委,時下是機不可失,時不我待的非常時期,可毛主席又對我們的作戰計劃提出了異議,你們二位說該怎麽辦吧?”

鄧小平整眉凝思片刻,驀地站起身來,堅定地說:“劉司令員,我先明確表態:經過審慎思考,我認為我們的作戰計劃更符合實際情況。你和李達同誌是我們的軍事專家,都要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李達:“我讚成鄧政委的意見!”

劉伯承:“隻說讚成與否是不行的,還必須拿出更為充足的道理,說服毛主席同意我們改變他原來的作戰方案。”

鄧小平:“好!你是司令員,先講!”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沉重地講道:“第一,我認為蔣某人調第一、第三軍支援重慶,是建築在羅廣文能守住南岸纂江、南川地區,孫震能守住由涪陵迄萬縣江防的前提上,如果我們在南岸基本殲滅了羅廣文,而孫震兵力又感單薄的情況下,蔣又可能改變其計劃。”

鄧小平微微地點點頭:“有道理!”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第二,我十二軍及十一軍主力,明天可能占領茶江及其以北的龍崗場。另外,我認為敵之第三軍由漢中南開,就是車運亦難趕到。”

李達:“即使趕到,如沒有後續部隊亦無大的作為!”

鄧小平:“按照蔣胡原定的所謂持久戰的想法,似亦不至於加調兵力置於重慶這個絕地。”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第三,我楊勇兵團的三個軍至遲下個月―十二月十日可達滬州、合江江邊,如我迅速渡江並控製滬州、鬆山之線,即胡宗南退滇之一條公路線即被切斷,因此敵一經發現我進到敘永、赤水,一定會考慮加強川西與康東之沿線。”

鄧小平走到作戰地圖一邊,指著作戰地圖以毋庸置疑的口氣講道:“如果我能在江南殲滅羅廣文殘部,則重慶較易奪取。如果能早點奪取重慶,可使工業不受大的破壞,則我可早日依托重慶,供給大軍經營全川。”

李達:“更為重要的是,重慶地勢險要,如有較多兵力固守,我們攻取必然費時、費力。”

劉伯承:“因此,在敵兵力薄弱時,至少在一段早點爭取渡過長江、跨江南北機動作戰較為有利。”

鄧小平:“因此,我們的意見仍以盡可能提前渡江,並視情況注意或奪取重慶較為妥當。是這樣的吧?”

“是!”劉伯承、李達說道。

鄧小平:“李達同誌,把劉司令員和我們的意見立發中央軍委和毛主席!”

李達:“是!”

北京 中南海湖岸邊 外 夜

毛澤東扶欄眺望夜幕中的故宮。畫外音:

“……如你們認為羅廣文被殲後,重慶已無多兵防守,勢必早日逃走,不如迅速占領重慶,較為有利,則你們早日奪取重慶的計劃是適當的。如重慶敵人並無逃走之意,則十一、十二軍於殲滅羅廣文後,於重慶上遊渡江占領江北一段,然後看情形再定破城計劃,似較適宜。請依情況發展酌定之。”周恩來悄然走到毛澤東的身後:“主席,我到了!”毛澤東轉過身來:“恩來,再過幾天,我就要出訪蘇聯了,有幾件事情需要向你交代一下。”

周恩來:“請講吧!”

毛澤東:“在我出訪蘇聯期間,解放大西南的工作―尤其是策動敵之上層的工作,你要多費些心思。”

周恩來:“是!好在,遇有大事,我還可以用電報向你報告、請示。”

毛澤東取出兩紙公文:“這裏有兩份我起草的給劉、鄧、賀等同誌的電報,一是‘為協同一致,全殲川康各敵之目的,決定賀李所部應受劉鄧張李指揮,我們不直接指揮賀李,以免分歧。’再是,我同意劉鄧提前北渡長江,相機占領重慶的作戰計劃。你看後如無意見,立發劉、鄧、賀等同誌!”

周恩來接過電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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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終

注:據史記載,賈應華並未去白公館看羅廣斌。為了戲劇需要,權且如此處理。

另:劇中時空稍有改動,但未超過一天,請軍史專家見諒。